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揀了好大一堆樹枝,但因爲剛下過雨,樹枝並不是很乾燥,胤祥費了好大的勁才點着,火堆燃了起來,伊嬈忙拉着‘花’‘花’和綠綠圍了上去,此時已經是初冬,野外晚間冷的很,她有百合吊墜不怕寒冷,‘花’‘花’和綠綠卻已經在瑟瑟發抖了。
“拿點心來。”在火堆前坐了一會兒,伊嬈覺得肚子有些咕咕叫,於是吩咐綠綠道。
綠綠應了一聲,起身往馬車走去,胤祥則是無語的看了伊嬈一眼,無奈道“你竟然還能感覺到餓。”經歷了這麼一場‘混’‘亂’,伊嬈還能若無其事的吃喝,他真的要佩服伊嬈了。
“肚子在叫。”伊嬈回答的理所當然。
“你就不害怕?”
“怕什麼?”
胤祥“……”
他這個福晉,到底是真膽大還是神經太遲鈍。
“吃吧,多吃點。”懶得和伊人糾結這等小問題,胤祥拿着樹枝挑了挑火堆,好讓火燃燒的更旺。
伊嬈的馬車很寬敞,裡面能放得下炕桌,且裝有暗匣,點心便放在暗匣裡。綠綠乾脆把炕桌搬了下來,然後把各‘色’點心都擺了上去,有棗泥山‘藥’糕,有綠豆糕,有桂‘花’糖蒸慄粉糕,有瓜子,有‘花’生,有板栗,甚至還有兩個醬肘子,一隻燒‘雞’。
“你竟然還帶了這些。”手指着醬肘子和燒‘雞’,胤祥很是無語。胤祥一向和衆位‘侍’衛一起吃大鍋飯,所以不知道伊嬈竟然還帶了‘肉’食。
“‘挺’好吃的,來嚐嚐,開封特產。”伊嬈熱情的招呼胤祥,順便把一碟‘奶’油炸的小面果子端給綠綠,讓她遞給車伕。
“沒胃口,你們吃吧。”胤祥搖頭,他哪有心情吃東西,不知道‘侍’衛和流民誰勝誰負,不知道傷亡幾何。
“吃點吧。”伊嬈拉着胤祥,讓他坐到了炕桌旁邊,胤祥是他們這幾個人的主心骨,一定得餵飽他!伊嬈說着,拿起一隻醬肘子就往胤祥手裡塞。
胤祥嘴角‘抽’搐,油膩膩的,誰要吃這個!拒絕了醬肘子,胤祥手伸向了燒‘雞’,甜點心他一向不愛吃,就這個燒‘雞’還稍微對胃口。
胤祥把‘雞’‘腿’‘雞’翅撕給伊嬈,然後便拿着燒‘雞’坐到了一旁,剛纔不覺得餓,此時聞到燒‘雞’的香味,竟然直咽口水。風捲殘雲一般,胤祥把燒‘雞’啃了個乾淨,一個燒‘雞’當然吃不飽,胤祥又勉爲其難的拿起了點心,伊嬈見狀,忙開口道“馬車上還有。”
綠綠聞言忙又去馬車上拿下來了一包五香風乾兔‘肉’,兩斤滷牛‘肉’,四隻滷豬蹄,一隻板鴨,還有兩個水囊,幾隻茶杯。開封好吃的小吃凡是能帶走的,伊嬈都買了一些,打算在路上吃。
胤祥“……”
“你還捎帶了什麼?”
伊人抹抹嘴巴,道“沒什麼了,路上吃光了,只有幾條,薰魚了。吃不?”
“不吃,這就夠了。”胤祥嘴角不住的‘抽’搐,他把滷牛‘肉’遞給了車伕,車伕今天也辛苦了。
“多吃些,吃飽了,幹活有力氣。”伊嬈說着把豬蹄遞給胤祥,讓他啃。
胤祥搖頭,拿起那包五香風乾兔‘肉’吃了起來,伊嬈見此也不在意,自己啃了起來,不管處於什麼環境,她都能安然自得,雖然是在野外,而且和大部隊走散了,但現在有吃有喝有火堆,何必苦着一張臉呢。
吃飽喝足之後,伊嬈頓時覺得睏意上涌,馬車裡鋪有褥子,伊嬈把褥子拿下來讓胤祥和車伕取暖,她則是帶着‘花’‘花’和綠綠返回了車廂,胤祥和車伕輪流守夜。
看着伊嬈這般作爲,胤祥又是氣又是笑,他這個福晉,真真讓他無言以對了。說好聽點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淡然處世,說難聽點便是沒心沒肺,該吃吃該喝喝,啥事都不往心裡擱。
不過這樣子總比嬌滴滴什麼苦都吃不了的強,雖然和伊嬈相識十餘年,但直到現在伊嬈仍然在時不時的給他驚喜。還是那句話,伊嬈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周身籠罩着一層‘迷’霧,他需要用一生去探索,去挖掘。
伊嬈主僕三人進馬車睡覺,胤祥毫無睡意,打發車伕先睡,他守夜。
夜深了,‘露’水深重了起來,即使圍在火堆前仍然覺得寒意襲人,忙碌了一天,胤祥終於感覺到了睡意。救援的‘侍’衛還沒有尋過來,胤祥有些急躁,難不成是流民佔據了上風,虎槍營的‘侍’衛們落敗了?
正在胡思‘亂’想間,突然聽到了噠噠的馬蹄聲,還有隱約的呼喚,而且還瞧見幾點火光,胤祥眼前一亮,站起了身子,虎槍營的‘侍’衛們終於找來了!
