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索額圖府上事了,他正打算叫人在朝上試探皇阿瑪的意思,再提立儲之事,誰道這張明德倒是有幾分本事,這便將他心中顧及的給點了出來。
見此,直郡王也不敢怠慢了,立即將張明德奉爲上賓,問其如何防備:“既如此,那張神人可能看出到底是誰對爺有所妨礙,又該如何防備着?”
張神人神神叨叨一陣,又一掐指,指了一方位出來:“原那人離您不遠,因着您的福報機緣,眼下那人往西北挪了挪,雖不得常見,但仍需防備。”
“至於如何防備,草民不是那滿口慈悲的出家人,打小也沒讀過什麼書,只知道些最淺顯直接的道理,樹妨人便砍樹,房妨人便推房,這是最快最好不過的手段了。”
好一個樹妨人便砍樹,房妨人便推房,那麼人妨礙着人呢,那便只能殺人了!
直郡王張狂一笑,將盞中的酒一口飲盡,心道這張明德真真是個妙人,想他不敢想的,說他不敢說的,開口便點出他求之不得的。
是啊,只要廢太子一死,還愁甚皇阿瑪心慈後悔,只要廢太子一死,那勞什子嫡皇孫也只能是罪人之子,怎能坐於明堂。
待皇阿瑪百年,這天下不還是他愛新覺羅·胤禔說得算!
“鎮國公說爾乃神人時爺還不信,如今是盡信了,爺說話做事素不愛迂迴曲折,眼下同神人投機,爺也只管直言了,既神人敢明言,定當也有助爺一臂之力的本事,都是自己人,還望神人莫要藏着掖着了。”
見直郡王懇切,那張明德似十分感動一般,又連連說了些奉承話,轉而才壓聲道:“既如此,草民也不瞞着郡王了,草民不才,不敢同郡王相較,然手底下也多少有些江湖能人,若郡王看得上,草民這便召喚手底下的兄弟們,供郡王差使。”
直郡王原還當這張明德能施展如何本領,誰道竟是買兇殺人那一套,心中給人的光環頓減。
眼下廢太子算什麼東西,還得偷偷將人給殺了才能解了眼下的危機,況買兇殺人容易,想全身而退卻難。
即便廢太子遠離了紫禁城圈禁在暢春園,這事兒也斷不是他張明德手底下幾個江湖人士可做成的,廢太子身邊又有四爺看管,老四此人心思最是縝密,若叫老四和手下的人發覺,那屆時老四是該殺還是該放?
多放走一人,此事便多一分暴露的危機,再者老四雖未有靠攏依附姿態,也算是一個可拉攏之人,若要殺了,一來可惜,二來更是不好糊弄皇阿瑪那了。
爲了德貴妃,皇阿瑪不得掘地三尺也要爲老四報仇?
廢太子得死,但絕不能叫皇阿瑪知道廢太子是被害而亡。
見直郡王並非附和,張明德立刻便知自己是出錯了法子,他斜着眼睛覷了覷鎮國公普奇的臉色,立刻又改了口去。
“當然,除了這個,還有旁的法子,只草民怕耽誤了郡王的大計這才未提,郡王可聽說過鎮厭之術、、、、、、”聞此言,直郡王這才得些興趣,只不過經剛剛失望那遭,直郡王心中維持着幾分冷靜,知不能什麼事兒盡靠着這所謂的張神人一人,還得他自己想了法子纔是。
有道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到底還是得靠了自己纔是。
好在這張明德口才了得,說起鎮厭之術猶如說書一般有趣,直郡王便吃酒邊聽得,竟也有幾分得趣,此一來難免忘了時辰,待反應過來時才發覺老三老八走的工夫屬實不斷,着人去問,才知老三不勝酒力,已然先回了,老八也有差事在身,幾刻鐘前被人喚走。
直郡王自己倒也不好在鎮國公府多待,見那張明德對鎮厭術有幾分把握,索性由着人試試去,自己帶人先告了辭。
還未到府上,直郡王便不勝酒力睡了過去,然早早不省人事的三爺此刻卻神采奕奕,在書房中左等右等,終等來了消息。
“什麼,你說直郡王真答應了叫那神棍對廢太子用鎮厭之術?”
他身邊的奴才小宣子忙答,一臉的喜意:“正是,您也知道那顆釘子已然在鎮國公輔埋了三年了,好不容易纔得了普奇的眼,這話是他親耳聽見,也是親眼看見那神棍如此言說的,斷做不得假!”
“眼下咱們可就等着坐收漁翁之利了,廢太子自尋死路,直郡王亦是個不知死活的,可見這儲君之位就是老天爺專門給您備着的呢,半點兒不消您費力氣!”
三爺聞言頓忍不住大笑,他只道直郡王急,卻不知他竟這樣急,恨不得廢太子去死,這一急便要出錯,皇阿瑪又是個眼睛裡容不得沙的,直郡王敢碰鎮厭之術便是在觸皇阿瑪的逆鱗,此般一來,不知他和廢太子先死的是誰呢!
“好好好!你且叫他安心在鎮國公府伺候着,待事成之後少不得他的好,更少不得你的!”
小宣子連連謝恩,又說了一串兒吉利話,直惹得三爺心花怒放,幾乎能想象出自己黃袍加身的模樣了。
他從前只覺太子和直郡王像是兩座大山般豎在他跟前兒,不可逾越,他即便存了奪嫡之心也只敢想想,誰道還會有山崩地裂的一天,倒了一座又倒了一座,此後便也該是他得意之時了吧!
今夜屬實難眠,直郡王謀劃着翌日上朝再逼迫皇阿瑪立太子一回,三爺則做着美夢,其餘皇子也各有各的心思,唯四爺、六爺趕着去見了福成舅舅一趟。
先時打算着叫舅舅出京歷練,誰道只是示意下頭人一提,皇阿瑪便給福成舅舅委派了差事,這便要做四川總督了。
這一去少則三四年,多的便不好說了,故舅舅赴任便帶家眷一道同往,老太太得帶着,夫人和年幼的兒女們也要跟着,只團哥兒還得跟着夏老大人讀書,故留他一人和福安一家子留守京中。
然福安位卑言輕,也多是在直隸當差,一個月只回來兩趟,恐府上沒甚做主的人。
叫舅舅出京是四爺的主意,故舅舅要走,他怎麼着也得叫舅舅安心,好生照顧了表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