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康熙風雲 萌芽
胤褆全身控制不住地輕輕抖了一下,他可以感覺到覆在他手背上的微涼溫度慢慢地火熱起來,就這麼一直燒到他的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就要萌芽而出……
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前的靜謐:“太子爺,大阿哥,宮門快下匙了,是否要奴才們去準備馬車?”門外的正是圖雅哈,他是跟着胤礽一起來的,剛纔就坐在隔壁的雅間,見時辰差不多了便過來請示一下太子是否要回宮。
胤礽收回手,起身踱至窗邊看了一下天色:“你讓他們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回宮。”
圖雅哈應了一聲,忙下樓安排去了。
手背突然少了一個人的體溫,被風這麼一吹,胤褆竟覺得有些發冷。
“大哥可還要去哪兒?若回宮的話不如同我一道吧。”胤礽問道。
胤褆甩開那些無由來的空落感,只笑道:“好。”
在茶樓門口,衆人準備上車之時,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雨,而且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胤礽想了想,道:“大哥不介意我跟你坐一輛馬車回宮吧?”
胤褆點了點頭:“當然不介意。”
“圖雅哈,你坐我的車回索府吧,我這兒就不用你送了。”胤礽對圖雅哈說道。
“可是……”在這麼差的天氣裡可以早點回家本應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但是圖雅哈卻覺得焦慮難過——他只想多陪在那個人的身邊,並不想離開。
“有什麼可是的,這麼多侍衛一起守着,你還怕我們出事嗎?你也在外面跑了一天,早點回去休息得了。”胤礽說完這話,便不再理他,直接上了胤褆的馬車。
“……是!”圖雅哈無法,只得失望地答應了,眼神一直追隨在胤礽身後,直到看不見那纖細的身影才依依不捨地移開。
“大阿哥,請上馬車。”隨從恭敬地站在馬車旁。
落後一步的胤褆將圖雅哈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那依戀不捨的眼神。胤褆突然間只覺得怒火高漲,他用力地攢緊了雙手,冷着一張臉翻身進了車廂裡面。
馬車在圖雅哈等人的目送中緩緩駛向皇宮,滴滴答答的雨聲打在車頂上方,歡唱着春天的樂曲。
胤褆對自已突如其來的怒火百思不得其解,這感覺就好像有人窺視了自已珍藏的寶物一樣讓他直想撕了對方來泄憤。胤礽也看出胤褆此刻的心情差到極點,不由地問道:“大哥,你怎麼了?”
胤褆閉了閉眼,看上去似乎冷靜下來:“沒事。”
胤礽挑了挑眉,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實在想不出胤褆會生氣的理由後,他也懶得去撞槍口,徑直靠在車廂裡閉目養神。只是這輛馬車並不像他自已的那輛放上不少墊子,身下硬實的木板隨着車子的韻律一晃一晃地搖擺着,弄得胤礽的身體一陣痠痛。
這時,旁邊橫過一隻手,將胤礽整個人圈抱進一個溫暖的懷裡。胤礽驚得睜開雙眼,詫異地看着胤褆:“大哥?”
“馬車上睡着不安全,我抱着你吧,等到了宮門口我再叫你。”胤褆調整了一下姿勢。
時光似乎正在倒流,胤礽心思一陣恍惚。多年前,似乎有一個不大的男孩曾經對他說過類似的話,也因他偶爾的呼痛聲而驚慌失措着。
胤礽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試着放鬆身體,含糊地道:“那我先眯一會兒,等到了宮門那兒你再叫我。”
胤褆看着枕在自已肩膀處毫不設防的面容,不知名的怒火開始慢慢平復,心底突然間就變得軟和起來。他伸出手輕觸着早已刻在記憶裡的熟悉輪廓,腦海中卻想起了惠妃曾經問過他的一句話——
胤褆,那個位置,你還想爭嗎?
