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念兒大雪天的坐着馬車匆匆的趕往十三郡王府,伊嬈吃火鍋的興致被打擾,心中微惱,見着年念兒連句客套話都沒有,上來就問年念兒今日來所爲何事,辦完事趕緊走別擾了她的吃興。
誰知年念兒臉皮賊厚,像是沒聽到伊嬈話裡的逐客之意似的,小手捧着茶碗,精心描繪過的俏臉上出現一抹淺笑,她竟和林黛玉攀談了起來,道“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林姑娘吧?林姑娘,咱們這是第二次見面了,你可認識我?”
林黛玉沒想到年念兒竟把話題扯到了自己身上,她略顯詫異的看了伊嬈一眼,然後才點頭輕聲道“正是,不過,第一次的見面,我不記得了。”
伊嬈聽聞這話差點笑了出來,年念兒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之色,提醒道“林姑娘還真是貴人多往事,當日十三爺的一雙龍鳳胎舉辦抓週宴,我那日曾見識過林姑娘的風采。”
“啊~原來是那日。”林黛玉恍然,隨即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道“那次我第一次到王府,不敢多走一步路,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四處打量,是以不曾注意到年姑娘,還請年姑娘勿怪。”
年念兒氣得臉歪,林黛玉這意思不就是說她沒規矩的四處走四處打量嗎,深呼吸一口氣,年念兒調整心情,好整以暇的接口道“那日林姑娘被福晉召見,我坐在正院,恰好看到了。”
年念兒這話說的有水平,既解釋了剛纔林黛玉的話,又暗諷林黛玉身份低,當日只能坐在別院,她卻能端坐在正院。
年念兒這話林黛玉怎會聽不明白,她嫣然一笑,道“原來如此,說來奇怪,在那日之前,我和福晉從未見過,但那日福晉偏偏召見了我,並對我一見如故,現在想想還是有些好奇。”林黛玉說着看向伊嬈,笑着問道“福晉,你之前從未見過黛玉,那日爲何偏偏點了黛玉的名兒?”
“不知,估計就是,緣分吧。那日,來了許多人,偏偏相中你,這份氣度,容貌,一等一的好,旁的人,及不上你。”伊嬈笑意盈盈的回答。
“看來黛玉成爲您的弟妹,還真是老天爺早就安排好的。”林黛玉微微一笑,一派天真浪漫。
“可不是,命中註定的,強扭的瓜,不甜。”伊嬈接上,滿臉笑意。
伊嬈和林黛玉一問一答一唱一和,把年念兒從頭諷刺到腳,先是說她不如林黛玉出衆所以伊嬈相不中她,後又說她憑着救駕有功讓康熙指婚,這用人力得到的婚事,不被老天爺祝福,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年念兒差點噴血,緊咬牙關費了好大勁兒才忍了下來,誰說伊嬈傻來着?這牙尖嘴利的勁兒,能把人給活活氣死!
“林姑娘當真是好福氣,竟成了福晉的弟妹,這麼說來,將來咱們都是一家人。”年念兒也笑,說着極爲得意的瞟了伊嬈一眼,現在胤祥不喜歡她沒關係,她會努力讓胤祥喜歡上她的,到時候伊嬈就滾一邊哭去吧。
一家人?伊嬈看向年念兒,把她得意的表情盡收眼底,伊嬈垂下眼睫毛,把眼底的諷刺冷笑掩去,誰和你是一家人,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可不是,黛玉的福氣,大着呢,夫君疼愛,婆婆關愛,無憂無慮。女人吶,挑選夫君,要擦亮眼睛,沒有回頭路,得慎重。”伊嬈這話說的意味深長,看看蘇俏俏和鈕祜祿氏的下場就知道了,年念兒才比不過鈕祜祿氏,貌比不過她,如何殺出重圍討得胤祥歡心?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爲了想要的,總得博一把,免得等老了的時候後悔,福晉您說是不是呢?”年念兒針鋒相對,一句不讓。
“是,不過博輸了,得付出代價。”
“奴才不怕,爲了心中所想所追求的,付出再大的代價也不怕。”年念兒擲地有聲的說道,像是宣誓一般,美眸中綻放出驚人的神采。
若不是對立關係,伊嬈碰到年念兒,說不定要誇上一句有志氣,好膽色,人不輕狂枉少年,但現在她和年念兒敵對,她只想到了四個字:不自量力。
一個小丫頭片子,仗着自己有幾分小聰明便張狂起來,事實會告訴她,這個世界有多殘酷。
伊嬈心裡發狠,現在敢和她針尖對麥芒一句不讓,等入了這個府門,她要讓年念兒知道什麼叫做心有餘而力不足,什麼叫胳膊拗不過大腿!
