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一趟普濟寺!”康熙進了上清宮,豐離開門見山地直說,打從豐離進宮,從來沒有聽她說過要去哪裡的康熙怔了怔,問道:“宮裡呆久了,悶了嗎?”
上前去,撫過豐離的臉,磨擦着。這是他這些日子養好的習慣,每每面對豐離並不與他直視的神情,他便這樣上來磨擦着豐離的臉,逼得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是!”不管心裡多麼想要避開康熙的碰觸,豐離總歸還是忍下了,順着康熙的話回答。
“好,過兩天,我把事情安排好了,陪你去一趟普濟寺。”想着豐離從來沒有跟他提過要去哪裡,普濟寺,見一見悟明大師,也是好的。
本來,豐離只想自己一個人去,可聽着康熙這般說來,也罷,爲免他起疑心,他要去,便就去吧,到了普濟寺,要做什麼,她都可以。
前去普濟寺的事就這麼定下來了,不過,皇帝出行,並非小事,還好康熙打着微服的主意地前往普濟寺,知道的人,也就宮中幾個,沒人敢問這究竟是真是假,要這想隨康熙一同前往普濟寺的人,自是不在少數,可康熙想着豐離的性子,卻是除了豐離,後宮裡的人,諸多阿哥,一個都不帶。
當得知康熙去普濟寺祈福時,多少人恨得咬牙切齒,着實不知,已經毀了容的豐離,爲何能讓康熙這般着迷。而當那一日,豐離頂着潔白瑕的臉踏入車駕,那些本來要從豐離毀掉的臉上找到半點喜悅的人,全都呆住了,不是說,太后把滾燙的藥汁灑到豐離的臉上了,怎麼會,一點疤都沒有?
“主子。你剛剛有沒有看見,那些人看到你臉上沒傷的時候,那吃驚的表情!哼哼,一個個,都不是什麼好人,就巴不得主子真被太后毀了容。”餘慶是扶着豐離上車駕的人,對於車駕外面人的表情,她剛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豐離倚在車駕中的軟榻上,細聲說道:“不必管她們。”
丟下這句,便開始閉目養神了。餘慶一看,自不再多言打擾。而豐離,此時的意識已進了空間。“如果可以,讓你跟悟明聯手送我回到原來的時空,可不可行?”
這是豐離深思熟慮了幾日後,所想的可能性,小二說憑他自己的能力,他做不到,那麼。加上悟明呢,她記得,當年那個重生了一日的康熙,也是悟明安定送走的。悟明,確實有些本事,如果他也跟小二一樣,憑一己之力幫不到她。那麼,讓他跟小二聯手呢?
小二聽到這話,想也不想地答道:“主人。我當然沒有問題,不過,不知道那個悟明,肯不肯。”
“你覺得,他不會願意送我回去嗎?”豐離敏銳地捉住小二話中的隱藏的深意。小二低下腦袋道:“主人,你跟皇上氣運糾纏得真的很深……”
這麼一個對豐離並不是好消息的回答,直讓豐離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與小二道了一聲,豐離離開了空間。馬車悠悠晃晃地走,小半天的路程,普濟寺的山門映入眼簾。
“阿彌陀佛。老衲見過皇上,皇貴妃!”悟明帶着普濟寺的幾個僧侶,于山門前恭迎康熙跟豐離的到來,康熙一身明黃便服,而非朝服,與悟明見一禮道:“悟明大師不必多禮,朕前來普濟寺,驚憂大師了。”
悟明連道不曾。瞧着那山門之後,層層的臺階,一望無際,康熙道:“朕聽說,普濟寺自山門自大殿,共有九百九十九個臺階,傳言,若有夫妻同心邁過這層層的臺階,定能恩愛一生,白首不離。”
“是,確有此言,不過,許多年來,憑一己腳力,爬上大殿的人,寥寥無幾!”悟明大師誠實地回答。康熙一笑,轉頭瞧了豐離,豐離卻似沒看到他一般,“區區臺階,焉有此能,夫妻同不同心,能不能恩愛一生,白首不離,不過是看彼此相處交心。”
悟明大師並不以豐離的反駁爲怒,含笑望着豐離,豐離也回視了他。康熙牽過豐離的手,“走吧,有勞大師,爲我們引路。”
不言要憑自己的腳力爬上普濟寺的大殿,無論是對誰,都算是一個好消息。
普濟寺建在山頂,越往上去,冬日的氣溫便越發地冷,萬幸太陽明媚,照在身上,可算是暖和着許多。沿途上山,可見兩邊高大的枯木,一片破敗之象,而自有一股滄桑。
好不容易可算到了普濟寺的正殿,那金光閃閃的大佛,亮得刺眼,悟明大師引着康熙和豐離入內,拿了香火點燃,分別交到康熙與豐離的手中。
說起來,豐離以前是不信佛的,拜佛,這真是第一次。世人太多,一個個都想着求佛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佛哪裡忙得過來,是以,豐離不信佛,亦不信命。
看着那頂金佛,豐離拜不下去,可這麼多的人看着,她便是不想拜,也得拜。相比豐離的不情不願,康熙卻表現得十分的虔誠,甚至於,以帝王之尊,竟然還下跪三叩!
