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旅(熙朝大公主)
“不是剛剛纔去過,又去?軍營是練兵的地方,豈能兒戲,別鬧了,朕不準!”康師傅拒絕的話一次又一次在耳畔回想,惹得我心煩意亂。我將書高高舉起,重重地摔在地上,以泄心頭之恨。
前兒個上午,康師傅是真下了道旨意命我爲欽差,帶着一大幫子人,將幾籮筐的水果裝在車上送去了前鋒營。那是我第一次踏入軍營,第一次親眼看到班第在校場上的英姿,那鎮定自若的氣勢,猶如戰神轉世。那一刻,我的心竟莫名地激盪起來,還有些飄飄然,頭一次覺着很自豪,想起他對我的種種好來,又覺得很幸福。這麼出色的一個男人居然是我的,上天真的待我不薄!
原本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就在我將離開前鋒營,班第將我送門口時碰到的一個人卻讓我的心裡隱隱有了一絲憂慮。
其實,說起來那人在我大婚的那天晚上,我就已見過,只是她當時不聲不響的,沒給我留下什麼印象,還是與她一同前來的銀花熱情地一介紹,我才知道,原來這位頗有幾分姿色的叫韻珠,是貝子章泰家的女兒,跟銀花是表姐妹,此次來前鋒營是奉了她嫂子琪琪格之命來找他哥——吞珠的。就是這位韻珠,讓我心裡隱隱覺着很不舒服。因爲,我發現,在我銀花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神總時不時飄向班第,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裡,似乎暗藏着許多幽怨,欲說還休的。當我望向她時,她又忙把目光收回來,很是慌亂地低下頭去。我也悄悄瞟過一眼班第,發現韻珠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時,他的目光似乎迴避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是想起前鋒營門口的那一幕,想起那幾個眼神,心頭老一跳一跳的。惠額孃的勸說和蓉玥的警告,在我耳畔交替迴響。回想加回響的結果就是,我——失眠了!心中的一絲異樣發散得越來越大,感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因此,只好試着跟康師傅申請看看,能不能再去前鋒營一趟,就算是走個安心也好。可惜,這個要求被無情地拒絕了。康師傅認爲我是因爲無聊,想着法兒找樂子,可我不能跟他說明我的真實目的。畢竟只是幾個眼神而已,我不能憑着自己的也許只是多心,傷害了班第。
造孽啊,到現在我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我竟已愛他愛到要發狂的程度,居然連旁人的幾個眼神也容忍不了!現在,我只恨不能生出翅膀來,立刻飛到前鋒營去,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再也不要分開。
因爲這個原因,我今兒心情很不爽,在宮裡只轉了一圈兒,就推說沒睡好,早早地打道回府補覺。可回到府裡,進了寢殿,看見班第的衣物,聞到他的氣息,滿滿的思念立時漲滿胸膛,整個人更加焦躁不安。爲了排遣這種情緒,我到了書房,可翻開了書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天吶,我這是怎麼了?情緒張牙舞爪的,我平常的理智呢?
小穗替我將書撿了起來,放在桌子上,勸解道:“主子,咱們府裡的花園兒可一點兒都不比寧壽宮的差呢,不如奴婢陪您到那兒走一走,散散心吧。”
也許賞賞花,看看魚,觀觀景就能把我那些胡思亂想給打發掉了吧?這麼想着,我便收拾了一下心情,轉到了花園。
康師傅對這個花園的確花了不少心思,單單看這太湖石就知道了,姿態萬千,玲瓏剔透,渾然天成,比寧壽宮裡的那塊還要好上幾倍;還有這湖裡的錦鯉,每一條都是體形健美,活力四射的,彷彿隨時都將幻化成龍,騰雲駕霧而去;更有這園子裡的綜合景觀,若在往常,置身於這樣萬紫千紅,草木蔥蘢掩映下的小橋流水、亭臺樓閣中,只怕會心醉,可現在,所有這一切在我眼裡,似乎都失了顏色,沒了情趣。不管我的目光落到哪裡,似乎都能看到那讓我心神難安的眼神。
不知覺轉到了角門兒那裡,我忽然生出一股衝動,幾步上前拉開門閂欲往外走,小穗跟在我身後,急問:“主子,您這是要進宮嗎?”
