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老九的所呆的宗人府大牢裡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在半夜時分躡手躡腳的向老九的牢房靠近着。他的腳步很輕,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而且身形很矮小,帶着帽子頭低低的,怎麼看都不像是一般巡視的衙役。
當他走到老九的牢房前時,一擡頭,就見老九有些慵懶的靠在牀榻之上,正在看着他。來人此時手腳纔有些麻利的打開了牢門,跪在了老九的面前。
“奴才見過爺!”竟然是一個女人,聲音異常的柔弱。
老九也沒有擡頭去看她,而是懶懶散散的問着:“那邊有什麼事兒?竟然讓你大半夜的跑到這裡來了。”
來人微微的擡起了頭,在虛弱的燈光映射下,赫然是一張非常熟悉的臉孔賀萱兒。
賀萱兒深深的看了老九一眼之後,才低聲道:“回爺的話,前兩日八爺曾見過棟鄂家的一個人,但說什麼奴才並沒有聽到,只知道八爺給了那棟鄂家的人很多銀子。”
“是誰?”老九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
賀萱兒低聲道:“是原福晉的胞弟全明。”老九眼睛一動,但卻沒有發表什麼言論,半晌之後才道:“你回去吧,有什麼事兒爺會派人找你的。“
賀萱兒抿了抿嘴,再次低聲道:“爺,奴才發現八爺最近和一些漢人過往甚密。那些漢人看樣子都不是簡單之輩,爺還是儘早防範爲好!“說完,賀萱兒又衝老九行了禮,這才快步的離開了大牢。
待賀萱兒走了之後,老九才若有所思的敲了敲牀面,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九竟然覺得一陣暈眩,猛的感覺不對,忙用手捂住了口鼻。
竟然有人偷雞摸狗到了宗人府的大牢裡,真是膽大包天了。
老九想到這裡,快速的躺了下來,面衝着牆壁,將棉被蓋的嚴嚴實實,以免被來人發現他緊捂着口鼻的手。老九剛剛躺好,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老九立刻屏住了呼吸,有些猜不到這來人到底是善是惡,也不知這人有沒有和賀萱兒撞上。突然,老九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在開那牢房的門。
老九渾身都繃緊了,他知道只要牢門一開,如果是敵對的人,自己立刻就會身首異處。所以老九瞬間屏住了呼吸,一把抓起被子,就像那來人揚了過去。
那來人頓時一愣,老九也在這一瞬間看清楚了,是個蒙面的黑衣人,顯然不是什麼善意的來頭。老九雖然身上的功夫不是異常的出色,但此時依舊是近身棲上,一把拽過那鎖門的鐵鏈,就去拿那黑衣人的手腕,生生的將黑衣人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
黑衣人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迅速的與老九纏鬥了起來。可是此時老九已經搶先一步抓到了先機,從大牢的門口竄了出去,跑了幾步一看,果然一幫衙役都倒在了地上。
那黑衣人看着老九,甕聲甕氣的笑了:“九爺,我勸您還是不要掙扎了,只要您乖乖的跟我離開,我一定保證您的安全!“
老九頓時眯起眼睛笑了:“哦,你要怎麼保證爺的安全?”
那黑衣人也笑了:“自然是保證九爺不缺胳膊不少腿了。”老九扯了扯嘴角:“那爺可真要多謝你了!”雖然老九這麼說着,但是身形卻也沒有閒着,一下子就將身旁一個昏睡的侍衛拎了起來,直直的向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手也不軟,長劍往前一送,那侍衛頓時就變成鬼了。老九此時也棲身而上,和黑衣人過了兩招。顯然老九的身手完全不是黑衣人的對手,也不知道老九從哪裡拽出了一個炮竹,點燃了之後就向黑衣人扔去。
巨大的聲音頓時傳出了好遠,黑衣人的眼神兒立刻就凌厲了起來。老九是那及其激靈的,一見黑衣人的眼神兒發出了冷意,頓時轉身就跑。
但這樣一鬧騰,顯然驚動了外面巡邏的侍衛,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就跑了過來:“九爺,發生什麼事兒了?”
“快,抓刺客!”老九見侍衛來了,便停住了腳步,在侍衛的保護下,與那黑衣人對視。黑衣人拿着長劍冷冷的看了看前面的這些侍衛,似乎知道再纏鬥下去也是自己吃虧,轉身就欲逃走。
這時,寶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仗劍而出,立刻和黑衣人纏鬥在一起。只見寶柱一柄寶劍如游龍一般,打的黑衣人頓時開始疲於招架。
老九的神情這才鬆了下來,揚聲道:“寶柱,留下活口!”
寶柱手上一愣,那黑衣人也算是個精明的,立刻抓住了機會,飛身越過圍牆就跑了。寶柱眉頭一皺,並沒有追上去:“九爺,可有受傷?”
老九搖頭,沉聲問道:“可瞧出來是什麼來路?”
寶柱搖頭:“功夫很雜,顯然是特意在隱瞞自己的功夫,很可疑!”老九點了點頭,同寶柱一起往大牢內部走去:“有侍衛傷了,傳太醫吧!”