“皇上誠心禱告,必能得償所願!”悟明在康熙起身之後,在旁說了一句。康熙一笑,“借大師之吉言,希望朕的禱告,得償所願!”
“皇上和皇貴妃,可要各抽支籤?”悟明大師提議,康熙點頭,豐離卻道:“不必。”
悟明聽了豐離的拒絕,卻是笑道:“難道,皇貴妃無所求?”
若無所求,她又豈會來到這普濟寺!豐離被悟明這麼一點醒,卻是一笑,她是魔障了,明明前來普濟寺是要有求於人,她這般不甘不願的,來這寺是做什麼。
“有勞大師了!”相比剛剛縱是拜佛時的漫不經心,現下的豐離,多了幾分誠懇。悟明大師讓身後的小和尚,將籤筒分別給了康熙跟豐離,“請皇上和皇貴妃,念心中所求,擲出籤來!”
那麼帶着蠱惑的聲音,引誘着豐離擲起了籤筒,她滿心的只有一個念頭,回家,她想回家,回到二十一世紀,那個自由的年代。
“嗒!”的一聲,康熙與豐離的籤,同時從籤筒裡掉出,兩人都彎腰撿起,康熙拿了念出,“鯨魚未變守江湖,不可升騰離碧波;異日崢嶸身變化,許君一躍跳龍門。”
拿眼看了豐離,是想要聽她的籤文,“水中撈月費工夫,費盡工夫卻又無;莫信閒言與亂語,枉勞心力獨身孤。”
如康熙所願地念着她所得的籤文,哪怕不用悟明解籤,只看這籤文上的字,那便知道,她這一支絕對是下下籤。康熙那籤文,怎麼的也比她好上的許多。
“阿彌陀佛,但不知皇上與皇貴妃,各求的是什麼。只是,皇上的籤文戒急,以退爲進,方爲大吉。而皇貴妃的,卻是告誡,不可強求。”悟明依籤文而言,康熙沉思了,豐離卻是皺起了眉頭,強求嗎?她哪裡強求了,她只是從來哪裡來,回哪裡去而已,談何而來的強求?
“多謝大師指點,朕,明白了!”康熙似乎豁然開朗,衝着悟明道謝,悟明豈敢受之,笑而避退幾步。
不過,轉看豐離的神情,拿過豐離手中的籤問道:“阿離剛剛,求的是什麼?”
“皇上求的,又是什麼呢?”不答而反問。康熙也不以爲怒,只豐離不說,他亦不過是那麼一問,現下,並非追根問底的地方。
“皇上與皇貴妃來了普濟寺,當嘗一嘗普濟寺的齋菜。老衲已命人備下了午飯,還請皇上與皇貴妃,都用上一些!”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康熙與豐離之間的明潮暗涌,悟明只是推銷着自家的東西,比如,這人人稱讚的齋菜。“好,多謝大師款待!”康熙笑着說話。
“請皇上與皇貴妃,往廂房移駕!”悟明再次引着康熙和豐離往內院去。
普濟寺,真不愧是現下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廟啊!不說裡面的陳設,便是大殿的那樽金佛,就表現了普濟寺的財力,再觀大殿到內院的沿途擺設,精緻,舒心,處處可聞到濃濃的檀香,其中又夾着香燭的味道,豐離並不信佛,是以對佛廟無感,從來不會說主動地進哪個廟,拜那個佛,那麼濃的香燭味,她還是第一次的聞到,不論如何,這樣的味道,讓豐離感覺到一樣安心舒心。
“現下是冬天,萬物枯謝,若是春天來的時候,普濟寺又會是另外一種局面。前些日子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生機勃勃的普濟寺,阿離如果覺得普濟寺的環境甚是喜歡,日後清明過後,朕再帶阿離來普濟寺。”感覺到豐離身上的氣息變得十分的寧靜,康熙開口提議着。
豐離委婉地說道:“春有春的好,冬天有冬天的美,現在的普濟寺挺好的,沒有必要覺得,春天時候的普濟寺,就一定比現在好。”
豐離最想的,依然是悟明能有辦法幫到她,讓她可以找到回去的辦法,回去她的世界了,普濟寺的春天究竟如何,與她自是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