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

塞外

康熙二十六年八月初三,皇帝開始出巡塞外,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也在陪同名單中。

胤礽覺得很高興,算起來這可是他第一次出遠門。去年的七月出巡他們在路上只走了幾天就因爲四阿哥生病而導致行程告終,希望這次他可以順順利利地隨行到底。

御駕行駛七八天後,已經進入了草原地帶,一望無際的綠波連綿千里,風一吹,帶來陣陣青草和泥土的香味,高高的天空還不時地飛過幾只大鳥。一路上,康熙仍不忘處理政事,胤礽也時不時地被叫去御輿裡問話,不過總比在紫禁城裡凌晨三點被叫起牀讀書好多了。

到了目的地,紮營、生火、獵食,所有的工序有條不紊地慢慢展開。以黃色的大錦帳爲中心,星星點點的帳篷向四周呈圓弧形散開,黃白兩旗的軍旗隨着獵風颯颯而響,前鋒營,驍騎營和火軍營等一一散開,場面大得驚人。

皇子們的帳篷被駐紮在皇帳的左側,胤礽見那些太監侍衛都在忙着歸整東西,而自已在一邊看着實在是無聊,便打算出去外面溜馬。

騎上一匹黑色駿馬,胤礽正準備策馬奔行,不想卻被身後的叫聲喚住了。

“太子哥哥,你要去哪兒?”三阿哥胤祉在背後叫道。

“沒,我看他們在收拾東西實在是覺得無聊得緊,便想着出去騎馬散散心。三弟可要一起?” 胤礽回頭看着三阿哥問道。

“好。太子哥哥你等一下,我這就去牽我的馬來。”胤祉興奮地點了點頭,馬上轉身小跑着去找他的座騎,看出來也是一個被悶壞的孩子。

不一會兒,胤祉騎着馬過來了,後面還跟着四阿哥胤禛。

恩?怎麼多了一個人?胤礽看向胤祉,揚眉代問。

“那個,我剛纔在馬廄那邊被四弟看到了,然後他也說要出來走走,所以……”胤祉笑嘻嘻地看着胤礽。

“那就一起吧。不過四弟小心點兒,這些蒙古馬性子比較烈,要注意安全。”胤礽叮囑道。

“我會小心的。”胤禛的眼睛亮亮的,看起來倒是少了幾分平日裡的不苟言笑。

胤礽笑了笑,不再說話,一揚馬鞭,向遠處飛奔而去。兩位阿哥見了,也向着同一個方向策馬而行,他們身後不遠處跟上了幾名侍衛。

“風吹草低現牛羊。”馬馳行了約一刻鐘後,胤礽勒住繮繩,看着遠處的幾隻白點低聲吟誦,後面的馬蹄聲慢慢地由小至大。

“太子哥哥,你騎得也太快了吧,怎麼不等等我們?”胤祉有些抱怨地看着胤礽。

胤礽好笑地揚了揚手中的繮繩:“我這不是在等你們嗎?”

胤祉笑笑,不再說話。胤禛則是有些氣喘,想是沒試過如此劇烈地策馬飛奔,有些不適應。

胤礽踢了踢馬肚子,不再趕着向前衝,而是讓馬在草地上慢悠悠地走起來,還時不時地跟胤祉胤禛他們扯上幾句話。

“太子哥哥,你知不知道大哥是什麼時候完婚?”胤祉有些神秘地問胤礽。

“我聽內務府那邊提過,似乎是十月份吧。怎麼了?”胤礽好奇地挑了挑眉。

“我們準備了很多節目,到時候要去給大哥鬧洞房。”胤祉壓低了聲音。

鬧,鬧洞房?胤礽眨了眨眼:“砸了他的洞房?你們就不怕大哥秋後算帳?”

胤祉嘻嘻一笑:“法不責衆嘛,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猶豫了一下,胤祉又問:“太子哥哥,你要不要加入我們?”

“你們?哪個你們?”胤礽似笑非笑地看着胤祉。

“恩,我,四弟,五弟,七弟,八弟,九弟,十弟他們都會來。”基本上可以跑跑跳跳的皇子都網羅在裡面了。

胤禛也有份?胤礽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而胤禛則是扭過頭,耳邊有着點點微紅。

““我應該要代替皇上做主婚人,想必那天會沒時間。不要玩得太過火。”胤礽淡淡地囑咐了一句。

“哦。”胤祉點了點頭。

“那,太子哥哥你是不是也快大婚了?”胤祉好奇地問道。

“應該沒這麼快吧,這還要看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意思。”胤礽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一想起毓慶宮時不時地被換進來一些或妖嬈或清秀或嬌俏或爽利的宮女就一陣蛋疼,他纔剛滿十三歲,真的不想這麼早碰女人,太早發生性關係只會損害身體發育,雖然明年也輪到內務府幫三阿哥安排人選,但他真的很不習慣啊。還是先拖着吧,到了十六歲應該就差不多了。

“怎麼?三弟這麼小就想幫二哥找個弟妹回來了?”胤礽打趣道。

“哪,哪有。”胤祉臉一紅,“唰”地一鞭揮下向前方衝了出去。胤礽向後面的待衛使了個眼色,馬上有兩匹馬跟了上去。

“四弟最近的學習進度如何?跟得上嗎?”胤礽看向一直一言不發的胤禛。

“還好,都跟得上。”胤禛恭敬地答道。

接着胤礽問了些學業上的問題,胤禛也都有板有眼地回答了。可能是因爲知道胤禛是未來皇帝的原故,胤礽對胤禛總是親近不起來,平日裡見面也只是寒暄客套,甚至比不上對胤祉的親熱,對胤禩的上心。