“是嗎?那,祝你好運。”伊嬈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見伊嬈無話可說,年念兒自認爲勝了一籌,不禁更加得意,從剛纔到現在她眼角的餘光一直停留在胤祥身上,可胤祥一直低着頭往嘴巴里塞食物,目不斜視,根本沒瞧她一眼。
年念兒不甘心,難得有理由來一趟,她必須要引起胤祥的注意,哪怕是能來個對視也好呀。
“嬈兒,別光說話,吃這個。”就在年念兒無比哀怨的當口,胤祥卻突然開口了,他給伊嬈親手剝了一隻蝦。
這一幕對於年念兒來說無疑是一顆炸彈,殺傷力巨大,看的她眼睛都紅了。
沒想到胤祥突然開口,還主動秀恩愛,伊嬈心裡甜蜜,向胤祥投去一個讚許的眼神,然後用筷子夾着把蝦仁丟進了口中,笑得開懷燦爛。
林黛玉打趣道“十三爺和福晉的感情真好。”
“別羨慕,你有你的,幸福,關柱會疼你。”伊嬈一句話說得林黛玉雙頰羞紅,腦袋恨不得低到桌子底下去。
年念兒覺得自己的眼睛要滴血了,秀恩愛可恥!真想拉出去砍個一百遍啊一百遍!
年念兒深呼吸,努力調整心態,不能怒,不能怒,怒了就失去理智,容易出錯,不能怒。
在心裡自我安慰許久,年念兒憋悶的胸口終於緩了過來,今日來了這麼久胤祥卻沒正眼看過她,不甘心。
一定要引起胤祥的注意,一定要把胤祥的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年念兒腦袋飛快的運轉,視線移到屋子裡放着的白色的四季海棠盆栽,她眼睛一亮,頓時有了主意。
林黛玉不是號稱才女嗎,那她今日就和林黛玉比一比作詩,伊嬈是個半文盲,腹中空空,她要讓胤祥看到她的長處,暴露出伊嬈的短處。
對付敵人,就應該以己之長,攻其之短。
“聽聞林姑娘文采驚人,不如咱們比試一番如何?”年念兒笑着開口道。
“怎麼比試?”林黛玉瞥了眼年念兒,有些躍躍欲試,她這些日子一直在繡嫁衣,詩詞歌賦這種東西丟開許久了,想念的緊吶。
“以那盆白色海棠爲題,各作一首詩如何?”年念兒指了指那個海棠盆栽。
“好。”林黛玉應的極爲乾脆,就作詩這一項來說,她還從未怕過誰。
見年念兒和林黛玉竟然要在此時作詩,胤祥終於忍不住擡頭瞧了眼年念兒,有必要這麼顯擺自己嗎?愚蠢的女人!
年念兒一直關注着胤祥,見胤祥終於把視線移到了自己身上,頓時歡喜的俏臉含春,看,事在人爲,只要努力去做,總能一步步的達成目的的。
“既然如此,筆墨紙硯,拿來。”伊嬈讓花花去準備桌案和筆墨紙硯,她則是仍坐在飯桌前不忘吃喝,一顆老鼠屎只要不落入鍋中,那就影響不了她享用美食的好心情。
於是丫鬟們一陣忙碌,在飯桌旁邊擺好了桌案,上面放着上好的文房四寶,年念兒和林黛玉起身,各自盯着那盆海棠花瞧了一會兒,便來到桌案前執筆寫了起來。
伊嬈忍不住站起身觀看,在古代生活的越久,伊嬈就對古人的智慧越敬佩,且不說那做工精良的各色工藝品,光是這作詩的能力就讓她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不是現代的大白話作文,這是對仗工整的古詩,既要言之有物又要押韻,還要在一定的時間內極快的作出來,這份功底這項能力,她活八輩子也不一定能修成。
誰說古代人傻的?古代人一點也不傻,別以爲在現代見多識廣知曉歷史便不把土著人放在眼中,沒有誰是傻子,古人的心機和智慧,不容小覷。
看看胤禛後院的李氏,再瞧瞧胤祥後院的鈕祜祿氏,是清穿女又如何?混的還不是很慘。
她有小白龍開外掛,還有一張天上有地上無的臉,就這她仍然夾着尾巴做人,小心翼翼的扮演着傻子,低調低調再低調。不管有多大的能力,都要以平常心善待他人,不然最後鐵定會摔的遍體鱗傷,最後甚至把自己的小命給搭上。
林黛玉和年念兒幾乎是同時寫完,林黛玉見伊嬈站到她身旁盯着新鮮出爐的詩作發呆,忍不住出聲道“福晉,您看這詩如何?”
伊嬈回神,忙擺手,讓她評判詩詞,不如讓她去耍一套拳法“讓十三爺看,她懂。”
“即是如此,那奴才就直接給十三爺了。”年念兒在一旁聽見這話,徑直拿起剛剛寫好的詩篇遞給了坐在飯桌旁的胤祥,那熟稔勁兒,一點都沒把自己當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