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康熙風雲 決定
此話一落,屋裡一片安靜,只聽得窗外北風呼呼作響的聲音。
半晌,胤礽輕笑出聲,打破了沉寂:“如果真要換人,明珠那夥人不是得氣死?兩江總督,這可是一個難得的肥差。”
索額圖摸了摸半白的鬍子,道:“這些年我們明着不說,但實際上江南那一攤渾水,京裡說得上話的人家多少都能跟那兒扯上關係。皇上有意征伐噶爾丹,看來對江南下手的日子不遠了。”
胤礽點頭道:“這個我也很清楚,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用遮遮掩掩了,將這團水攪得越渾越好。”
“您是打算……”
“爲人子者,理當爲父分憂;爲臣者,更應爲君解疑。如果皇上真派人去江南查帳,讓人交出帳本便是,當然,其他王府公候的也別落下,就讓它們全部上呈御覽好了。”胤礽笑着吩咐道。
索額圖連連點頭:“殿下所言極是,我過幾天就安排下去。”
隱藏一片葉子最好的方法是將它放在森林裡,法不責衆,胤礽還真不信康熙會不顧他時時叨唸的“皇室名聲”對名單上的皇親貴戚、重臣公候大開殺戒。話雖如此,不過以後等他坐上那個位置,估計就輪到他爲江南的事情頭疼了。
這事說起來還是有些沒影,胤礽也只是糾結一下便丟開了,還是先顧着眼前的形勢爲好,否則小命玩沒了就啥都不用說了。
胤礽想起前幾天石氏跟他說的話,道:“明年秀女大選,宮中應該會爲五阿哥和七阿哥挑嫡福晉,赫舍裡家可有什麼想法?”
五阿哥漢學不好,七阿哥身有腳疾,對皇位的威脅不大,如果不想着“出人頭地”,這兩位皇子倒也不失爲一個穩妥的指婚人選。
胤礽想了想,又道:“五阿哥那裡有太后和宜妃把關,此事估計難成。而七阿哥,他的母家勢力不大,身體也有些不好,若是真想……也是極有可能的,你們不妨考慮一下。”其實胤礽心裡還有一個想法,以後他能坐上那個位置赫舍裡家自然不會出大事,可是將來的事實在不好說。萬一到了最後是其他皇子上位,赫舍裡家幾輩子的努力就真的要毀了,如果能讓他們家跟某一位皇子結親,多少也能保下其中一兩支,不至於全家玩完。
索額圖聽後,卻是搖頭反對:“殿下,赫舍裡家的門第已經夠高了,實在用不着再跟其他皇子們結親,皇上也不會樂見這種情況。”
胤礽也不惱,笑道:“我也只是一提,既然你們無意,那也非必不是一種福氣。”此事就算揭過了。
兩人又討論了一下噶爾丹的行動,索額圖見時間差不多,就起身告辭離開了毓慶宮。
胤礽批閱完一天的摺子後,看了一眼自鳴鐘,都七點了。他揉了揉痠痛的肩膀,想起今天他還沒去看過石氏,便匆匆換好衣服朝石氏所住的房間走去。
石氏正在做針線活,見到胤礽來了,不免有些吃驚,忙起來相迎:“爺,這麼晚了還來我這兒,可是有什麼急事?”
胤礽上前扶住她,攙着她在牀榻邊坐下,道:“我能有什麼急事找上你,只是過來瞧瞧,孩子今天可有折騰你?”