寶柱看了身後的親兵一眼,這才低聲問道:“九爺覺得像誰做的?”老九搖頭:“想不出來,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寶柱查看了一下大牢裡的情況:“這件事兒我必須要彙報給皇上,今晚便請九爺先到我的府上吧,反正這大牢是不能呆了。”
老九頓時就笑了起來:“去你府上幹嘛,你去敲簡親王的門,今日爺就去簡親王府上做客了!”寶柱揚了揚眉,但沒有對老九的話進行反駁。
只是寶柱還沒有吩咐人去往簡親王府,就見到簡親王帶着一隊衙役衝了進來,不由分說的就把老九和寶柱團團圍住了。
老九詫異的看着簡親王,揚了揚眉毛:“簡親王這是做什麼?”
簡親王頓時冷笑了起來:“九阿哥,您這是要去哪兒,難道想逃獄不成?”老九頓時眯起了眼睛,臉色也沉了下來:“你說什麼?”
簡親王似乎完全沒有聽進去老九的話,立刻嚷嚷道:“來人啊,九阿哥逃獄,立刻抓進大牢,帶上手銬腳鐐!”幾個親兵立刻就上前了,老九一甩袖子,怒道:“誰敢!”此時寶柱也抽出了寶劍站在了老九的身邊。
簡親王瞪着寶柱,怒道:“寶柱你這是要造反嗎?”
寶柱笑道:“這句話我正想問問簡親王呢?堂堂的宗人府大牢,竟然被歹人進入,若不是九爺福大命大,只怕現在簡親王就是拿命來陪,也無用了。”
簡親王喝道:“一派胡言,我宗人府固若金湯,如何能讓歹人進入。寶柱,你不要助紂爲虐,依本王看,這九阿哥想出去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
老九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邪魅的一笑:“哦,那簡親王不妨說說,本王想要出去做什麼啊?”簡親王冷笑:“這本王可和九阿哥說不上,九阿哥還是隨本王去見皇上吧,皇上自有分曉!”
老九笑道:“那可真是求之不得呢!”
簡親王一看身旁的親兵,只見親兵又似乎要上千抓住老九,卻被寶柱踹了一腳,踢翻在地。老九瞪了簡親王一眼,袖子一甩將手背在背後,大步的往暢春園方向去了。
雖然此時已經宵禁,但皇家的人出動,自然也沒人敢說什麼。老九騎上了寶柱的馬,簡親王雖然不憤,但着實還沒有膽子把老九拽下來,只好悶聲的跟在後面。但他那一隊親兵可是個個兵器在手,絲毫沒有鬆懈的樣子。
這樣怪異的隊伍,立刻就傳遍了京城,當然也傳進了十阿哥的耳朵裡。十阿哥本身就是個脾氣急躁的人,如今聽到老九受了委屈,不由分說的就騎了快馬出得府來。追上這一隊人之後,不分青紅皁白的就抓住了親兵猛揍。
那簡親王好賴也是皇室的人,如何會吃這種虧,立刻叫着親兵反抗。十阿哥一見簡親王還敢嚷嚷,不由分說的就給了簡親王一拳,將簡親王的眼眶打的烏青:“你個混賬東西,別以爲你是個鐵帽子親王,就能騎在我們兄弟的頭上拉屎撒尿,爺告訴你,這大清還是我們皇阿瑪的,我們是不可不扣的皇子!”
“反了,反了,十阿哥真是反了!”簡親王氣的鼻子都歪了,但他哪裡是十阿哥的對手,忙縮到親兵的身後,叫道:“九阿哥是逃犯,讓逃犯騎馬去暢春園,已經是本王開恩。”
十阿哥頓時又跳了上去,抓住簡親王就是一頓猛揍:“你竟然還有理了,看爺我不打的你滿地找牙!”那些親兵雖然不敢傷害十阿哥,但也不能看着簡親王捱打啊,不由得都上去抱住十阿哥。寶柱揚了揚眉,看着老九:“九爺,我去湊個熱鬧可好?”
老九聳了聳肩,裝作一副沒見到的樣子,繼續騎馬往暢春園去了,絲毫不管身後亂成了一鍋粥。才一接近暢春園,老九就見到園門口的馬車上下來一個較小的人影,正是自己心心念唸的顏炎。
顏炎一身青色的旗裝,披着紫色鑲兔毛的斗篷,大大的帽檐趁着一張臉孔更是小了。老九有些發愣的看着顏炎,一時間都忘了下馬了。而顏炎則仰着頭看着老九,半晌才道:“爺沒事兒,真好!”
老九這才反應了過來,快速的翻身下馬,將顏炎拽進了懷裡:“這大半夜的,你怎麼出來了,這種消息怎麼傳到你那裡去了。“
顏炎緊緊的攥着老九的衣服,咬着嘴脣沒有說話。其實今日自打弘蟑狼狽的回到彩霞園,顏炎就覺得自己的眼皮子一直在跳,心思怎麼也沉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