忙喊醒伊嬈和車伕,胤祥把火堆燒的更旺,漆黑的夜裡,熊熊燃燒的火堆很是引人注目,虎槍營的‘侍’衛們朝着火堆而來。
來者共有五人,其中‘侍’衛頭領赫然在列,胤祥忙詢問情況,那些流民到底怎麼樣了。
胤祥走了之後,流民們倒是有個別人想要騎馬去追,畢竟伊嬈的相貌在那裡放着,百年難得一見,這些人雖然稱不上是‘色’中餓鬼,但也不願放棄這樣難得的機會。
虎槍營的‘侍’衛不給他們機會,一刀一個,直接往肚子上砍,往‘腿’上砍,所以到最後流民們一個都沒能追出去。伊嬈所坐的馬車不見了,‘雞’血也漸漸消耗光了,人都不見了,再打下去也不一定有結果,況且對方那麼強,一個砍五個綽綽有餘,眼瞅着身邊的夥伴一個個倒下,不少流民起了退卻的心思,想要逃跑。
於是虎槍營的‘侍’衛們很快佔據了上風,千餘流民死的死,重傷的重傷,逃跑的也被追了回來,最後竟然一個都沒能逃脫。把流民料理乾淨了,‘侍’衛頭領趕緊派人去尋胤祥伊嬈,順便又派人去最近的縣城找縣太爺報案。
分散出去尋人的‘侍’衛很快尋到了一座廢棄的小寺廟,寺廟有十幾間房間,這是這夥流民的據點,寺廟裡有百餘個‘婦’人和孩子,這些是流民們的家眷。
‘侍’衛頭領把這些‘婦’孺圍了起來,然後派人繼續去尋胤祥伊嬈,此時天‘色’已黑,‘侍’衛們舉着火把照着地上的車輪印子慢慢的尋找,是以拖到現在才趕來。
接下來事情就好辦了,跟着‘侍’衛頭領,胤祥伊嬈來到了小寺廟,‘侍’衛們正在寺廟裡烤火,看到胤祥伊嬈找到了,一個個都站起來過來行禮,他們能安然回京了,真好!
‘侍’衛們只有兩個受了重傷,無一人傷亡,那兩個隨行的小官也安然無恙,這讓胤祥心裡鬆了一口氣,得知‘侍’衛們還沒有吃晚飯,胤祥忙讓他們趕緊做飯。看到這一幕,伊嬈心裡的小懊惱變成了大懊惱,都怪她,若是她好好的待在馬車裡,也就沒有這一處了。
天亮的時候,相鄰縣城的縣令終於趕來了,把這些流民‘交’給縣令,胤祥和伊嬈啓程回京。這一路上再沒有遇見‘波’瀾,十一月中旬的時候,伊嬈和胤祥終於回到了京城。
在家休整了一日,伊嬈和胤祥一同進宮,伊嬈去給太后請安,胤祥則是去找康熙詳細彙報這次賑災的情況。胤祥沒有隱瞞康熙絲毫,把親眼所見的全都告訴了康熙,連他收了河南官員送的銀子的事兒也告知了康熙。
爲了自己和伊嬈的安危着想,那些賄賂他不得不收,若是把那些官員‘逼’急了,誰知道他們狗急跳牆之下會不會做出威脅他和伊嬈人身安全的事兒。
聽完了胤祥的回覆,康熙臉上只有對胤祥的讚許,絲毫不見憤怒,他做皇帝已經四十多年了,什麼樣的官員沒見過,胤祥想的不錯,河南官員隱瞞災情這回事,已經不足以讓他動怒了。
表揚了胤祥一番,康熙又命傳伊嬈,剛纔胤祥把伊嬈籌集銀錢米糧物資的事兒告訴了他,他很是驚喜,伊嬈能想到這樣的法子,這說明伊嬈相當聰明嘛。
見了康熙,伊人把手中的清單‘交’了上去,她說過要把這份名單親自呈給康熙看的。康熙拿過清單,隨意瞄了幾眼,見第一個河南巡撫‘婦’人竟然捐了一萬銀子,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把清單放下,康熙看向伊人,目光溫和,面容慈愛“嬈兒,這次賑災,你的功勞不在十三之下,朕心甚慰。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
“皇阿瑪,這是兒媳,應該做的,不用賞賜。”伊嬈開口,很是真心實意的回答“兒媳不缺,不缺什麼,不要賞賜。”
“怎麼能不賞。”康熙搖頭,目光更加溫和,面容更加慈愛,他最滿意的便是伊嬈這份赤子之心,淡泊名利之心,從來都是給什麼要什麼,沒有貪‘欲’。“你這個主意極好,救了那麼多百姓,這是大善,應該嘉獎。”
“謝皇阿瑪的,厚愛。只是兒媳,真不缺什麼,一時之間,也想不到,所以,還是算了吧。”她沒什麼**,又沒什麼愛好,想到這裡,伊嬈又道“皇阿瑪若是,真的想要,表彰兒媳,那隨便給吧,不管給什麼,兒媳都高興。”康熙聞言笑了起來,不過仔細想想,伊嬈這話很有道理。伊嬈不懂字畫古玩,給了她她也是鎖在庫房裡,一年也不瞧上一眼,‘精’致的西洋玩意兒,伊嬈也不感興趣,給了她她放一段時間,要麼送弘暉,要麼送關柱。這時胤祥突然笑着開口道“皇阿瑪,您若是不知道賞什麼,不如就多賞賜些金銀吧,福晉她最近一直喊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