石氏笑道:“還好,今天孩子很聽話,沒這麼鬧騰了。爺今兒來得這麼晚,可要吃些粥點?我這裡有新鮮小米熬的粥,昨天內務府送來的瓜果還做了一些小菜,我再讓他們上些紅棗核桃糕、霜玉露什麼的。爺不妨用一些,墊墊肚子可好?您餓壞了身子可就是我的不是了。”
被人這麼一提醒,胤礽也覺得有些餓了,道:“就照你說的去做。”
說是幫太子準備膳食,但石氏也只是吩咐幾句下去,就自會有人去做,不用她費半點心思。
在等上菜的空檔中,石氏說起了一件事:“爺,前些日子我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回來是在御花園里正好遇上榮妃娘娘,她說她有一個遠房侄女兒,樣貌品性極爲不錯,性格也是溫和,那姑娘也要參加明年的選秀……”意思很明白了,榮妃想往毓慶宮塞人。
胤礽一臉淡定,道:“不用理她。日後若有嬪妃再提起此事,你儘管說,一切只等皇上發話。”
石氏見太子臉上沒有任何喜色,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她笑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再怎麼樣這選秀也實在沒有越過皇上的說法。”
胤礽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岔開這個話題,又問了她一些平日裡的瑣事。這時,宮女們前前後後地忙着上菜,大大小小的碗碟擺了一桌。胤礽被桌子上的菜餚吸引了注意力,便將其他事兒放在一邊,夾起一筷子清炒瓜苗,吃了起來。
大阿哥府
“……只要我們透個口風,御史就會有所動作,不管皇上信不信,太子殿下在皇上那裡絕對討不了好。李興謙是今年纔剛剛升上來的,不屬於任何一派,由他去遞摺子給皇上,應該是萬無一失,大阿哥覺得如何?”錫珠沉穩地說出自已的看法,然後便和其他人一起等着大阿哥的回答。誰知過了許久,他們都沒有聽到任何迴音。
錫珠不由和其他人對視一眼,再看向坐在正中間的錦衣男子,最後還是明珠輕咳了一聲,道:“大阿哥,大阿哥。”
胤褆猛然驚醒,這才發現他又走神了。
“大阿哥,關於適才錫珠所提太子私下收納鹽商賄銀一事,您覺得可好?”明珠將衆人商議的結果又重新說了一次。
胤褆沉吟了一下,道:“不急,等傅臘塔回京後,當面向他確認過消息再動作也不晚。既然我們可以收到風聲,不出意外太子那邊也應該知道了。此事牽扯起來非同小可,小心些總不會出錯的。”
明珠幾人相互看了好幾眼,最後格斯特道:“大阿哥擔心的不無道理,江南鹽商一扯起來,拔出蘿蔔帶出泥,京裡的王伯公候還不曉得會折進幾間。”坐在這裡的人也都收過江南的孝敬,那一塊肥肉,只要是見着的都想啃一口。
胤褆淡淡地頷首:“確實如此。”
幾人也頗有眼色,他們見大阿哥神色冷淡,討論完事情後很識趣地走了,只有明珠還待在房間裡。
“大阿哥,您這段時間似乎總是在想着什麼事兒,如果是朝堂上的事您大可以說出來,我幫您參詳參詳,這點能耐我這把老骨頭還是有的。”明珠有些擔心地看着胤褆,今天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近幾個月來,每當他們在一起商量事情,胤褆總會時不時地出神。幸好這只是在他們面前,辦差時胤褆的分寸還是有的,不然只怕皇上早將他召去乾清宮問話了。
胤褆微微苦笑,真要是公事他也不用心煩意亂這麼久了。他搖了搖頭:“舅公不用擔心,不是朝中的事。”
“哦?”明珠不是很相信地看着胤褆,他突然靈光一閃,不由得低聲問道:“大阿哥,您,不會是……”有了喜歡的姑娘,所以才整天心神不寧?
明珠被自已未說出口的話嚇到了,他不由得住口,有些驚異地看着胤褆。
“我怎麼了?”胤褆被明珠奇怪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
明珠想了又想,覺得自已的猜測不是很靠譜。如果說十三四歲的毛頭小子遇上漂亮的姑娘喜歡上了並不稀奇,可是大阿哥早已成親多年,宮中府裡也有不少容貌出色的侍婢,怎麼樣也不像是會爲了一個女人弄得魂不守舍的,還差點影響到他的差事。看來困擾住大阿哥的應該另有其事。
不過既然正主兒不肯說,明珠也不好再追問下去,只是道:“大阿哥無事便好,我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下朝後,天空還是有些昏沉,只有些許陽光透過厚重的雲朵照射在大地上。
胤礽站在乾清宮外面的一條過道上交待着一位官員要做的差事,那名官員在一旁小心地聽着。最後,胤礽道:“就這樣,你先按我說的去做。”
那官員連連點頭稱是,很快就走了。
胤礽一回頭,發現胤褆正站在牆邊看着他,看樣子應該是有一段時間了。
“大哥可是來找皇上?不巧了,我出來的時候,皇上正在跟裕親王說話呢。”胤礽看到胤褆,一時間有些開心,不由得朝他一笑,主動走上前打了聲招呼。
這時,烏雲漸漸散開,陽光鋪灑下來,爲胤礽全身籠罩了一層淺金色的光暈。陽光中,俊美的青年臉上帶着輕鬆的笑容,上挑的貓眼一如多年前的清澈純粹,單單倒印出他的身影。
胤褆微微垂下眸子,腦海中浮現出了很以前的畫面——六歲的小男孩握住他的手,眼裡也是有着如此純粹的笑意。記憶中,那還是胤礽第一次主動碰觸他,那天回去後,他還興奮得久久不能入睡。
“大哥?”
這麼多年了,沒想到當時的細節和心情他還能記得如此清楚。
“大哥?”