“看來三弟回來了。”胤礽看着前方的煙塵瀰漫,再瞥了眼西方的雲彩:“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吧。”

胤禛看了看天色,跟着點了點頭,是時候回去了。

晚上,蒙古科爾沁、喀喇沁等部王公前來朝見,康熙發表了一番感言,便開始了盛大的宴席。娥娜多姿的蒙古姑娘舉起長長的彩袖,跳起了熱情的舞蹈,神情間並不見羞澀,幾乎全部用着愛慕的眼神看向康熙。蒙古女子一向熱情大方,遇到自已有好感的男子並不會如同漢家女兒一般扭扭捏捏,反而會坦然地表達出自已的欣賞。

胤礽坐在康熙下首,神情間保持着太子應有的尊榮華貴,淺笑言行間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在新一輪的問候中,胤礽端起酒杯站起來,在科爾沁右翼的親王世子的敬酒中一飲而盡,霎時間贏得了一片讚揚。

“太子殿下好酒量,再來一杯。”說着,親王世子庫爾動手爲自已又滿上了一杯酒。胤礽無法,只得讓人爲自已重新倒酒,在衆目睽睽下又喝完了一杯。

康熙看到這邊的情況,不免有些擔心,蒙古酒性烈,又被人這麼灌法,胤礽的身體可能會受不住。

就在康熙擔憂的時候,胤礽已經被灌下了五六杯烈酒,瑩白的臉上頓時鋪了一層淺淺的紅暈:“世子好酒量,胤礽佩服。”說完,他朝庫爾笑了笑。

“哪,哪裡。”庫爾世子突然間臉紅了起來,吶吶地說了幾句話便走開了。

怎麼回事?這麼快就走了?胤礽奇怪地看着庫爾的身影,他還以爲要浪費一番脣舌才能說服對方放棄跟他拼酒呢。

胤礽坐回位置上,輕輕地甩了甩頭,覺得頭暈得厲害,若不是場合不對,他真想用手揉上一揉。

“保成,你還好吧?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坐在旁邊的胤褆擔心地湊了過來。

胤礽定定心神,淺笑道:“沒事,只是有些暈,我坐坐就好了。”這種場合哪位皇子都可以提前退席,只有他一定要撐足全場。

胤褆明顯地呆滯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神:“那,那你小心點。”說完,便將視線掃向場中央正在跳舞的年輕男女,不再看向胤礽。

看着胤褆明顯的躲避態度,胤礽有些不滿地想,一個兩個都這麼奇怪,鬼上身啊!

站在後面的圖雅哈自然看到了這一幕,他低下頭暗暗祈禱:太子爺您就別再笑了,平日裡您那雙眼睛瞪起人來就像勾人心魂一樣,現在您還紅着臉,這效果一疊加,絕對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麼簡單的。

這時,李德全來到胤礽身邊,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胤礽看向高座上的康熙,朝李德全點了點頭,靜靜地起身離開了會場。

一離開衆人視線,胤礽不由地用手用力按着太陽穴,有些後悔沒有帶些藥油在身上。

“真是的,不會喝酒還這麼逞強。”一雙手從身後伸過來,輕輕地幫胤礽按摩着他漲痛的頭部。

“我沒有想到那酒會這麼烈。”胤礽忍不住爲自已分辨,身體半轉過來向胤褆的那邊靠了過去,“大哥怎麼也過來了?”

“我不放心你,過來瞧瞧。”胤褆扶着半靠在他身上的胤礽,“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胤礽掀了掀半閉的眼斂:“好。”然後便將身體大部分的重量壓在胤褆身上,由對方將他送回帳篷裡。

胤褆將胤礽送到帳篷裡,將何玉柱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接手自家主子,卻被胤褆揮開了:“你去弄點醒酒湯來,不然太子明天有得他頭疼。”

“是,奴才這就去。”何玉柱急忙去弄醒酒湯,放下門簾後的一瞬間卻不小心看到大阿哥正在爲太子脫下靴子,他的心裡顫了顫,不敢再看下去,馬上走開了原地。

胤褆把胤礽移到牀上,脫去衣物外靴,然後幫他蓋上被子。等到何玉柱送來醒酒湯,才拍了拍他的臉:“保成,先醒醒,不要睡。”

胤礽困難地睜開雙眼,聲音沙啞得不復平日裡的明亮:“什麼事?”

“先將醒酒湯喝了,不然明天你的頭還有得疼。”胤褆扶起胤礽的上 半身,然後接過何玉柱手中的湯碗,直接遞到胤礽的嘴邊。

胤礽晃了晃腦袋,歪着頭瞅了胤褆一眼,才用雙手捧起瓷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醒酒湯。

胤褆卻是愣住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胤礽如此乖巧聽話的模樣,尤其是那捧着碗喝湯的姿態,讓他想起了惠妃宮裡那隻雪白高傲的波斯貓,總是不屑於他人的碰觸。

喝完醒酒湯,何玉柱接過碗退了開去,胤礽咕噥了幾句,就這麼靠在胤褆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胤褆無奈地看了胤礽一眼,將他輕輕放回牀上,重新蓋上好被子,吩咐何玉柱好好照顧後便離開了。

胤褆站在帳篷外面看了好一會兒,纔回到了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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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端午節,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