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絲

清穿之康熙風雲 情絲

雅爾江阿率先開口:“半個多月末見,八爺的精神看上去挺好的。”

胤禩端起茶杯正準備喝,聞言露出客氣的笑容,“謝謝。對了,你在理藩院可還習慣?”

雅爾江阿眼裡一喜,隨後又想到了什麼喜色黯淡下去,嘆道:“還好,只是上面意思未明,策旺阿拉布坦入駐青海一事,裡面正吵得緊呢,不過就目前來看,還是反對者居多。”

胤禩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不再言語,反正又不關他的事,多說多麻煩。雅爾江阿見他不接話,意會地轉移話題,說起了一些京裡的趣聞。

七阿哥胤祐坐在胤禩的左邊,聽到兩人的談話,時不時地也說上幾句,胤祺則是和康親王世子聊了起來。

沒多久,戲臺上響起了鑼鼓聲,一個塗滿油彩的人踩着步子走到衆人面前,今天先開場的是《桃園三結義》。胤禩對戲曲不感興趣,或許正確的說法是他對那些不倫不類的裝扮不感冒,所以這種場合,他一般都是聽得多,看得少。

“八爺,您看臺上的那名戲子,可還有印象?”保泰不經意地看過胤禩他們這邊,卻發現胤禩正在剝花生,沒將半點兒注意力擱在戲臺上,便忍不住出聲問道。

胤禩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看過去,還真有幾分眼熟,再仔細一辯認耳邊的聲音,他終於想起了臺上的人是誰。

“是梨香園的齡官,沒想到你將他請來了。”口吻略有驚異,胤禩還以爲這個齡官會活不過一個月呢。

“八爺上回不是說他的嗓子不錯嗎?現如今京裡最紅的花旦就是他了,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阿瑪同意從外面請人。”保泰笑着道,頗有幾分邀功的意味。

胤祺聽了,笑道:“確實不錯,保泰可真有心了。”

康親王世子卻是插嘴:“哎,我說保泰啊,你這話可不對味啊,怎麼?要是你不請八爺過來,就不費功夫將齡官請來了?原來我們是沾了八爺的面子?”他的嗓門一向大,這麼一說,幾乎全場都聽到了,好些宗室子弟也跟着在一旁起鬨。

保泰趕緊求饒:“是我說錯話了,大家不要見怪,原諒介個。”

“哪有這麼容易混過去,少說得拿出點誠意來,你們說是不是?”一人大聲說道。

“沒錯,沒錯。”

“我說保泰,你們家的酒不錯,要不再弄些上來吧。”這是好懷中之物的人說的。

桌面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不亦樂乎,倒沒幾個人真去聽戲,不過倒底是京裡有名的戲園子,心理素質和表演功底都十分過硬,仍然自顧自地說唱着,絲毫沒有受到戲臺下面的影響。最後,還是在保泰答應多拿出十壇上好的美酒,纔將這場起鬨混過去。

他一擦額頭汗水,抱怨地看向胤禩,“八爺,我可是爲了你纔多讓出了十壇酒,你就沒有一句話嗎?”聲音自然是壓得極低,只有附近幾人聽到。

胤禩一臉莫明其妙地看過去:“你說什麼?我有讓你請齡官過府獻唱嗎?”

保泰嘴角一抽,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就知道在胤禩身上討不到半點便宜,他剛纔問的那句話還真是……多餘。

雅爾江阿忙幫好友解圍:“五爺和七爺還沒點戲呢,兩位可有喜歡的戲曲?”

胤祺一向與人爲善,順着話道,“不如就來個《楚漢爭》吧,七弟,你呢?”胤祐也跟着點了兩出,場面總算圓過去了。

“你還真記不住教訓!”雅爾江阿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放回戲臺上時,才小聲地挨着保泰調侃道。

“你也沒好到哪去。那位……怕是一點兒沒察覺,又是那種性子,你纔是自討苦吃。”保泰不甘示弱地反駁着,眼珠子轉了轉,“要不,我幫你試探一下?”