當然不是,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前鋒營。可小穗這麼一叫,卻叫回了我的一絲理智。是了,如今只有入宮纔不用報備,若貿然去前鋒營,非但我會被康師傅罵個“狗血淋頭”,跟着我的一干人只怕會受到處罰。我頹然地頓住了腳步。
“主子,您怎麼了?”小穗扶住我,關切地望着我。
“沒事兒,我就是好奇看一看,回去吧。”我牽了一下嘴角,迴轉身來。
小穗“哦”了一聲,滿臉狐疑地跟着我回到了寢殿。我原想蒙上被子,睡了一覺就好了。可誰知道,躺在牀上,睡意一絲也無,只有滿腦子的班第,班第,班第……
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真要發瘋了。或許見一見班第,跟他說上幾句話,會好一些?我立馬將小穗喊到近前吩咐:“派人去趟前鋒營,就說我不舒服,讓大額駙回府一趟!”
沒多久,班第就出現在我面前,滿頭的大汗,一臉的焦急,連盔甲都沒脫就奔到牀前連聲急問:“禧兒,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叫太醫了沒有?”一面說,一面用手探着我的額頭,大概沒探出什麼異常,還是不放心,又改用臉頰來親我的臉來探測溫度。
看到心心念唸的人這麼快就出現在眼前,我的心總算安靜了些,這說明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無人能及,就連他的工作也只能排在我之下。我一把抱住班第的脖子,小哽道:“我,我沒事兒……就是……有點兒想你了。”
班第身體明顯地一愣,但隨即他抱緊了我,親了親我的面頰,溫柔地笑道:“小傻瓜,哭什麼呢?我這不是回來了?嗯?”
他這麼一鬨,我只覺着心中有一種軟綿綿,熱烘烘的東西瞬間盤上心頭,兩股熱淚奪眶而出,這些日子以來的空房寂寞,對他的重重思念,統統化成委屈,噴薄而出:“嗚……我就是想哭嘛!都是你,都是你!討厭!把我一個人扔在府裡不管不問,那你還跟我成親幹什麼……幹什麼?嗚……”
“是我不對,我不對!”班第抱着我,連聲承認“錯誤”,“我不該把你一人扔下,不該讓你孤單寂寞,我錯了!我錯了!我的禧兒,快別哭了,哭得我心都疼了!說吧,想讓我怎麼補償你?只要你說,我一定照做!”
“我要你留下來陪我!”我一開口,就把心裡話吐出來了。
“行!”班第答得很爽快,我卻有些難以置信了,擦了擦眼淚,抽噎道:“真……真的?”
“真的,”班第點頭,伸手拂去我臉上的淚珠,“我這就派人去跟皇阿瑪說一聲,請一天假,今兒好好陪陪你。”
我確實沒想到,原本只是想見一見人,不料卻有這個意外收穫,高興之餘,卻也不免有些內疚,畢竟理智上我還是知道,軍國大事要比兒女私情重要,便有些遲疑道:“這樣……可以嗎?不會耽誤訓練?”
“當然可以,不用擔心。”班第撫了撫我的臉龐,笑道,“你乖乖地待一會兒,我去跟多格交代幾句就來。”
我點點頭,目送着班第走出寢殿,滿心的憂愁此刻已被幸福填滿。
班第果然沒有食言,很快回到了我面前,換了身衣服,簡單地洗漱了一下,重又抱着我問:“說吧,公主殿下,今兒想讓在下怎麼伺候你?”
枕着他的臂彎,靠着他的胸膛,聽着強勁有力的心跳,我覺得心踏實多了,於是,閉着眼睛道:“我現在就想讓你這麼抱着我,好好地睡一覺。”
“好,”班第輕拍着我的後背,柔聲道,“睡吧,好好睡一覺。把這兩天沒睡好的覺都補回來。”
我有些訝異,仰頭問:“你怎麼知道我這兩天沒睡好?”
“傻丫頭,”班第輕點了一下我的鼻尖,笑道,“看你那眼圈黑黑的就知道啦!”
“有這麼明顯嗎?”我下意識地摸了摸眼眶。
“當然,像被人虐待了似的。”班第嬉笑着,迅速地吻了一下我的眼皮,抱緊了我,道,“快睡吧,睡飽了,我帶你去誑街。這陣子你哪兒也去不了,一定悶壞了!”
“老公,你真好!”我迅速在他的脣上印了一個香吻。
班第一愣,擡起我的下巴,追問:“你剛纔叫我什麼?”
