葉流風在祠堂坐了一夜,一整夜都沒能閤眼。
這一晚,他想了很多事,特別是福伯之前的話,讓他有些難以面對。
在天將泛白的時候,福伯在祠堂找到了他,看到他滿眼血絲有些心疼。
“大少爺,你不會,不會是在這裡坐了一夜吧?”福伯皺眉開口問道。
葉流風擡眼看他:“是不是查出來了?”
福伯知道葉流風的爲人,十分的剛直,若是知道自己冤枉了小少夫人,肯定會倍受打擊,看着葉流風這個樣子,他倒是有些說不出口了。
葉流風很聰明,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開口道:“告訴我,事實到底是怎樣的?”
福伯看着他眉眼之間寫滿了固執,就知道葉流風聽不到結果勢必不會罷休,便嘆了口氣,將結果說了出來:“少夫人是無辜的,是慕星辰的妹妹,慕如月算計了慕星辰和少夫人,她在慕星辰和少夫人在的房內下了催情迷香,所以…;…;”
福伯說到這裡,葉流風就什麼都懂了。
他眉心跳動,眼底露出了狠厲之色:“那個慕如月,就是上次弄傷她臉的那個女人?”
福伯點了點頭。
葉流風冷哼:“除了青嵐,我沒打過女人,但這一刻,卻恨不得親手去殺了她!”
“大少爺,她倒是小事,只是,少夫人那裡…;…;”
聽此,葉流風沉默下來,臉上流露出了幾分挫敗和懊悔。
他很少這麼衝動,這麼失控…;…;
結果,一失控,就犯下了大錯。
此時,還真是應驗了福伯昨晚說的話----如果這件事是件誤會,他要如何收場?
要如何收場恐怕都彌補不了昨晚他做的事情吧?
他甚至是比他弟弟葉流雲看的更清楚。
他知道沈青嵐以前在慕家,根本沒有葉流雲以爲的那麼幸福。
慕星辰並沒有將沈青嵐看的很重,相反,沈青嵐對慕星辰卻是情根深種,所以,昨晚看到慕星辰成親,沈青嵐定是很難過的吧?
然後又被下藥…;…;沒有人相信她是清白的,他更是火上澆油,雪上加霜,毫不留情的說她髒,還鞭打了她…;…;
想到這裡,葉流風的心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他以往從不對女人出手的。
他的五感明明很敏銳的。
爲何昨晚沒有發現迷藥?
爲何昨晚會失去理智,滿腔怒火只知發泄?
是什麼矇住了他的眼睛?
是福伯說的…;…;愛之深責之切麼?這個所謂的‘愛’,又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呢?
“大少爺,你打算怎麼辦?”福伯將葉流風從複雜的情緒中拉了出來。
葉流風回過神,縱然還是有些後悔,但眼神已經清明起來。
“她…;…;如今怎樣了?”
福伯從葉流風臉上看出一些端倪,打心底覺得,昨晚的事,也許未必是壞事。
雖然昨晚,沈青嵐吃了不少苦,但是,也是這件事讓藍衣和他,都對沈青嵐刮目相看不說,就連是葉流風,以後也不會輕易再質疑沈青嵐----而此事,更能讓沈青嵐引起葉流風的注意,在福伯看來,這真的算是因禍得福了。
福伯從前段時間,就開始傷腦筋想怎麼將這兩人湊一起,眼前,這雖然不是個好的開端,但也算是個不錯的機會。
輕咳一聲,福伯特地用沉重的語氣道:“少夫人本來就是弱質女流之輩,再加上昨夜在水池中待太長時間,身體發了熱,隨後大少爺你又在祠堂動手…;…;總之回房之後,她就一直在發高燒,至今未醒,哎,老奴還想着讓大少爺你找個御醫來看看呢。”
本來情況的確是像福伯說的那麼糟糕,但是,在福伯讓張媽幫沈青嵐用了上好的藥,還用內力幫她散熱之後,沈青嵐的身體已經徹底沒有大礙了。
他是特地那麼說,讓葉流風重視沈青嵐的。
葉流風聽後,表情果然更加內疚了,他低下頭,低聲道:“這次是我的錯。”
福伯有些小期待:“所以呢?”
葉流風道:“我會去道歉。”
“恩,還有呢?”
葉流風目光澄明的看着他:“還有什麼?”
“就這樣?道個歉就完事了?”
葉流風道:“我誤會她是真,可她與慕星辰,就算是被算計,做出那樣的事,也是真的…;…;”
福伯懂他的意思了。葉流風就是這樣一個賞罰分明的人,所以才能夠掌控華國數十萬大軍。
這性格既讓人歡喜又讓人憂愁。
關鍵是沈青嵐又不是他的兵,爲何他就不能說幾句軟話,或是好好照顧人家一段時間?
福伯很失望。
可能是看出福伯的失望,葉流風又補充道:“當然,我也會爲她討回公道的。”
福伯忍不住伸手扶額,他昨晚都說那麼明白了,他的大少爺喲,什麼時候才能開竅。
福伯正想着,葉流風又語出驚人道:“不過…;…;福伯,這件事,倒是讓我下了個決心。”
“什麼決心?”福伯眼睛一亮,心道難道大少爺終於跟他想到一塊了,打算讓沈青嵐做他們的大少夫人?
