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來運轉,還是皇上的心底本來就是有本宮的?
宛妃看着坐在自己宮裡用膳的晉安帝,嘴脣微微上揚:皇后雖然地位尊貴,可是,沒想到也捉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就算是把皇上帶走,可最後呢,又給本宮給這麼送回來了。
雖說欣喜,可宛妃卻並沒有表現的太明顯,因爲她可不會因爲想要得到皇帝的寵愛而失去了清醒,這絕不是她所期待的事情。
宛妃看着皇帝膳食只是稍許的吃了一點而已,心知他現在心底一定還想着要如何的爲王馥瑤開脫。
這麼一想,原本有的喜悅卻是又馬上消失不見了,宛妃的眼神變得黯淡了下來,那一雙玉手也是不斷的顫抖,覺得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真的連一個見罪他的人都還不如。
攥緊拳頭,宛妃只覺得現在她很頭疼,覺得與其皇帝是把自己當做是心情不好時的一個發泄品對待,還不如這些日子就不要來到自己的身邊,那樣對她而言,也會舒服一點。
“愛妃,你怎麼不吃啊?”
聽到晉安帝開口詢問自己,宛妃卻是早就想好了說詞,慢慢的把手中的碗筷放下,緊接着就跪倒在了晉安帝的面前。
這樣的舉動讓晉安帝完全懵了,轉過身盯着她看了好一陣子:“這是?”
再度對着晉安帝叩首,宛妃看晉安帝愛疼惜的盯着自己的樣子,這才徐徐的開口:“臣妾請皇上徹查姐姐的事情,不要讓人冤枉了姐姐!”
晉安帝是知曉宛妃的心性的,深知她不該說的話從不多說。
而今,她卻是冒着大不韙,幫着王馥瑤求饒,這樣的事情,當真是足夠讓晉安帝震驚的。
除了震驚之外,晉安帝對她更多的是一種疑惑。
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晉安帝看她的眼神都有些凝重了許多:“愛妃,朕想知道,爲何你在此時要幫助嫺貴妃?你可知道,若朕定罪於她,而你一直幫她求饒,你就會被當做一夥兒的。屆時,愛妃你的地位……“
“爲了姐姐的清白,臣妾何足懼怕?”
宛妃看晉安帝的眼神足夠堅定,這讓晉安帝知道,宛妃當真是想要給王馥瑤洗脫罪名,饒是要把自己也賠進去,她也無怨無悔。
只是,雖然自己的妃嬪都相信王馥瑤是無辜的,但晉安帝本身卻難以信任:嫺貴妃,究竟是你太會邀買人心了,還是朕之前太寵着你,如今你有了一星半點的問題時,朕才如此的受不了?
苦笑着搖頭,晉安帝只是用手敲打了一下宛妃的肩膀,隨後便站起身離開了新苑。
雖說皇帝是走了,但宛妃卻不覺得可惜:倘若先前是愚笨的失去了依附嫺貴妃的機會,那此刻,本宮便是扳回一局。即便皇后想要責備,那也不能太爲顯眼,畢竟如今晉安帝除卻了王馥瑤和良妃,便是隻會來找自己了。
在御花園走動的時候,晉安帝只覺得心口有些悶悶的,手掌輕輕的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此刻,若是不好好的將所有問題連根拔起,那隻怕在他人的眼中,朕就是對嫺貴妃徇私舞弊了。
然而,愛妃自入宮後,何嘗有過行差踏錯的時候?說她是爲人所替代,朕是斷然不會相信此事,畢竟這世上不可相信之事太多,若但憑皇后的一面之詞定罪,那等到失去愛妃的時候,自己怕是要失去所有懊悔的機會了。
晉安帝覺得有些頭疼,對王馥瑤,自己當真是用情至深。
若非這樣,她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按照晉安帝的習慣,要麼是打入冷宮,要麼是賜死。
什麼懲罰都沒有,這還是頭一遭。
晉安帝忍不住搖頭嘆息,總覺得自己是不是對妃嬪太過的心軟:若還能跟從前一樣,將所有犯錯之人統統下了牢獄,此刻朕又豈會如此的煩惱?
然而,王馥瑤雖然被懷疑做錯,可她對自己的二皇子卻也是呵護備至,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讓這孩子有了大出息。
也因爲這樣,晉安帝雖然面臨左丞相的施加壓力,可在朝堂上,晉安帝卻始終用王馥瑤功在社稷,不可下獄爲由,把左丞相左右的意見都給擋了回去。
雖說左丞相心頭還是震怒,然而,他對着皇帝卻也是敢怒不敢言的,畢竟有了一個大將軍被軟禁的例子在,左丞相可是不敢太過拿着自己的官爵冒險的,更何況,自己也不過是言官,太傲慢了,朝中忠心皇帝的武將變回震怒,甚至於會出手暗地裡使壞。
不知不覺的,晉安帝卻是又一次的來到了王馥瑤的宮門前,那雙腿卻是再也邁不開了。
記不清已經多少次爲了王馥瑤這般的愁腸百結,只是,晉安帝也是明白,普天之下,可以讓他心動成這樣的人,卻也寥寥無幾。
想到這些,晉安帝不免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先動心,便是先輸的一無所有之人。如今,你這般樣子,怕也無人會心疼。嫺愛妃對你並不理解,以爲你軟禁她的家人是要跟她劃清界限。
可若不這麼做,一旦有了什麼大事,又該當如何呢?