“老公啊,你沒聽過嗎?民間的夫妻都這麼叫的。”
“我知道,”班第的眼眸中閃爍着晶亮的喜悅,“你再叫一聲聽聽?”
“老公!”
“再叫一聲!”
“老公,老公,老……唔……”火熱的雙脣將我的呼喚淹沒在一陣熱吻中。這一吻點燃了我的熱情,我全身心地迴應着班第的纏綿,每一個細胞都在傾訴着我對他的愛戀,班第也比往日更加溫柔,小心翼翼地呵護着我,引領着我漸漸飛向雲端,衝上天堂。
我筋疲力盡,卻心滿意足,心中的不安早在中化解。朦朦朧朧中,我聽見班第在我耳畔呢喃:“老婆,一抱着你,我就放不開了,只想不停地要你,可怎麼辦吶?”
“呵呵……”我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迴應:“那就要唄……”
“不行,”班第在我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摟緊了我,“你身子弱,可得好好地補補……”
“那就補……呵……”我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側身摟住班第的腰,沉入黑甜之中。
再睜開眼,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小麥色胸膛,脖頸下枕着的是柔軟的臂膀,聽着頭頂上均勻的呼吸聲,我的心覺着分外的安寧。有多久不曾這樣了?這陣子,就算他匆匆回家一趟,纏綿過後,第二日醒來陪着我的永遠只有他的枕頭。每當這時,看着身旁空空的牀鋪,我總覺着心頭也空了好大一塊。究竟是是什麼時候,我對這個男人已經依戀到如此程度了呢?
我仰頭看了一眼,班第仍閉着眼睛睡得很沉,臉部的膚色比胸膛的更深,配上那英挺的五官,卻似乎更添了一層男人的魅力。每日裡風吹日曬必然是辛苦的,還是讓他多睡一會兒吧。我收回了目光,想要窩在班第的胸前繼續睡,可眼前那兩塊結結實實的胸大肌有規律地一浮一沉,似乎在向我發着某種邀請,我忍不住伸出右手覆了上去,摸了一摸,纔剛摸了兩下,就被一隻大手握住,沉沉的聲音在頭頂傳來:“別亂動。”
“吵醒你啦?”我仰頭,發現班第半睜着眼。
“沒,”班第笑得有些狡詐,“早就醒了,一直在看你睡得跟小豬似的。”
“討厭!你纔是豬,大豬,大笨豬!”我嬌嗔着,抽出手捶打着眼前的厚實胸膛,班第扣住我的兩隻手,一個翻身又將我壓在身下,一低頭又吻了下來,我明顯地感覺到他的呼吸又變得急促。
“班……班第哥哥……等、等一下”我喚了一聲,聲音略微有些顫抖。歡愛是喜歡的,只是頻仍之下的腰痠背痛讓人有些吃不消。
“換稱呼……”班第喘着粗氣命令,貌似不太高興。
“老……老公,”我急忙換上新更換的稱呼,“你不是說要帶我去逛街嘛。”
“等要了這一次再去。”班第答着話,腦袋仍在我脖子上蹭來蹭去。
“不要啦!”我抓狂了,再來一下,一整天就真的要在牀上昏昏沉沉地度過了。
“不是你說的讓我想要就要嗎?”班第答得飛快,他的腦袋已從我的脖後蹭到了肩膀。
“啊?……”我使勁兒回憶,我有說過這話嗎?好像……依稀……似乎……有哦?!自作孽不可活啊!
“呵呵”,班第忽然停了下來,雙手撐在我頭部兩旁,俯身望着我,帶着幾分促狹道:“怎麼,你在我身上放了把火,就想跑啊?”
“不……不是啦……”我咬了咬下脣,很是窘迫,腦子裡空空,找不到任何脫逃的說辭。
“噗哧”,班第忽然失笑,寵溺地捏了捏我的臉頰道,“好啦,別搜腸刮肚了。逗你呢!”說着,很快地在我脣上輕啄了一下,笑道,“快起牀吧,小懶豬,再賴下去天都黑了,哪兒逛街去啊?”