雅爾江阿神情一肅,語氣帶上警告:“不准你多事,否則休怪我翻臉。”那人雖然總是一副笑臉迎人的溫和,但是骨子裡的冷漠寡情他卻是深有體會,偏偏,偶爾不經意流露出的一絲溫柔和體貼總能讓人狠不下心抽離。

保泰用扇子敲了敲手心,無奈地聳肩,“好吧,我不插手就是。不過,你真的不打算說出來?”眼角瞥了一眼正在啃瓜子的俊美少年,他承認,胤禩的容貌風姿確實出衆,可就是脾氣實在讓人吃不消,看似溫文實則狠辣,典型的吃人不吐骨頭,雅爾江阿怎麼就認準了不回頭?實在是鬱悶。

雅爾江阿冷冷地橫了他一眼,示意這個話題倒此結束,不過心裡還是有些酸澀,他也想說出來,可是他真不知道該如何說,估計真說了只會被人當做開玩笑。依他對胤禩的瞭解,這是極有可能的,一想到這個可能,他就想嘆氣。

兩人的交談聲極低,幾乎沒有人聽見。保泰再次看向正專注吃點心的少年,精緻如玉雕的五官,眉目清豔如畫,特別是那雙斜挑的鳳眼,顧盼之間流溢出無限風情,前提是,忽略其中平靜到冰冷的寒意,明明是勾魂的鳳眼,卻總能讓人心生懼意,無法靠近。

可能是保泰的目光太過熱烈,胤禩停止進食,奇怪地問:“有事?”

保泰頂着來自一旁的壓力,打哈哈地說:“沒事,沒事!看戲,看戲。”一本正經地將視線移到臺上,上面的虞姬正唱道:“勸君王飲酒聽虞歌,解君憂悶舞婆娑——”

胤禩則是重新低下頭,心中一嘆,胤禌曾經心心念念着要來聽戲,可惜……

乾清宮,康熙看着最新報上來的摺子,一陣疲倦,“你說,這些逆子到底在想些什麼?朕還沒死呢,就一個個地在撲棱個不停。今天這個官員下馬,明天那裡換人,敢情真以爲朕是看不着、聽不到了?”

坐在屋裡的另一個人裕親王福全暗暗叫苦,他只是進來報告一下青海最近的動向,怎麼就聽到他家皇帝弟弟在報怨這種隱諱秘聞?福全打定主意絕不攪合,身子一縮,頭壓得更低了。

康熙繼續發牢騷:“老大好不容易消停了,結果老三又鬧了起來,老九還跟着起鬨。老八看着挺安靜,可是他跟雅爾江阿他們走得也太近了,你說,他們究竟在想些什麼?”康熙自認,胤礽自幼喪母,他對這個兒子是多多疼惜不假,可是其他兒子也不是落在一邊不聞不問,凡是該問該說的他都有做到。早些年老大折騰,他還能安慰自已是明珠和索額圖不對付引起的,可現在,老三在其中摻一腳又是爲了什麼?

唉,兒女債兒女債,可不生來就是討債的?康熙越想越頭疼。

“福全,你看老八,是個什麼樣的?”就胤禩目前的表現,康熙並沒有懷疑他有爭儲之心,只是最近兩年胤禩表現出來的能力手腕讓他有點心驚,所以纔想着問一下曾和胤禩共事過的福全,聽聽他的意思。

“這……”福全進退兩難,說八阿哥不好,人家的能力有目共睹,皇帝也一清二楚;說好,豈不是可能會間接得罪太子?在心裡醞釀了好一會兒,他才小心措辭,“依我看,八阿哥性子務實,在西北出軍時,表現甚是堅韌可嘉,對大清來說,實在是一件好事。”

康熙沉吟着,胤禩確實不錯,可是以後……太子會不會彈壓不住?視線掃過放在最上面的一本摺子,胤禩的事可以先放一邊,不過,老三,得給個警醒了。

八月,庶妃章佳氏甍,康熙追封“敏妃”,以妃禮下葬。敏妃雖育有一名皇子和兩名皇女,但是在康熙的後宮中並不算打眼,因此按慣例,各誥命夫人按品級進宮哭喪就是了。讓前朝文武百官注意的是,敏妃葬禮過後不到一個月,誠郡王就被康熙以“不及百日出發,是故不孝失儀”爲由,降貝勒。

榮妃氣得在鹹福宮裡怒罵:“章佳氏跟我兒子有什麼關係?她死就死了,還要拖累胤祉,好端端的我兒子爲什麼要給她守孝?”

