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越想對烏雅氏就越有怨言,這個烏雅氏到底是小家小戶出身的,雖然瞧着長的好性子也安穩,可到底還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想到烏雅氏的出身,康熙又聯想到烏雅氏肚子裡的孩子,要是個女兒還好,反正也是要嫁出去的,可要是個兒子的話,若是讓烏雅氏養,也不知道養成什麼樣子。
然後,再看看一旁一臉病容的婉蓉,怎麼說,婉蓉都是他母家的親人,又身居高位,還被人陷害的失了個兒子,他該當補償婉蓉一下的。
想到這裡,康熙伸手摟了婉蓉:“你也別難過,你不是總夢到孩子麼,說不定,咱們那個孩子已經投了胎了,朕瞧着,烏雅氏肚子裡那個指不定就是呢,等烏雅氏生下來了,朕就讓人抱過來放到你名下養着怎麼樣?”
婉蓉大喜過望,一雙帶着淚珠的眼睛滿是敬仰的看着康熙:“皇上,這,這是真的?”
“君無戲言!”康熙做下保證。
婉蓉把頭埋進康熙懷裡,悶悶道:“就知道表哥最好了,婉蓉最喜歡錶哥了。”
軟軟嬌嬌不帶一絲浮燥的聲音讓康熙心裡很是安寧,似是又想到小時候的婉蓉每次見他都是那一句,婉蓉最喜歡錶哥了。
嘆了口氣,康熙覺得他面對一直沒有改變過的婉蓉心裡有愧,不但沒有護住她,還因爲那件事情不想再見到她,他一個男人都受不住,那婉蓉一個小女子又怎麼擔得起。婉蓉的病生生是被他給逼出來的啊。
康熙難得的在百忙之中感性了一回,越發的想着以後要對婉蓉好一些,烏雅氏那個孩子就抱給婉蓉吧,怎麼說。也讓婉蓉有些寄託不是,要不然,她的病哪裡能好得起來。
做了決定。康熙又和婉蓉說了些話,安慰了她一番,便起身走了。
康熙一走,婉蓉噌的從牀上坐了起來,撫額大笑,笑的很是歡暢,似乎把多日的鬱悶都發散出來。
“主子!”式微擔憂的看着婉蓉。婉蓉擺手:“不礙的,我只是心裡高興,那個烏雅氏還滿心歡喜的想生兒子呢,豈不知,她也是在替人做嫁衣呢。”
式微這才明白了爲什麼主子對烏雅氏那麼好。原來,在打烏雅氏肚子的主意呢。
想到這個,式微也笑了起來:“主子,以後奴婢自然會交待下邊的人對烏雅氏好一些的。”
婉蓉又笑:“自然的,等把孩子抱來了,本宮還要讓烏雅氏遷宮,本宮要讓她見都見不着她的兒子,要把她的心放在油鍋上煎着。”
就在婉蓉一心關注烏雅氏的肚子,而烏雅氏吃的好睡的好滋滋潤潤養胎的時候。宮裡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說起來,這事對別人影響真真不大,可也慢慢的改變着一些事情。
春天漸漸遠去,夏天的腳步悄悄來臨,初夏之時,御花園說得上是最美的時候。綠柳如絲,百花爭豔,再加上湖中碧波盪漾,着實美的讓人心醉。
也就是這個時候,來御花園閒逛的主子越發的多了,大家窩了一冬,又窩了半春,總是該放鬆放鬆的,再加上,宮裡的人也都知道皇上這個時候也最喜歡來御花園了,就算爲了來個不期而遇,也該多走走逛逛的。
這日夏日午時,太陽最烈的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悄悄的來到御花園中,絲毫不理會身後不遠處宮人的喊叫,小身子如炮彈似的快速彈向千秋亭旁邊的一個小假山。
