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呢?
皇后伸手點了點自己的額頭,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進展到這一步:這邊嫺貴妃的事情還沒處理好,那邊又來了個良嬪,這事情還真的是接二連三的發生呢。
如今,父親已經被皇上停職,那個不聲不響的二皇子曜勝這次卻是先聲奪人,成爲了朝廷的得力助手。再這樣下去的話,朝廷之中原本支持立長的大臣,只怕是要改弦易張,支持這個有着軍功的曜勝了。
如此的事情,讓皇后的頭風越發嚴重,整個人就這樣歪歪的靠在了椅子上,不斷的哼哼唧唧,這讓在寢殿裡的所有人都急壞了,立刻出去請國手太醫給皇后診治。
然而,縱然是國手,也沒辦法解決這樣的問題,畢竟皇后這也是心火太旺所造成的,倘若不能讓自己放鬆,把心情平緩下來,那即便用上全部的靈丹妙藥,也不會有半點用處的。
“那可怎麼辦呀?”
皇后貼身心腹熙兒急的在原地跳腳:娘娘若是有什麼差池,那宮外的大皇子又當如何呢?
遲疑良久,熙兒決定冒險去求皇上:只有讓皇上來看望了皇后,這一切纔會被改變。否則,皇后娘娘這般折磨自己,那也是枉然。
雖然知道這麼一去是九死一生,可熙兒對於皇后卻是忠心耿耿的,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都願意爲了她去那麼做,即便是葬身亂棍下,也都已經不重要了。
只是,熙兒雖然是讓太監傳遞了皇后重病的消息,可是晉安帝卻也只是讓宮裡派太醫全部去安置皇后,本人卻依然不爲所動。
如此涼薄的皇帝,還是讓熙兒覺得爲皇后抱不平:娘娘,您爲了皇上,這些年沒有少在自己的家人和朝廷之中周旋。說句不好聽的,若是皇上沒有您,又怎麼能夠拿捏住整個局勢?皇上分明就是算準了您不會反抗,所以纔會這般冷漠的。
倘若娘娘知道早日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的話,那今日又怎麼會被皇上傷害的如此之深?
輕咬薄脣,熙兒就在大殿外不斷的磕頭,對着裡面的晉安帝不斷的懇求,希望他可以去看望皇后。
而正聽着王馥瑤撫琴的晉安帝,在聽到門外哭哭啼啼的聲音時,忍不住打翻了案上的茶杯。
雖說知道不是自己的過錯,然而,王馥瑤在此刻還是裝模作樣的跪倒在地上:“臣妾失職,請皇上恕罪!”
晉安帝快步走了上去,扶着王馥瑤站起來,輕嘆着捏了捏她的小臉:“愛妃,你緊張什麼?朕豈會生你的氣?”
王馥瑤也只是對着晉安帝笑了笑,隨之就轉身侃了一眼在御書房外把頭都磕破的熙兒,覺得這個時候自己勢必是要說點什麼才行:“皇上,皇后病中確實需要您的照顧,臣妾可以先回去。”
“不許走!”
晉安帝伸手把王馥瑤扯入自己的懷抱,手掌愛憐的拂過她的臉頰,表示自己上次和她的棋局還未分勝負,這一次,自己必然要去破了這一局。
王馥瑤的手指劃過了晉安帝冰涼的脣瓣,眼底波光流轉:“不急,皇上想要下棋,臣妾隨時都能相伴左右。只是,如今皇后重病,若皇上不去,反而陪着臣妾,外人豈不是說臣妾狐媚惑主?”
這……
晉安帝微微一怔,確實忘記了這一點,因爲方纔他的腦袋都快要被外面這個奴才給吵炸了,所以,一時間也沒有爲王馥瑤考慮什麼。
不過,既然如今她提出了這一點,晉安帝自然不會繼續堅持:愛妃若是被再度爭議,那朕就不是疼愛她,而是禍害她了。
伸手摸了摸下顎,晉安帝不捨的湊到了王馥瑤的耳邊:“那,朕今晚再來看你?”
“不可!”
王馥瑤伸手點了點晉安帝的嘴脣,提醒他二皇子才上了捷報,想必如今他正是士氣最強的時候。倘若得知宮中最得寵的並非是自己的額娘,那豈不是讓他征戰的決心都跌落了下來?
“愛妃,你爲旁人都考慮了,那你自己有該當如何?要知道,世間所有人,並不是都會領情的。”
“臣妾但求問心無愧!”
聽着王馥瑤這樣的話,晉安帝又一次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那,愛妃,朕過些日子再好好的補償你。”
“臣妾告退!”
望着王馥瑤轉身離開,晉安帝這心底卻是一陣唏噓:同樣身爲妃嬪,嫺貴妃卻是如此的識大體,一事一物都爲朕着想。可皇后呢?到底又爲朕做了些什麼?