“唉——”,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坐在晨曦閣的小書房裡想了大半日,腦子都快想抽抽了,還是沒能想出來“神不知鬼不覺”溜到前鋒營去探班的完美計劃。
“主子,怎麼又嘆氣了?”小穗一面忙着納鞋底,一面道,“是不是又想大額駙啦?”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兩三天過去了,在我心裡,至少過了七八個“秋”了,怎能叫我不想他?我心裡嘀咕着,但沒心情開口,只趴在桌子上瞟了一眼小穗,沒吱聲。
“唉,”小穗也嘆了一聲,“大額駙就是太能幹了,處處離不了他呀!他要是像大阿哥那樣,就能天天陪着您了。”
這句話小穗倒是說對了。丈夫太出色是一種負擔。我現在算是深深地體會了一把王昌齡的那句“悔教夫婿覓封侯”的滋味了。康師傅也太倚重班第了,老給他加擔子、派工作,搞的我跟他像牛郎織女一樣。民間不是有這麼一句話麼?——“丈夫丈夫,一丈以內是夫”,那一丈以外呢?現在班第離我又何止一丈呢?唉,真不是我多想,而是,當前我真有那麼一種不安全感,而且還比較強烈。
班第請假陪我去逛街的那天下午,我們倆在街上碰到了韻珠,看上去有些鬱郁的她正跟着她嫂子琪琪格,以及她嫂子的哥哥——土謝圖汗之子噶爾丹多爾濟一起逛街。
噶爾丹多爾濟與班第如今同朝爲官,十分相熟,而且他即將出徵到克魯倫河去迎擊噶爾丹,他開口邀請班第和我到附近的茶樓一敘,我們也不好推辭。席間,不知怎的,話題漸漸地就拐到了韻珠身上。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說到她鬱鬱寡歡的箇中緣由時,琪琪格別有深意地望了班第一眼,才道:“小姑自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刀槍劍戟也略有涉獵,實爲才女一個,只可惜是個死腦筋,對某人一見鍾情便非君不嫁,得知某人已有婚約,竟情願去做小!家人是什麼話都說盡了,公公更是罵也罵過,打也打過,可她就是執迷不悟,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大公主姐姐,大額駙,你們快幫着勸勸她,讓她清醒清醒!”
我未及開口,班第就堆着笑,一句“清官難斷家務事”將“皮球”踢還,敷衍了兩句,便起身告辭,攜我匆匆離去。在離座的那一瞬,韻珠那滿含幽怨望向班第的目光,那泫然欲泣、我見猶憐的神情盡收我眼底。
一路上,我心中各種翻江倒海,回府相詢班第,班第承認得倒快,並告知,韻珠便是當初三番兩次在府衙前攔他,給他送點心之人。再一深挖,更令人震驚。這個韻珠在遭拒後竟曾試圖自戕,幸而家人發現及時未釀成重大後果。章泰爲此曾特意找班第議過此事,他深知班第的心意,保證過他會規勸她女兒不再執迷不悟,但也懇求班第不要再當面刺激她女兒。班第擔心鬧出人命,便答應了這個懇求。嗣後,韻珠確有好一陣子未曾在班第面前出現過,班第以爲此事已煙消雲散,告知我有這麼一件事後,就扔一旁去了。近來,章泰已隨軍出征去了土拉河不在京城,韻珠的身影開始三不五時地在前鋒營周圍出沒,班第對此也覺得有些棘手,除了視而不見也別無他法。不過,他卻叫我別擔心,他心裡的空間有限,只能容得下我一個。
班第的人品我是信得過的,可別人的人品我卻吃不準,班第對我的感情我心裡也有數,可他畢竟是貨真價實的男人。男人與女人在那方面是有區別的,一次、兩次的糾纏或可拒絕,倘若真的來個投懷送抱,我還真有點吃不準,班第的理智是否能夠壓過他的本能?萬一沒壓住,我是否能夠像佟妃那樣“賢良淑德”,“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繼續與他同牀共枕?
“說到大阿哥,奴婢覺着大阿哥待大福晉真是好啊,”小穗依然在那兒絮絮叨叨,“自從有了大福晉,大阿哥就沒正眼瞧過別的女人!您瞧,這才成親幾年呢,大福晉就生了兩位格格了,現在又懷上了。這回該是個阿哥了吧!主子,您跟大額駙也趕緊生一個吧。你們倆都這麼好看,生的甭管是阿哥還是格格,肯定都特漂亮啊!”
“說得輕巧,”我白了小穗一眼,“有人三天兩頭不着家,哪兒來的孩子?”