可惜…;…;福伯註定是要失望了。
葉流風非但沒跟他想一塊兒,反而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把他嚇了一跳。
“我打算,送她離開。”
福伯愣了愣:“等等----大少爺,你說什麼?老奴可能年紀大了,耳朵有些不好使,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打算送沈青嵐離開。”
說完之後,葉流風神色鄭重的看向福伯:“昨晚我想了很久,覺得她也是個可憐人。”
福伯傻了眼,覺得很無語----既然覺得人家是個可憐人,還不趕快留下來自己巴拉到懷裡護着?
葉流風解釋道:“其實,流雲死之後,我就不該繼續那場婚禮,讓她嫁進將軍府…;…;那時候,是該退婚的…;…;是我一念之差,將她害成現在這模樣----福伯,你知道嗎?其實當初讓她進門的時候,我是存着讓她陪葬的心…;…;說起來,我還真是一個卑鄙的人,本來就對不住她,之後又一直誤會她,昨晚還…;…;”
說到這裡,葉流風頓住了:“總之,她現在在將軍府,以後免不了要跟皇室的人打交道,而心樂公主又饒不了她,慕如月也沒按好心…;…;與其讓她身陷危險,在這是是非非中被算計被利用…;…;還不如送她離開。”
福伯聽到這裡,已經完全理解葉流風的想法。
葉流風是一片好意…;…;可是,葉流風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有沒有問過沈青嵐的想法?有沒有想過沈青嵐自己想不想這麼被安排?
當初讓沈青嵐嫁入將軍府是他一意孤行,現在要送沈青嵐離開,也是他一意孤行。
福伯覺得,自家大少爺哪裡都好,就是太過大男子主義,這點,真得改改。
“福伯,我昨晚做了那樣的事,想必她肯定不想見我,你就代我轉告她這些話…;…;庫房鑰匙在她手裡,她要帶什麼,就讓她帶,另外找兩個暗衛保護她的安全。”
福伯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大少爺,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正是因爲有我們將軍府在,纔沒有人敢對她下手,而一旦離開將軍府的庇護,心樂公主和慕如月那裡就有可能派人追殺她…;…;另外,少夫人有那樣一副相貌,卻無武藝傍身,若真離開將軍府,離開我們的保護,那還不是羊入狼羣,任人宰割?”
葉流風又愣住了。
他是真心想要爲沈青嵐好。
他一心想要彌補之前的錯,卻沒想過福伯說的那些。
他伸手扶額:“讓我再想想。”
福伯道:“不論大少爺你如何決定…;…;福伯都希望你親自去說,老奴對少夫人而言,畢竟是外人。”
“我與她…;…;又算的了什麼內人呢。”說起‘內人’那個詞,不知爲何,葉流風心中涌起一股騷動。他搖了搖頭:“看來這件事,我必須得好好考慮考慮這件事…;…;福伯,你先去照顧她吧,等她醒了派人通知我,我出去一趟。”
“大少爺你是去?”
“慕如月昨晚做了那樣的事,無論如何我都咽不下這口氣,一定要去爲青嵐討回公道纔好。”
“可,昨晚的事不宜外傳…;…;”
“福伯,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好。”
…;…;
昨晚心樂公主大婚,奢華無比,轟動整個華國帝都。
但在新婚之夜,心樂公主卻沒等到自己的新郎,這讓心樂公主發了好一通脾氣,心裡也更恨慕如月了。
她喚人打聽了下,知道昨晚慕如月哭着去找她母親後被她母親打發回五皇子府後,臉上便露出一抹嗜血的笑。
“慕如月毀了我的婚禮,我就要毀了她的一生!”
心樂公主帶着自己的貼身侍女香蘭,去了五皇子的安王府。
當今華國太后有不少侄女,十之八九都嫁的很好,五皇子妃就是其中一個,她之所以能嫁這麼好,是因爲她善於察言觀色,在哄人方面,很有一套。
她不止將太后哄的開心,連太后喜歡的人,她也敬着,所以太后沒少爲她的婚事出力,讓相貌人品都不是很出衆的她,得以登上五皇子妃的寶座。
“五嫂,說起來,本宮的小姑子,也是你府上的人呢,不知五嫂能不能賣心樂一個面子,讓心樂見見她。”
五皇子妃立即點頭:“當然可以。”然後派人去叫慕如月了:“心樂你很喜歡她麼?既然如此,以後五嫂就多關照關照她。”
“喜歡?”心樂公主的表情冷下來,眼中閃過濃濃的厭惡:“天底下,再也沒有比她更令我討厭的人了。”
五皇子妃有些驚訝:“哦?”
“呵,五嫂,五哥這麼多姬妾,想必你也很煩惱吧?不如今日,心樂就送你一份大禮。”
“你的意思是…;…;”
“沒錯,五嫂,你看好了----今兒個,心樂就幫你把慕如月那個賤人,趕出安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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