前有亓世元這頭狼,後有左丞相這頭虎,朝廷的政見本就一塌糊塗,晉安帝唯有好好的去平衡雙方的力量,纔可能讓發生的一切各歸各位。
委屈的人豈會只有王馥瑤?
在成爲了新君之後,晉安帝便已經學會諸多隱忍。他知道這些朝廷重臣有些時日是多麼的自私。也知道,這些朝廷重臣若是自身利益被損害,是必然會失了分寸,對着自己討價還價的。
除此之外,各方的勢力都是需要均衡的,倘若不能利用朝廷之中元老去鎮壓,那晉安帝每日豈不是都要爲了那些登科的年輕狀元而費心神了?
“萬歲爺!”
本是打算去太醫院的綠蘿,在看見晉安帝就這麼站在外面的時候,心慌意亂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奴婢該死,竟然沒有發現萬歲爺在外頭,真是大錯特錯。”
“起來吧。”
晉安帝無奈的搖頭,對綠蘿的做法有些啼笑皆非,朕有心瞞着,你又豈能提前知曉呢?何況,你在裡面伺候主子,雙眼從未撇過窗戶,這也算是忠心伺候主子了。
瞧見晉安帝並非責備自己,綠蘿也算是鬆了口氣:太好了,萬歲爺沒有遷怒於我呢。
只是,雖未遷怒,綠蘿看他遲遲沒有進去的心思,有些忍不住開了口:“皇上,既然到了這裡,難道您不用去看看娘娘嗎?這些時日,娘娘的心情一直不大好,太醫說她肝火旺盛,很容易失眠。”
“你說什麼?”
晉安帝不自覺的擰眉:肝火旺盛?還要失眠?愛妃是有多麼不自愛,爲了家人,竟然擔憂到了此種程度。
雖說想要生氣,可晉安帝覺得此刻該做的,還是進去一看究竟。
伸手推開瓊瑤殿的正門,晉安帝瞧見了正在描摹字畫的王馥瑤,覺得她的精神確實不好。
在聽到大門被推開的聲音,王馥瑤便是慢慢的擡起了頭。
見到皇帝的時候,她顯然是怔住了,手中的筆也是這麼掉了下來:皇上?他不是生氣了嗎?爲何如今又來到了這兒?莫不是他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雖然惴惴不安,但王馥瑤也不敢開口追問什麼,只怕會惹得晉安帝更不痛快,屆時自己就要處在進退兩難之地了。
踱步走上去,王馥瑤彎腰準備行大禮,雙臂卻是被走來的晉安帝給抓住了:“朕與你之間,如此繁文縟節,大可不去理會。愛妃,爲何不好好的歇息?若不是朕今日偶然聽見你的奴婢說出此事,你還想瞞朕多久?”
“多嘴!”
王馥瑤慍怒的瞪了一眼身邊的綠蘿,想要再度責備時,下顎卻是被晉安帝捏住。
感覺到晉安帝的無奈,王馥瑤的心也是怦怦直跳:“皇上,小奴才不懂事,您別把她的話當真。”
真傻!
晉安帝慢慢的把王馥瑤攬入臂彎,輕嘆了一聲:你以爲朕的眼睛是瞎的麼?你過的好不好,朕難道自己沒有判斷?
想方設法的要讓這一切都回到原點,可是,晉安帝在面對王馥瑤的時候,卻是有種說不出來的疏遠了:莫不是朕自己都覺得,那樣荒誕無稽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麼?
腦袋輕輕的晃動了一下,晉安帝自嘲的一笑,隨後語氣低沉的對着王馥瑤:“愛妃,此刻沒有旁人,朕希望,你你能夠說句實話。”
“皇上不清楚麼?”
心寒的推開了他,王馥瑤的雙眼也是冷冰冰的,整個人完全看不到任何的希望:以爲你前來這兒,是有了正確的判斷了。然而,顯然是本宮錯了,您願意相信皇后的片面之詞,也不願意相信本宮說的肺腑之言是不是?
雖說自己對晉安帝是有些許的欺瞞,可是,王馥瑤認爲,在跟他朝夕相處的時候,卻是沒有半點的算計的。如今,這個枕邊人,卻是如此的看待自己,怎能不心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