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嬤嬤臉色很難看,她沒有想到大清的皇宮中還有這麼多大明遺留下來的亂黨。
是的,亂黨。
古嬤嬤對這些人沒有什麼觀感,好的也沒有,壞的自然也沒有,像她這種人從來都不是什麼明辯是非的,在她心裡,只有主子是對的,主子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主子要禍國殃民,她也堅決執行下去。
那麼,大明朝留下來的這些亂黨,古嬤嬤自然也不放在眼裡,哪怕這些人把大清的後宮攪個天翻地覆,古嬤嬤都不會看上一眼。
只是,她的小主子可還在宮裡呢,還有和小主子感情極好的皇后娘娘,古嬤嬤不爲別的,這兩個人總是要考慮考慮的吧。
所以,古嬤嬤也就要稱這些人爲亂黨了。
這時候,先前那個老太監站起身來,等着那些太監宮女都起身,他這才尖着嗓子說道:“各位老姐妹,老兄弟們,你們也都是各宮裡混的,滿清宮中的情形也都知道,韃子皇帝無道,不但好色又昏庸無能,陷咱們大明子民於水火之中,咱們這些人,可都是伺侯過主子的,如今,那個皇貴妃沒了,韃子皇帝正傷心的給她辦喪禮,也正是咱們給主子報仇的大好時機。”
他這話一出口,就有一個頭髮梳的很整齊的宮女站起來啞着嗓子道:“您說的是,我是慈寧宮伺侯的,我可是聽說了,韃子皇帝要許多宮人給那個皇貴妃殉葬,韃子太后爲此氣的又病了,如今也沒有什麼精力管理後宮,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宮女把話說完,就又有幾個人站起來說話。均在彙報各宮的情形,一個個的說的頭頭是道。
古嬤嬤聽的眯起眼來,瞧起來,這些人都是人精啊,不但心思精明,古嬤嬤瞧樣子。似乎還有好多人身懷武藝呢。而且,武功不低。
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一瞬間,古嬤嬤想到一種情形。頓時大驚失色起來。
看着底下雖然年老卻精力旺盛的一羣人,古嬤嬤越發的激動,她認爲。她所想的都是真的,要真是這些人,那大清朝可就危矣啊。
古嬤嬤看着幾個老太監。暗吸一口冷氣。
她是個有見識的,自然也從那些老太監眼裡看到了對大明的忠心,還有九死無悔的決心。
說起來,古嬤嬤比誰都明白一個太監的心性是如何的,這些人身體有缺陷,沒有可能娶妻生子,所以。性格上面就很是偏執,甚至可以說是病態。
性格病態的人。同樣也執拗,他們在認定了某個人或者某件事情的時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想法的。
而太監要是對哪個人忠心,那是絕對的忠心耿耿。
這也是歷朝歷代中末代的皇帝大多都是被太監救出來的原因,他們對主子的忠心從來不容置疑,爲了主子,寧願犧牲性命。
古嬤嬤深刻認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就這麼一下子,底下那個老太監已經覺察出來了,他尖着嗓子利聲道:“誰?出來?”
說着話,手上一塊小石子就朝古嬤嬤藏身的地方飛射過去。
古嬤嬤計算着底下那些人裡有幾個高手,知道她要是現出身形來,一定要葬身在這裡的,便不敢動上一動,硬忍着被石子打中的鑽心的疼痛,咬牙按住自己的脈博不讓鮮血流出,更是忍耐着不發出一點的聲音。
那個老太監石子射出,見許久沒有動靜,也鬆了口氣:“看起來,是雜家多心了。”
一個老宮女笑笑:“老哥哥還是這脾氣,謹慎的很。”
“在宮裡,不謹慎怎麼行。”那個老太監笑了笑:“劉家妹子,咱們廢話不說了,照我說,就定在皇貴妃發喪之前的晚上,咱們這些人一起動手,說起來,咱們這些人在後宮這麼多年,也都有自己的人脈,別的不說,起碼,也都培養出了接班人,到時候,讓那些小崽子們也跟着,爲大明盡忠的機會來了,咱們可要好好的幹上一場。”
衆人均點頭稱是,這麼些人一起商量着,你一句我一句,行動的時間路線,還有口號全都商定,另外,各宮裡都留了內應,到時候,要是有什麼事情,他們也豁出命不要,一定要拉着韃子皇帝還有他那些婆娘們一起陪葬。
古嬤嬤忍着疼,聽這些人商量定了,又等他們都走了,屋裡再沒一個人的時候,這才從房樑上下來,悄悄的回了長春宮。
