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捱了痛打,渾身上下都沒一塊兒好皮了,若非鑫月救她一命,這會子小丫頭定然就沒氣了。
然饒是救的及時,白露能不能熬過來還兩說,晨起白露燒了起來,府醫來看過一回,說是傷得重了,今兒能退了燒還好說,若是明兒還是這樣,只怕還可能燒失了智,就是燒傻了。
若真是變愚笨了,也說不上是不是白露倒黴,想來以後感知不到痛苦難過,天天吃飽了就很快樂了,可她若是真傻了,鑫月也算是白做了一遭善事,這會子看着渾身青紫浮腫的白露,她倒也稍稍有些不忍心,不說以後得用不得用,只盼人能好起來。
“天可憐見兒的,也不知幾時能好,香雪你多看着些吧,但凡有事兒便趕緊的來知會我,甭管先前的那些不對付,到底是一條命呢。”
鑫月如此囑咐着,還將香雪暫留下照看着白露,就怕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身邊兒連個人都沒有,她既是攬下了活兒就得善始善終纔是。
香雪緊忙應下了,鑫月正欲再說些什麼,誰道伊格格的身邊兒的小丫頭白芷匆忙趕來,小臉兒急得煞白。
“求塔拉格格救命啊!我們伊格格發動了,也不知怎得,之前次次府醫來請平安脈的時候還好好的,可今日穩婆一瞧,竟說我們格格有些胎位不正,如今正生得艱難呢。”
“阿哥爺也不在府上,還求格格替我們主子操持些,眼下滿後院兒裡連個能做主的都沒有呢。”
鑫月一聽這個也急了,顧不上在白露這兒守着,只管同白芷一道去伊格格那兒瞧瞧,腳步飛快,邊走邊問:“怎麼會突然胎位不正了?昨兒阿哥爺過去的時候不是還叫人給伊格格請了平安脈了嗎?”
白芷抿了抿嘴脣兒也不好直說,支支吾吾的回了話:“這事兒奴婢也不甚清楚,只是昨兒側福晉鬧出那樣的事兒後,我們主子便有些不大舒服,夜裡也沒能睡踏實了、、、、、”
如此一說鑫月就明白了,多半是被側福晉的手段給嚇着了,不過說來伊格格平日裡膽子也不至於這樣小的,怎麼突然就被嚇着了呢,倒像是伊格格也同她合起夥來針對側福晉似的。
若真如此,那多半以前便有些胎位不正了,只是一直叫身邊兒人瞞着,府醫只診脈又不給伊格格看肚子,自然發現不了着胎位不正的事兒了。
不過想着伊格格那樣在意自個兒的孩子,也不至於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這事兒是巧合也說不準,鑫月輕嘆一口氣,眼前便是伊格格的院子了,見四下忙碌她也顧不上多想,只趕緊的進去。
還未進門鑫月便聞見濃郁的血腥氣了,伊格格慘叫痛呼的聲兒也弱着,再看臉色更是煞白,鑫月深知這會子一絲絲時間都不能耽擱了,顧不上問話,便緊忙吩咐跟進來的七巧,給宮中的阿哥爺遞了信兒去。
伊格格的產房和穩婆是一搬來時便準備好了的,可看着屋裡的慌亂,人手竟也顯得十分侷促,那二位穩婆更是冷汗連連,一絲絲辦法也無,只是推着伊格格的肚子叫人保存些體力。
都這關頭了豈還是伊格格說冷靜就冷靜的時候,鑫月心急着,只怕太醫來不及,更怕這兩個人穩婆耽誤了伊格格和腹中的孩子,便另又叫小滿拿着銀子去城中請擅長此道的郎中來。
只要能讓伊格格和腹中的孩子順順當當的渡過鬼門關,鑫月便是連那裝神弄鬼的巫覡也肯請來的。
“伊姐姐別怕,有我在這兒陪着你呢,阿哥爺和太醫這就來,你和孩子定然會平安無事的,來吃口參茶,頭一遭兒生孩子都是這般艱難,你這纔將將發動不久、、、、、、”
待囑咐好了外頭,鑫月便坐在伊格格的跟前兒,拉着人的手聲聲安撫着,伊格格的淚簌簌的往下掉,原疼的說話都說不利索了,吃了幾口參茶身子纔有了幾分熱度和力氣,拉着鑫月又想落淚了去。
“若沒妹妹、、我真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害怕、、、、”
伊格格來來回回的說着這幾句,趁着陣痛過去纔開了口,然還不等她緩緩氣,下一波陣痛又襲來了,孩子胎位不正,頭是偏在左下的,伊格格連勁兒都不敢用,生怕孩子的手先出來,屆時再給孩子轉轉胎位都難。
好在下頭人動作快,沒一會子工夫又陸續來了幾位郎中和穩婆,且挨着個兒的進來看了。
法子倒是不少,就是沒個統一的意思,有的說用鍼灸之法,有的說叫伊格格下來走動些,孩子也不是沒轉過來的可能,總之是有得商量,伊格格還得再熬一會子。
幸而伊格格也只是將將發動,又是頭胎,產程頗長,便是她沒有胎位不正的事兒少說也得熬上個三四個時辰,時間上倒還算還得及。
約莫過了三四刻鐘的工夫,十四爺也匆忙趕來了,因這是他頭一個孩子,雖只是格格生的,但宮裡也都重視着,這便派了好些太醫和有經驗的嬤嬤跟去,鑫月緊忙去門外拉了拉十四爺的手,這纔算是將心落在肚子裡。
“伊格格情況如何了,怎麼就突然不好了?”
十四爺也是急,偏他不好進了產房,只能在外頭乾着急,上一世伊格格便難產了,生下一個格格也病怏怏的,七歲便夭折了,這事兒給伊格格打擊頗打,亦叫他心頭難過至極。
本以爲這一世他叫人細細照看着伊格格,斷不會再有這事兒,誰道還是臨門一腳時出了岔子,問緣故下頭人也不好直說,多半是同側福晉昨兒鬧騰一遭有關,十四爺心中惱着也不好確定,只得又問了鑫月去。
鑫月嘆了又嘆,雖當即就想告了側福晉的狀去,可若直說難免叫人覺得她針對了誰,再說太醫在這兒呢,也輪不着她說了緣由,便只重複了先前白芷的話,說一句伊格格昨兒夜裡便覺得有些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