這是個小男孩,男孩穿着金黃繡團龍的常服,光着小腦袋,滿臉的傲然之氣,晃着小身子走到小假山旁邊,擺擺小手:“這個地方還不錯,涼快,爺就在這兒歇一會兒,晾那幾個笨蛋也尋不到爺。”
小男孩說着話,在假山旁的一塊巨大青石上坐了下來,青石旁邊有一棵垂柳,正好柳絲垂下,把整個青石完全的遮住,讓人看不到這裡的情形,而且,讓太陽也照射不到,倒全是個夏日歇涼的好地方。
他半躺在青石上,手裡扯着一枝柳絲,紅紅潤潤的小嘴裡吐出來的話卻帶着幾分彆扭:“皇阿瑪只知道逼着爺識字,讀書,讀書識字,爺手疼了都沒人管,要是額娘……”
說起額娘來,小娃娃的鼻子抽了抽,眼睛紅了起來,額娘啊,這宮裡哪個孩子沒有額娘,偏他沒有,雖然皇阿瑪很疼他,比對誰都疼,可皇阿瑪是皇帝啊,皇帝的事情好多的,每天要批那麼多摺子,還要管那麼多事情,哪裡有時間管他,一天裡能看他一次就很不錯了。
可這一次還是板着臉聽他背書,背的好了獎賞,背不好書,寫不好字就會捱罵,他不想的,他上次見到三弟和榮嬪娘娘在一起,榮嬪娘娘做了好吃的點心給三弟,而且還拿着帕子給三弟擦汗,榮嬪娘娘笑的好溫柔。
他額娘要是在的話,一定比榮嬪娘娘更美更溫柔吧,也更疼他。
小娃娃握握拳頭,很堅定的認爲他的額娘是最美的,而且,聽宮裡的嬤嬤們講,額娘是很好的,又美又溫柔,心地也好,比去年死了的那個皇后不知道好多少呢。
講到這裡,誰也知道這小娃娃是哪個了吧,自然,就是太子殿下了。
太子才滿心思念赫舍裡皇后的美好,就聽到旁邊有腳步聲傳來,他以爲是奴才們追來了呢,纔想要起身再藏個地方,卻在起身的瞬間,瞅到不遠處慢慢踏着幽長曲折小路而來的一個女子的身影。
那個女子大約二十來歲的年紀,個子不算很高,可身材很是苗條,穿着一身修改過的素色掐腰旗裝,淡淡的粉藍色宮裝上繡了片片落花,更顯的女子清雅婉約的不似常人。
再看女子腳上穿着高高花盆底子鞋。可走起路來一點都不彆扭,反而優雅的很,她頭髮也梳成最常見的小兩把子頭,可卻沒有什麼多餘的飾品。只是中間一個白玉蘭花的鈿子固定住,一側插了一隻蝴蝶簪子,另一側垂下細細的米粒似的珍珠串成的流蘇。流蘇隨着女子走路的姿勢,在女子臉頰兩側晃盪。
走的近了,太子更看出那女子長的很美,膚如白玉凝,眼如秋波含,眉眼間帶着點點的輕愁柔弱,另有幾分詩書氣。
太子還小。自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女子。
可他卻知道,不管是這女子的長相還是氣質,比這宮裡的哪個嬪妃都好,就是現在最受皇阿瑪寵愛的烏雅氏雖然相貌上和這個女子能比上一二,可氣質差遠了。女子那幾分詩意畫意不是烏雅氏能比得了的,到底,烏雅氏是個不通文墨的文盲啊。
太子正在想額娘,而這個女子的到來,不管是相貌還是儀態,另外還是她眉眼間的溫柔多情都符合了太子對額孃的種種美好的幻想。
一瞬間,太子不知道怎麼的,對這個女子生出幾分熟悉和喜愛之情來。
他也不怕人發現,瞬間從青石上蹦起。攔住了女子的路:“你是什麼人,見了孤怎麼不行禮,難道不怕孤置你的罪?”