其間,她一邊走一邊思量着,越想越是後怕,要不是她發現那個老太監,並且被欣妍派出去跟蹤,恐發現不了這件事情,到時候,黑燈瞎火的,宮裡的那些主子在明處,而這些人在暗處,一個不小心,可是大夥一塊玩完的下場。
別人的死活她可以不管,可欣妍的死活,古嬤嬤卻是不能放下的。
到底,那是個和她前主子長的很相像,又能繼承她家前主子武功的天賜良才啊,要是這麼折了,古嬤嬤想着,她也只有在地下向前主子謝罪了。
就這麼着,古嬤嬤一回到長春宮,就心急火燎的向欣妍把這些事情和盤端出。
欣妍慢慢聽着,臉上精彩紛呈,過了好一會兒,她咬了咬牙,再擡頭時,一拍腦子,暗暗後悔剛纔太入神了,竟然忘了古嬤嬤的傷。
“嬤嬤您坐好。”欣妍一臉擔憂的過去查看,看了好一會兒才鬆了口氣:“還好傷的不重。”
說着話,欣妍起身,在一旁的五斗櫥內摸出一個玻璃瓶子來,親自遞到古嬤嬤手上:“嬤嬤,這是消炎的藥,這是我親自配的,從來沒給人用過,嬤嬤且拿着用吧,比那些外傷藥倒是好。”
古嬤嬤倒吸一口冷氣,不敢置信的看向欣妍:“格格,這……”
欣妍一笑:“這倒沒什麼,嬤嬤也知道我喜歡那些西洋學,這就是看了好些西洋的書配出來的西藥,雖然比不得咱們中藥那般博大精深,可也算是不錯的了,到底,西洋的東西也是有可取之處的。”
古嬤嬤接過瓶子,笑的很是歡暢:“看起來,格格當真是不世出的天才人物,不但武功學的好,就是這些大夥都看不懂的洋文,格格也明白,還能活學活用,想來,奴婢能服侍格格,也是託天之福啊。”
在古嬤嬤眼裡,欣妍怎麼都是好的,她配出藥來,證明她聰慧異常,這心裡更是歡喜。
董嬤嬤也在一旁笑着:“老姐姐這話說的是,咱們格格是天上仙女託生下來的,這藥算什麼,就是有一天格格要飛天,咱們也是信的。”
看這兩位嬤嬤一臉你就說你是神仙咱們也信,你說要摘月亮咱們就架梯子的表情,欣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董嬤嬤,您還甭說,有一天啊,說不得我還真能飛上天瞧瞧呢,到時候,我帶你也上半空瞧瞧這北京城。”
“那敢情好!”董嬤嬤一副心嚮往之的樣子:“奴婢可信了格格這話,就等這一天呢。”
說笑幾句,古嬤嬤又嚴肅下來:“格格,這件事情你怎麼看?咱們要不要告訴皇后?”
欣妍冷笑一聲:“甭告訴皇額娘,我想起順治來就窩着火,什麼東西,淨惹額娘生氣,要不是……我還真想掐死他。”
見欣妍這個樣子,古嬤嬤也難得的低頭不再出聲。
欣妍罵了順治幾句,一擡頭:“這後宮裡有幾個好的,除了皇額娘外,都死絕了我也不管,你們誰也不要走了風聲,到了那麼晚上,我親自守着額娘,只要額娘好好的,宮裡鬧翻了天,咱們也只當看笑話。”
“是!”古嬤嬤和董嬤嬤趕緊站起來應聲。
“可是!”又過了一會兒,董嬤嬤臉上有些猶豫的問道:“這要是……那皇上真給人殺了,天下可要亂了,到時候吃虧的還是百姓。”
欣妍冷了一張臉:“亂也沒有幾天,現如今的皇上死了,皇家宗室那麼多王爺,他們必然推舉出一個來登基的。”
她想了想又道:“再說了,不是還有三個阿哥麼,雖然五阿哥年幼,可二阿哥和三阿哥可比當今皇上登基時的年歲都不小呢。”
見董嬤嬤不再說話,欣妍就怕她和古嬤嬤一時忍不住壞了事,便說了一句話,只一句話,這兩個嬤嬤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起來,均發誓絕對不會把這件事情透露出一星一點來。
欣妍那一句話就是:“我親生阿瑪可是皇上的堂兄弟,都是努爾哈赤的血脈,要是當今皇上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我阿瑪未必不能一爭。”
穩住兩位嬤嬤,欣妍又想了好一會兒,把這幾日長春宮內伺侯的人重新安排了一遍,保證任何時候皇后身邊都有人。
而且,她又想了個法子,讓古嬤嬤幾乎能一直跟在皇后身邊來保護皇后。
之後,爲了保證那夜長春宮不受驚擾,欣妍決定,那天晚上她就不睡覺了,乾脆守在長春宮外邊,她倒要看看,哪個有本事能從她手底下進了長春宮。
不是欣妍自負,而是她有這個能力。
說起來,這兩年下來,欣妍不只武功有長進,力氣也更大了,雖然說不見得有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力量,可掄起幾百上千斤的東西跟玩似的,這還是能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