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沒一個好
整個流程走下來竟用了一個時辰,幸而安安穩穩的過去了,待出了殿,玉琭便不由得狠鬆了一口氣,太皇太后娘娘交待的正事兒算是辦完了。
康熙爺亦是難得有了幾日的清閒,待回去更了衣便帶着玉琭和樑九功幾個四下逛逛。
沒什麼要緊事,康熙爺每日只消得抽出一二時辰將京中遞來的摺子看了便是,旁的倒不必多操心什麼,時而還同延信幾位大人拉弓比箭,爽朗的笑聲常常滿盈,且不知比在紫禁城中快活多少。
只是到底遺憾,眼瞧着明日一早便要回去了,還不見普慧住持歸來,康熙爺嘆了幾嘆,只得叫來觀敬來跟前兒,同人細細囑咐幾句。
若是普慧住持回來了,便煩請他老人家移步紫禁城,到底是想見一見的。
觀敬無不應的,倒也是清冷的性子,只應下便罷,旁的半分多餘的話也無,往康熙爺跟前兒一杵似個木頭樁子,康熙爺原還想着見不得普慧住持,且叫他徒弟給解籤也使得,小丫頭盼了那麼久的,來一趟總得讓人如了願。
誰道一問,觀敬竟不通此道,康熙爺便只得作罷,打發觀敬忙自個兒的去。
這幾日天兒稍稍回暖,想來是入冬前最後幾日好天氣了,夜裡也不見冷,康熙爺頗有些閒不住,擡頭見月明星稀,這才覺外頭的廣闊,連天也不是困於紅牆內的,一時也沒什麼睡意,只管叫玉琭放下手頭的差事,來陪他在廊下坐坐。
玉琭正給康熙爺洗筆呢,聞言不好再忙碌,便只管淨了手坐了過去。
見康熙爺直擡着頭看,玉琭亦跟着瞧,想來是她讀得書沒康熙爺多,頗有些不懂風月的,並不覺得着星星月亮好看,反倒覺得此時的康熙爺拋卻了一身的冷肅,變得觸手可及了些。
“看朕作甚?難不成朕比這月色還好看的。”
康熙爺玩笑了一句,原只是見小丫頭看他看得怔愣,有些不好意思的打趣罷了,誰道這會子問出來了,還真得了小丫頭的應。
“奴婢粗人一個,賞不到月色的好,只覺得您天神下凡似的。”
康熙爺這會子是真不好意思了,緊忙去捂住玉琭那雙亮亮的眼睛去,嘟囔着:“哪兒學來的諂媚,盡會撿了好聽的話哄朕。”
且聽康熙爺這話似只是微微埋怨,但不帶着一絲絲惱,玉琭忍不住彎了彎脣角,便曉得人是愛聽這話的。
平日裡多是康熙爺打趣她,今兒難得叫她佔了回上風,玉琭心情着實不差,也不去拽康熙爺的手,只是快速眨着眼,用睫毛搔人手心子去。
康熙爺手心子一癢,果真逃似的將手縮回去了,再對上玉琭那雙含着些狡黠的目光,康熙爺撲哧一笑,忍不住用手指點了點玉琭的額頭,且不知這丫頭何時學來的不乖,倒是怪叫人心癢癢的。
也不知是氣氛正好還是怎得,康熙爺壓在心底兒的話有些呼之欲出,他先前還在皇瑪瑪跟前兒,信誓旦旦的說不急得將玉琭收入後宮呢,可誰道這才幾日,眼下便已然有些忍不住了。
然多年來的含蓄叫康熙爺一時無法痛痛快快的說出自個兒的心意,便攥着玉琭的手,抿着嘴脣兒猶豫着琢磨着,到底還是忍不住迂迴着問了一句。
“前兒朕叫禮部給尋了幾個好聽的封號封賞後宮,有靜、溫、婉、瑾、良這幾個字,你瞧着哪個好?”
這冷不丁的封賞什麼後宮,玉琭不是個愚的,且不必多想便知道康熙爺是爲她費的心。
玉琭說不高興是假,既是有封號,那少說也得是個常在的位份,她已然有了喜歡康熙爺的心,自然盼着能被康熙爺過了明路去,再不必像眼下這樣偷偷摸摸的喜歡。
可心中明瞭歸明瞭,面上卻不能表露得太多,叫人瞧見了倒顯得她功利,不過若真是叫玉琭挑,這幾個字她也不大滿意的,只覺得小家子氣了,還不如惠、榮二字。
想到這兒了,玉琭只管輕輕搖頭,康熙爺還當是玉琭都不喜歡,便聽玉琭道:“娘娘的封號豈容奴婢來做主,要奴婢看,這幾個字都是極好的。”
得了這麼一句,康熙爺心中只覺得微微發堵。
倒不是不喜玉琭這麼答,只是嘆玉琭太知足了些,他給的喜歡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只怕旁人早早的便來朝他討要位份了,而玉琭斷不是這般,她得一分便珍惜着一分,便是眼下的感情見不得光,她也半分怨言也無。
康熙爺只盼着玉琭能貪心些,如此他心裡也不那麼替人疼。
玉琭知足、堅韌、蕙質蘭心,守禮知進退,如此瞧着先前那幾個字可是配不上她的。
“禮部的大人盡會糊弄人,這幾個字貧僧瞧着可沒一個好的。”
且還不等着康熙爺思量完,旁邊兒忽地有一洪亮的聲兒傳來,直驚得院外的御前侍衛都紛沓而至,將康熙爺同玉琭盡護在身後。
“大膽賊人,還不快快現身!”
今日正是延信值守,緊忙持刀列於前,謹慎得盯着前頭一片樹影婆娑,手心子都蒙上了一層冷汗。
若非此人出聲兒,他竟還不知離得這樣近,虧他還帶着人裡三層外三層的護在四周,竟都沒發現分毫,可見此人武藝遠超於他們這些御前侍衛,若是陡然發難只怕招架不住。
生怕康熙爺有半分不妥,且看延信一手持刀一手背後,這便給身後的人打這暗語,叫人看準時機護着康熙爺躲在殿內靜等山腰處的禁軍增援,且不知賊人是何目的,若是貿貿然下山反倒不妥。
然不等其餘人動作,康熙爺卻是不管不顧的起了身,面上一絲絲緊張也無,甚至還隱隱帶笑。
“出遊半年,弟子們都擔心的要命了,您不急着回來竟還要嚇唬朕跟前兒的人,您還是快快現身吧,這大半夜歸來您也不趕緊的歇歇!”
聽這話衆人才隱隱明瞭,約莫是普慧住持回來了的,只是不見此人現身,衆人仍不敢放鬆,且緊盯着前方,生怕有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