三福晉在一旁勸着,她多少猜得出來皇上的意思,這是要讓爺安份點呢。她前幾天回孃家,阿瑪對三阿哥的狀況不是很看好,委婉地要讓她勸一下三阿哥,可是,這些事情,哪有她一個女人插嘴的份。董顎氏也開始頭疼憂鬱了。

沒多久,康熙又下旨,讓八貝勒主理戶部。這一降一升的,看得大臣們納悶不已,皇上這又是唱的哪出?

胤禩還是一臉淡定,都是幫人打工的,俸祿又不會變,去哪不是去。所以,接到旨意後的第二天,他稍微收拾一下就去了戶部,沒有半點遲疑。

戶部以前是由四阿哥胤禛負責的,後來五阿哥又打理了一陣子,胤禩是第三位接手的皇子,戶部的大小官員們對於如何應付他們已經是駕輕就熟了。胤禩來了戶部幾天,一直都在查看帳冊,饒是他再冷靜,多少還是感到震驚。他知道國庫向來虧空,但沒想到會空到這個地步,難怪以前四阿哥負責戶部時天天愁眉苦臉的,原來原因是在這裡。

胤禩問:“以前四貝勒負責時,帳面上也是如此?”

兩位戶部尚書馬齊和李振裕相互看了一眼,最後還是由馬齊回答,他在戶部多年,而李振裕是今年才調任吏部漢尚書一職的。

“四貝勒負責時,帳面比現在好些,不過,前年皇上親征噶爾丹,糧草、馬匹、火器樣樣都需銀子。去年,皇上奉太后娘娘南巡,江寧,咳,這個,奴才們實在是無法。”馬齊不自在地說着。

胤禩繼續問:“皇上知道後,對此可有說辭?”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可問題是康熙已經當了幾十年的家,國庫空虛他也相當明白,難道就真沒有一點說法?

馬齊回想了一下,道:“聽四爺的意思,皇上,似乎念着舊情。”

舊情?胤禩一挑眉,修長的手指停在江寧曹家那一行,只是兩次接架就虧空了三十幾萬兩,照康熙的習慣,等新的那段河道修棧好了,他還得接着南巡,難道還讓曹家繼續虧空不成?借用國庫裡的銀子來充面子,曹家人的腦子生鏽了不成?而康熙居然還默許!?難道是皇帝做得太久,被高高在上的紙醉金迷薰得忘了本質,所以才能容忍這種算得上傷害國本的做法來虛捧自已?胤禩實在是理解不能。

算了,做皇帝都不心疼,他着急什麼,做好本份就是了,於是道:“將近兩年的帳冊全部拿過來,我要重新覈算一遍。”這是他的習慣,無論做什麼事,他還是喜歡將所有事情弄得清清楚楚的。

“……是!”馬齊猶豫了一下,應下了。八阿哥要求看戶部的帳冊,這個要求合情合理,他實在是沒有立場拒絕。對八阿哥的作風比較瞭解的李振裕想,看來戶部又有得忙了。

“老八竟然去了戶部?我還以爲他會被老爺子冷上幾年,沒想到這麼快就復起了。”胤褆若有所思地敲着桌子。

錫珠道:“八貝勒是站在王爺這一邊的,他去了戶部,對我們來說可是再好不過了。”佛倫亦笑道:“貝勒爺的能力我們都看在眼裡,這樣我們做事都方便多了。”

胤褆看向佛倫:“你族親做下的那回事,保不準老八還記在心裡呢,不惱都算好的了,你還想着他會幫你?”

佛倫顯得十分懊惱,他站起身行了個禮,“還請王爺幫奴才跟八貝勒陪個不是,唉,奴才實在沒想到烏爾託會如此犯渾,恆春看上去還是挺靠譜的,誰曉得他的兒子這麼不成器!”對於恆春一家子,他也罵過好幾回了,京裡的水深得很,竟然敢囂張得當衆惹事,豈不是討打?幸好後來事情被壓下去了,要是鬧得個滿城風雨什麼的,佛倫心下一哆嗦,自已說不定還會受到牽連。

胤褆一笑,道:“我只是說說罷了,老八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以後注意點便是。”說不定胤禩早就不記得烏爾託這個人了。

佛倫感激地說了幾句,最後胤褆道:“青海那邊給我盯緊了,有不對勁的地方第一時間就給我報上來。”

“嗻!”

作者有話要說:在宿舍的本本又跟**的服務器打架了,還是得等到上班才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