大阿哥府
覺羅氏歪在一旁的引枕上,聽着府裡的管事娘子給她彙報這個月的雜事。
“這件事就按你說的去做,下去吧。”覺羅氏按了按額頭,一臉的疲倦。大阿哥已於兩個月前分府出宮,她自然也得跟在身邊,現在府裡瑣事繁多,再加上……
“福晉,您的臉色不是很好,要不奴婢請太醫來幫您瞧瞧?”覺羅氏的貼身丫環秀心擔心地問道。
“不用了,左右還不是那些毛病。”覺羅氏擺擺手拒絕請太醫。
“可是,您現在可是雙身子,要是您肚子裡的小阿哥有個差遲,讓爺知道了還不得打死我們,還是請請吧?”秀心苦口婆心地勸道。
“是啊,福晉,還是請太醫來看看吧。”一旁的老嬤嬤也跟着勸她。
覺羅氏只好點了點頭,秀心一見主子同意了連忙出去讓人請太醫過來。覺羅氏摸了摸依然平坦的小腹,前幾天請平安脈時診出一個月的喜脈時她還傻傻地呆了好久,實在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可以做額娘,只是……
“福晉,大阿哥回府了,還有八阿哥也來了。”另一名丫頭秀芳掀起門簾進來報道。
覺羅氏一愣,不過她還記得要從榻上起來迎接,“爺。”
胤褆看着覺羅氏的動作,不覺皺了皺眉,語氣也比平日多了幾分關心:“太醫也說了,你現在的身體不穩定,以後不用行這些虛禮,好好養胎就是。”
胤禩在後面向覺羅氏行禮:“見過大嫂,給嫂子請安了。”他現在年齡尚小,倒也不用避諱什麼。
“八弟也來了,我近兩日身體不適,真是失禮了。”覺羅氏笑着打了聲招呼。
“哪裡,您現在懷着小侄子呢,是我給大嫂添麻煩纔對。”胤禩朝覺羅氏笑了笑,他對這名女子沒什麼惡感。
“你不用忙活,我跟八弟去書房,讓陸方伺候就可以了。”?胤褆吩咐屋裡的人好好照顧福晉,便朝書房走去,胤禩朝覺羅氏行了個禮,也跟着離開了。
“福晉,您瞧,大阿哥還是緊着你的。”嬤嬤聽到大阿哥關心覺羅氏的話語,很是爲她高興。
大阿哥會緊張她?覺羅氏失笑地搖了搖頭,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實。
“福晉,大阿哥他……”嬤嬤還想說什麼,卻被覺羅氏打斷了。
“好了,嬤嬤,你讓那些管事娘子明天來我房裡,就說我有事吩咐。”覺羅氏眼裡閃過一抹冷光。她將手輕輕放在自已的小腹上,眼神慢慢變柔,現在這個孩子就是她的一切。丈夫那裡她已經靠不住了,只有腹中的骨肉纔是最真實的。
書房裡,胤禩有些煩躁,今天有很多人看到自已跟大阿哥一起出入他的府邸,只怕到了明天,會有不少人將自已劃爲大阿哥這一派系。不過話說回來,他現在養在惠妃名下,想要擺脫“大阿哥黨”這個名稱真的很難。自從大阿哥調入兵部後,這半年來他一直動作頻頻,要說大阿哥沒有別的想法,相信就是在跟其他人說狼是素食者一樣荒謬。
“這是今年新進的毛尖,八弟不嚐嚐?”胤褆首先打破沉默。
胤禩顯得有些拘緊地端起茶杯淺淺地抿了一口:“好茶。”
“八弟不用這麼緊張,怎麼着我們也是親兄弟,我總不會虧了你的。”胤褆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意味深長地看了胤禩一眼:“聽說皇上最近連連誇獎八弟,說你孝悌有加。”
胤禩不安地動了動身體,“那個,我只是稍微照顧一下九弟十弟,沒什麼的……”
“九弟十弟年齡尚小,八弟在學習生活上多多照顧也是應該的。”言下之意,竟是讓胤禩去拉攏九阿哥和十阿哥,或者說應該是拉攏他們身後的家族。
胤禩垂下眼眸,他還以爲大阿哥跟太子感情甚篤,沒想到……
他看向胤褆:“其實,太子殿下以前也經常說過,讓我們幾個有空多去毓慶宮轉轉,如果學業上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去問他。可是,現在太子殿下都好忙,我們好幾次去毓慶宮都見不到他。”
聽到這話,胤褆的臉色不明顯地僵硬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太子身爲一國儲君,你們自然很難見到他。學業上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你也可以來問我。”
“是,大哥。如果我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我一定會來問你。”胤禩一臉高興地答應了,心裡卻肯定了自已的推斷。
胤褆走到胤禩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我現在開府不在宮裡,很多事情都是鞭長莫及。你在宮裡受到了什麼委屈刁難儘可以告訴額娘,我們一定會幫你做主的。”
“惠額娘一直很照顧我,我並沒有受到什麼委屈。”胤禩小心地掩去眼眸中的殺意,臉上卻露出了一副感激的表情。
達成初次同盟後,兩人你來我往地又說些家常,胤褆要留胤禩在府中用飯,卻被胤禩以還要回宮完成皇上佈下的作業爲由拒絕了。
胤禩坐在馬車上,回想剛纔的那一番話,心中殺意翻騰——居然用衛氏來威脅他!很好,他看上去是那種被捏扁搓圓後還毫無怨言的人嗎?想起胤褆一瞬間顯現出來的那個神態和眼神,胤禩冷笑一聲,也罷,就先看看他這位“大哥”可以走到哪一步好了,反正以後有的是胤褆痛苦的時候。
最多,他也在“適當”的時候“點醒”一下“大哥”吧。
毓慶宮
“消息準確嗎?”胤礽湊近一朵深紫色的鬱金香,只見那花瓣飽滿的色澤在陽光下更是顯得鮮豔欲滴,大方地向觀賞者展露自已的絕代風華。
“回主子,消息準確,鄂羅斯那邊已經派人過來和談,現在已經到了關口,估計半個月後就會抵達京城。”圖雅哈肯定地答道。
“很好,你跟索相說一下,讓他在鄂羅斯使者進京面聖三天後再將那件事情抖出來。”胤礽看着豔麗的鬱金香,很是滿意地揚起了笑容:“你跟凌普透個消息,就說鄂羅斯使者來訪的時候,接待規格……將它降至最低等的,務必使那些人心生不滿。”
“奴才知道。”圖雅哈應了下來,然後有些猶豫地看着胤礽。
胤礽察覺到他神色不對,有趣地問道:“有事要說?”
“呃,那個……”圖雅哈吞吞吐吐地道:“奴才的成親日子已經定在九月初十,您……”
九月初十?胤礽盤算了一下接下來幾個月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我記下了,那天我會騰時間過去的。”從他五歲起,圖雅哈陪了他將近十年,一直勞心勞力,人家的大喜日子他怎麼也得去露個臉捧捧場。
圖雅哈張了張嘴,到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其實他一點也不希望胤礽當天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