雖是不想去苛責皇后什麼,但是這二人一對比,晉安帝心裡的天平卻還是不自覺的偏到了王馥瑤這一邊。
煩躁的走出御書房,晉安帝看着還在不斷磕頭的熙兒,忍不住發怒:“夠了!何必惺惺作態,做出這血濺御書房的姿態?你可知道,朕最討厭他人這般威脅了!”
“皇上息怒!”
熙兒慌亂的對着他磕頭,表明自己也是爲了皇后娘娘的鳳體,若是真要責備,她願意被亂棍打死。但是,在此之前,還是希望晉安帝可以去看看皇后。
“你倒是忠心,只是不知道,你是否跟對了主子!”
看着晉安帝真的朝着皇后的宮中走去,熙兒這纔是鬆了口氣。想要站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麻木,而膝蓋上的衣料也被磨破了。
雖然很狼狽,但是熙兒也只是在不斷的努力改變這一切,想着要讓自己的娘娘過的安生,那自己便也能夠得償所願了。
其實,對熙兒來說,皇后娘娘並不只是主子,還是自己的再生父母:若不是皇后娘娘,我一個卑賤的奴才,又怎麼能救下了父母,免去他們被惡霸鄉紳欺凌致死呢。
所以,在熙兒的腦海裡,這輩子要做的,便是對皇后報恩,只要是可以讓娘娘安好的事情,她都會全力以赴的去做。
然而,熙兒現在也是在擔心一件事情:皇上雖然是去了,可娘娘是否就會服軟呢?
娘娘是愛皇上,可是愛的太過偏激:倘若一見面就要忠言逆耳的話,皇上又如何會……
一想到這兒,熙兒就不顧自己的疼痛,一瘸一拐的朝着皇后的寢宮走去。
而此刻,皇后正因爲頭風發作,疼的整個人在牀榻上不斷的翻滾,四周的太醫雖在,卻仍不得其法,只能一個個跪在邊上,誰也不敢說話。
晉安帝趕到的時候,看到這些所謂的名醫國手,又一次在那邊發愁,登時震怒起來:“都是飯桶嗎?皇后病情這麼重,誰也沒辦法解決?”
“皇上息怒!”
“息怒?那你們給朕馬上想出辦法來!若是再這樣畏首畏尾,朕把你們都砍了喂狗!”
雖說和皇后感情不深,可是看到她這樣痛苦,晉安帝內心卻也是愧疚的。
上去握住了皇后的手掌,晉安帝轉身再次瞪了衆位太醫,再次警告他們必須要在短期內讓皇后的頭風不要發作的如此頻繁。
“若皇上肯留宿娘娘身邊,娘娘又怎會如此?”
“大膽!”
皇后沒想到熙兒竟然當着晉安帝的面兒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只能忍着頭痛想要坐起來訓斥,但卻被晉安帝再度按了回去:“身體不適便不要起來。奴才不懂規矩,杖責就好。況且,她也是忠心護主,朕覺得,她有功無過。”
熙兒完全愣住了,因爲她方纔說出這種悖逆之言的時候,其實是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然而,現在皇上卻說她是有功,這樣的反差,當真是讓熙兒覺得震驚:不殺我?可是……
一旁的皇后看自己的小奴才還沒醒悟過來,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皇上都饒了你了,你還想要做什麼?難不成,真的以死謝罪?”
熙兒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對着晉安帝叩頭謝恩起來,而另一邊,卻是對皇后眨眼:若非娘娘,我的小命就要保不住了。
然而,誰也沒想到,晉安帝不過是在皇后身邊稍許的逗留了一下,之後又以軍政要務繁忙爲由,離開了皇后的寢宮。
在皇帝離開之後,皇后的眼神再次變得冰冷,對着還跪在地上的熙兒發怒:“本宮要你多事了嗎?”
熙兒着實委屈,可卻不敢違拗皇后,只能一個勁的張嘴,表示自己做錯了。
皇后其實也知道,這不能怪熙兒的善做主張,而是皇上的心思本來就不在自己的身上,就算是她請來了人,也請不來皇帝的心。
進宮之日起,皇后便受過父母的叮囑,說是決不能對皇帝動了真心。後宮之人是非多,若是動真心,皇上寵愛便好,若不寵愛,苦的只能是自己。
雖說一開始皇后也一直謹言慎行,可日子久了,如何不能動心?何況,這一輩子,也終究只有皇帝一個男人。若是無心,豈非一輩子悽慘度日?
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皇后的脣邊多了一絲的悽楚:皇上,您對本宮,當真已經涼薄至此了嗎?罷了,本宮還有皇子,就算皇上不認同他是未來的儲君,可只要本宮的孃家人不倒,那麼,儲君之事,本宮還是能有翻轉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