“大額駙前幾日不才剛回來過?”小穗回頭往我的肚子上瞟了一眼,打趣道,“每回大額駙回來的第二天,總吩咐奴婢讓您多睡會兒,說不定這會兒您的肚子裡已經有了呢!”
“有,有你個頭啦!”我面上一熱,給了小穗一個爆栗子,奪了她手中的鞋墊子,吩咐,“去,讓御膳房給我送碗小餛飩來,早上沒吃什麼,這會兒餓了。”
對付小餛飩,我向來是迅速的。爲了解放一下快要糾結成一團的腦子,我決定還是去外面溜達一會兒,享受一下陽光,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許,好主意在不經意間就自個兒鑽出來了呢。
這宮裡這麼大,能讓人覺着放鬆的地兒數來數去也就是御花園了。那裡我最喜歡的地兒是能俯瞰整個紫禁城的堆繡山上的御景亭。我喜歡一個人在這裡喝喝茶,吃吃點心,順便想想心事。正當我一面欣賞着美景,一面繼續盤算着如何去前鋒營之事時,忽聽見山下傳來小穗一聲驚呼:“給二公主請安!二公主,大公主在……”
只聽蓉玥不耐煩地打斷了小穗:“怎麼?御景亭是你家大公主的啊,我坐不得嗎?”
一聽蓉玥充滿挑釁的聲音,我更覺煩悶。班第的事兒還沒想出轍來,不想再跟她打場莫名其妙的嘴仗,便幾步走下亭去,正好跟蓉玥打了個照面,盯了她一眼,道:“二妹,小穗只是想告訴你,我在亭子裡坐着罷了,何曾說過你坐不得呢?喏,現在上面沒人了,你愛坐多久就坐多久。”說罷,我便欲走人。正在這當口,忽聽背後傳來蓉玥的一聲諷刺道:“自個兒的丈夫都快被別人搶走了,還有閒情逸致在這兒賞景喝茶,呵呵,真是讓人佩服哈!”
我猛地回過頭來,抓住蓉玥的手臂,緊盯着他的眼睛問道:“你什麼意思?把話給我說清楚!”
蓉玥甩開了我的手,一臉的幸災樂禍,陰陽怪氣地道:“章泰家的五丫頭看上了班第哥哥,爲了他尋死覓活的,你還不知道吧?反正大姐你一向寬宏大量,菩薩心腸,乾脆就讓班第哥哥收了她做小,省的鬧出人命來,弄得街知巷聞的,丟了皇家的臉面!”說罷,她瞟了我一眼,一扭身,大笑着爬上了御景亭。
“你……”我氣得渾身發抖,真想一腳踹過去,幸虧小穗及時拉住我了,“主子,您可別往心裡去,她這都是爲了氣您的。”
暗地裡攥着拳頭,氣呼呼地出了御花園,穿過永祥門,恰好迎面碰見胤褆和潤玉,這小兩口正牽着小手一路走,一路甜甜蜜蜜地說着什麼悄悄話,勾得我想起了前幾日班第牽着我的手逛街的情形,更覺着心中有一股無名之火蹭蹭地往上躥。
“皇姐,你這是剛逛完御花園啊?”胤褆眼神好,先看見了我,主動打起了招呼,潤玉也跟着喊了我一聲,笑眯眯地望着我。
“嗯。”我應了一聲,“你們這是打哪兒來呢?”
“剛從乾清宮回來,”胤褆回頭溫柔地望了一眼潤玉,補充道,“潤玉的額娘身子有些不適,我明兒帶她回孃家看看。”
真是“二十四孝好丈夫”!我立馬又聯想到了此刻正遠在前鋒營“努力工作”工作的班第,各種惱怒怨恨齊上心頭。
“哦,是這樣啊,”我強壓下心頭的情緒,支起笑臉對潤玉道,“弟妹,你也別太擔心,明兒見到你額娘,也替我問候一聲。”
知書達理的潤玉道了聲謝,胤褆就說要準備明天出行的事宜,拉着潤玉的手告辭了。
目送着這一對甜蜜小夫妻遠行的身影,一個主意不經意地出現在我的腦海:是了,明天胤褆要送潤玉回孃家,我何不跟他們借道,往前鋒營一行呢?
想到此,我急急追上他們,喊了一聲:“胤褆,弟妹,你們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