說話間,太子的小腦袋擡的高高的,臉上帶着幾分傲氣,可崩緊的嘴角卻泄露了他心裡希望靠近女子的事實。
女子停下腳步。看到太子圓圓小小的身子,還有那明明很希望別人靠近,身上卻還是帶着疏離的樣子,不由溫柔的笑了起來,伸手摸摸太子的頭:“你猜我是誰?”
女子溫柔的笑容讓太子撤下最後的防備,對着女子也笑了起來:“我猜啊,你是不是天上的仙子,下來陪我玩的?”
女子又笑了起來,拉起太子的手坐在青石上,把太子摟在身邊:“保成啊,難道你不記得我了?”
記得嗎?
太子側頭,很有幾分不解:“我該認識你嗎?”
女子一點都沒有生氣,很有幾分耐心的解釋:“自然認識的,你小的時候,我還養過你好些時候呢,那時候,你好會哭的,尤其是晚上,我不抱着你都不行,一離了我的懷抱,你就哭鬧不休。”
會嗎?太子撅撅嘴:“孤纔不會呢,那不是孤。”
說着話,小腦袋還很不滿的扭到一旁。
看着太子那彆扭傲嬌的樣子,女子笑意更深:“保成害羞了哦,不過,保成啊,在自已親人面前不用這樣的,我告訴你哦,我可是你的親姨媽,嫡嫡親的哦。”
這樣溫柔又親切的話,讓小太子心裡暖暖的,扭過頭來很是小心的看着女子,就怕一個不慎這樣仙子般美好的女子就會乘風而去似的:“姨媽?姨媽是什麼?”
女子緊緊摟着太子:“姨媽啊,就是你額孃的親妹妹哦,我跟你說,你額娘是我的親姐姐,她叫如芳,而我是妹妹,我叫如雲,而且,我還是你阿瑪的義妹,御封的敬安公主。”
好複雜啊,太子年紀太小,還理解不了這樣複雜的關係,不知道什麼額孃的妹妹,阿瑪的義妹是怎麼回事。
不過,他還是很乖巧的喊了一聲:“姨媽。”
小孩子那軟軟甜甜的聲音直叫到了如雲的心坎裡,她歡喜的答應着:“唉,真想不到,我們保成一轉眼就這麼大了哦。”
說着話,如雲上上下下打量着保成:“保成,天氣這般熱,你怎麼跑出來的,跟你的奴才呢?怎麼身邊一個伺侯的人都沒有?”
保成聽如雲問起,很是沮喪的低了頭:“我,我把他們都甩了,都是皇阿瑪不好,保成背不好書就訓保成,保成心裡難過。”
如雲聽了,嘆了口氣,摸摸保成的頭:“你啊,皇上也是爲你好啊,你是太子,將來要擔起一國重任的,怎麼都該好好的學習呢,不過,你現在還小,也不能總是讀書識字的,該玩的還是得玩。”
說着話,如雲自己先笑了:“保成,姨媽小時候也不喜歡讀書,很喜歡偷懶,常常偷跑出去玩,還被瑪法捉到過,瑪法當時很生氣,還打了姨媽板子,從那麼後,姨媽就老實多了,一直都在認真學習的。”
“可是!”保成摸摸自己的頭:“那些字好難認的,而且書也很難背,很拗口。”
如雲聽保成這麼一說,私心裡明白了,這時候的教育只讓孩子們死背書,根本不求甚解,保成一個小娃娃,本來就是定性不好的時候,哪裡會願意背那些迂腐的書呢。
“保成,你看這樣好不好,姨媽也認識好多字,會背好多書,姨媽帶你回去,你把不會背的書找出來,姨媽教你好不好?”
如雲很尊重的打着商量問保成,這問話倒真是得保成的喜歡,他雖然是個孩子,可是一國太子,平常就傲的不行,輕易不會在人面前低頭,可如雲一點都不會因爲他的年紀小而敷衍他,也不因爲他是太子巴結他,把他放在一個平等的高度對話,這讓保成很新奇歡喜。(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