一隻修長潔白的手在胤褆身前不停搖晃着,胤褆一把抓住它,牢牢地固定在自已的手掌中,閉了閉眼,隨後笑道:“這麼多年了,一到冬天你的手還是會變得冰涼。”
啊?!
不是說要去找康熙嗎?怎麼就扯到他身體了?對於胤褆突然間冒出來看似關心的話語,胤礽有些反應不過來。
胤褆不捨地鬆開手,這裡還是屬於乾清宮的範圍,有什麼流言傳到康熙耳中就不好了。看着眼前熟悉無比的人,胤褆眼神一沉,心裡慢慢有了一個決定。
對於兩人間奇怪的沉默,胤礽扯出一抹笑:“大哥,你……”
正說着,他擡眸向胤褆看了過去,心下一驚,未說出口的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右手不自覺地慢慢緊握起來。
或許,他真的忽略了某些事情。
半個月後,傅臘塔回京復旨,很快就被康熙召進西暖閣問話。
接近年關,家家戶戶開始忙碌起來,不少官員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胤褆看完手中的資料,道:“現在快過年了,這摺子先不用發出去,擱置起來。”
衆人點頭附和着,快過年了,突然來上這麼一出,那真是誰都別想安生了。
“還有,”胤褆神情一肅,道:“以後凡是跟太子扯上關係的摺子,一定要先讓我過目。沒有我的同意,不准你們私下再有別的動作。”
他冷冷地掃了一遍屋裡的人,語氣還特意加重:“可都聽清楚了?”
“這……”
傅臘塔回京不久,有些摸不着現況,他試探性地問道:“大阿哥,您可是有別的想法?”雖然大事是讓主子發話下面的人才能做,可是鞭長莫及,很多事情都是臨時性突發的。如果不能馬上當機立斷,有時就會失了先機而白白讓對方佔了便宜。
“這事你不用多問,我自有主張。”胤褆一語就堵住了其他人想問的話。
明珠也沒轍了,他只感覺到胤褆這些日子以來是越來越奇怪,但是奇怪在哪他也說不出來。他向衆人使了個眼色,才道:“既然大阿哥有了主意,我們聽命便是。”
明珠發話後,其他人也只能跟着點頭。可能是爲了緩和氣氛,這時傅臘塔笑道:“大阿哥怎麼說,奴才們聽着就是了。奴才這回從揚州那兒帶了一些特產回來,是專程送給大阿哥嚐嚐鮮的。等下奴才就派人送過來,還望您能收下。”
這是約定俗成的常例,胤褆也不以爲意,當着衆人的面笑道他收下了這份禮。
可是等到傅臘塔的“禮”送來後,胤褆才明白對方所說的嚐鮮是什麼意思。他的面前站着兩個嫋娜生姿、纖風楚柳的江南女子,特別是右邊那個,杏眼盈盈的。波光一轉,彷彿就能將人的魂都給勾走了。
“纖纖、紅芍給爺請安。”兩名女子一見胤褆進來,婉轉柔媚地蹲下/身子向他問安。
胤褆眼神一冷:“這是傅臘塔派人送來的?”
“是,是的,爺。”管家被大阿哥的臉色嚇得瑟縮了一下。
胤褆想也不想地道:“給爺退回去。”如果他真的收下這兩個女人,明天康熙的案桌上絕對會擺着一封密報。
右邊的那個女子——纖纖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眼眶裡的淚珠幾欲滾落出來,清麗的容貌頓時添上了幾分楚楚可憐的神韻,讓人心生憐惜。
“爺,傅臘塔大人說過,奴婢是他特意從江南挑出來送給您,若您將奴婢退回去,奴婢就怕是沒有活路了。您開開恩,收下奴婢。”纖纖急急地懇求着。
紅芍見狀,也跟着跪了下來:“爺,您就收下我們。奴婢……”
胤褆終於看了她們一眼,眼神霎時間更冷了。
管家出聲喝道:“放肆,你們是什麼身份,也敢在主子面前大放闕詞。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將她們拉出去。”站在門外的下人趕緊進來,將兩人扭緊了。
“等一下。”胤褆喝住了下人們的動作,朝纖纖揚了揚下顎,“她留下,另一個給爺退回去。”
“謝主子。”纖纖頓時欣喜若狂地磕頭道謝,眼裡有一抹若隱若現的得意。
晚上,胤褆吩咐管家:“今天傅臘塔送來的女人,你將她安排到莊子上。如果看着還算安分,就給她配個好人家。”
如果不安分,就直接解決了那個女人。管家對主子未說出口的話心知肚明,奇怪歸奇怪,他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道:“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