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塢村的改革從康熙四十四年十一月末就轟轟烈烈的開始了,老九先是執行了打倒土豪分田地的政策,將全村一百八十多口人都分了田。然後又將田地進行了統一的整合,分派了糧食部、蔬菜部和水產部。糧食部大部分人都爲壯實的小夥子,而蔬菜部則是婦女們的天下,水產部則是一些上了年紀又自認爲年富力強的老人。
而那些沒長成的孩子,則由大的帶小的,白日裡都在村長的大院子裡進行了統一的安置,顏炎管它叫幼兒園的雛形。如今正值隆冬,糧食部的壯丁們都被髮配去幫水產部挖魚池,進行基礎建設。老九爲了此,還特意從工部挖來了兩個專家,讓他們指導北塢村的村民們如何建造池塘。
當然,不管是任何工作,老九都給大家發了工錢。也就是說,北塢村的農民們,不僅都分到了地,還領到了一份不錯的月錢,這如何不讓村民們歡欣鼓舞,幹起活來都是力氣十足。
康熙自然也密切的關注着北塢村的進展,但他既然答應給老九兩年的時間,就沒準備在一開始就橫加干預,所以即便朝堂上彈劾的摺子如雪花一樣飛向乾清宮,康熙還是能夠保持平常的心態,甚至在一次與十八皇子玩耍的時候,不小心的弄出了點小火災。
俗話說,玩火尿炕,年僅四歲的十八皇子尿炕沒有康熙是不知道。但他知道,向來和老九好的如同穿一條褲子的八阿哥坐不住了,開始在宗親、權貴、朝臣之間不斷的遊走,爲老九說着好話。當然有的時候還會說些老九的壞話,但馬上就保證自己一定要約束好老九。
而政治覺悟沒那麼高,也可以說心中的抱負沒那麼大的十阿哥,則帶着自己的蒙古媳婦去北塢作了幾次課,並且終於嚐到了顏炎口中那與衆不同的烤肉,而一向心眼實誠的十福晉在進宮給太后請安的時候,說起這烤肉來。讓太后羨慕了幾分,但就這幾分,就足以讓孝順萬分的康熙記住了。
所以,正在北塢村子裡研究怎麼把白菜變爲泡菜的顏炎,就接到了一個驚天的噩耗,要進宮給太后娘娘請安。顏炎傻呆呆的睜大了眼睛,連手裡的白菜掉在了池子裡都不知道。
老九看着顏炎那傻乎乎的樣子不禁大笑:“瞧你那上不得檯面的樣子,難不成太后娘娘還會吃了你不成?”顏炎斜着眼睛瞪了一下老九,這段日子的相處以來,顏炎已經不怎麼懼怕老九了,有時也敢表達自己的情緒了。
看了一眼老九之後,顏炎覺得自己的思維大開,有些諂媚的對老九笑着:“爺,妾身的腳還沒好,又穿不了花盆底鞋,這樣進宮恐怕是對太后娘娘不敬吧,不然您和太后娘娘說一聲,待妾身腳好了,定進宮去探望她老人家。“
老九自是知道顏炎在想些什麼,他掃了一眼顏炎的腳,笑道:“行啊,如果你想下輩子都站不起來的話,爺不介意幫幫你。“顏炎不禁滿臉黑線,對於愛新覺羅家的強權和沒有人性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但顏炎還做着最後的掙扎,帶着討好的意味說着:“那妾身從莊子裡直接去好了,免得這一天的功夫還打擾福晉,上上下下都跟着鬧騰。”
老九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連剛剛取笑顏炎的心情都沒有了,聲音也變得陰森恐怖起來:“爺的府上就讓你這麼嫌棄?”顏炎一瞧,壞菜了,忙低了頭,轉眼又擡了起來,眨巴着一雙大眼睛看着老九:“爺,您說咱們給老太后帶點什麼進宮?妾身這是頭一遭進宮,沒什麼經驗…。。”
顏炎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老九用力給拽了起來,掐着顏炎的脖子,狠狠的說着:“爺在問你的話,少轉移話題。”顏炎咬了咬嘴脣,腦袋裡快速的想着,如果她這會兒把老九給得罪了,是不是以後自己這煩惱都可以省卻了,反正不過就是被髮配在這個莊子裡嘛。
誰知老九猛的收緊了手臂,有些憤怒的吼着:“爺問你話呢,少給爺想什麼鬼主意。爺告訴你,就算爺不待見你了,也不可能讓你在這莊子裡悠閒自得。”
顏炎頓時瞪大眼睛,驚詫的看着老九。老九一瞧顏炎這種反應,心裡更是氣了,幾乎是咬牙切齒了:“敢情,你不是嫌棄爺的府邸,而是嫌棄爺。“
顏炎抿了抿嘴,看着老九那副明顯有些受傷的表情,不知道爲何,心裡竟然涌上了一些不捨。顏炎不自覺的擡起了手臂,鬼使神差的圈上了老九的腰。老九一愣,手上的勁道不由得鬆了下來,當然他一開始就沒怎麼用勁兒吧。
老九這手上的力道一鬆,顏炎就順勢貼到了老九的胸前,低聲道:“爺,咱們就給太后娘娘帶些辣白菜去可好?“老九一腔的柔情都被顏炎這句話破壞殆盡,想要圈上顏炎的手臂也垂了下來,四十五度角望天,明媚而憂傷啊。
顏炎卻在老九的懷裡輕輕的上揚了嘴角,突然有一種這輩子都和這個男人扯在一起也不賴的感覺。順意軒的小院裡,一時間變得異常的安靜,丫頭婆子們都知趣的躲到了一邊。
但這樣的安靜也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那不長眼的給打斷了:“啓稟九爺,完顏格格來了,說要見一見側福晉。“老九微微一抿嘴,而顏炎卻是冷冷的笑了。
早就知道這完顏氏會來見自己,卻沒有想到竟然來的這樣快。老九看着顏炎的反應,似乎有些明白顏炎的糾結了,他將顏炎從自己的懷裡拉開,微微彎腰與顏炎直視:“怎麼?不想見?“
顏炎搖了搖頭,說出口的確是:“她是姐姐。“
老九審視着顏炎,看着顏炎那一副低眉順目的樣子,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低聲道:“爺知道了,過幾日爺陪你從莊子裡進宮去見太后。“
顏炎猛的擡頭,這次她是真的驚訝了,驚訝的都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她瞪大眼睛看着老九,看着老九高大的身影,看着老九俊朗的面容,看着老九溢滿溫柔的笑容。不知爲何,顏炎竟然覺得眼睛有些生澀,雖然她用力的睜着,但還是有一滴淚忍不住掉落了下來。
掉在了顏炎的心上,也掉進了老九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