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夏天,到底夜裡也冷了,水是井水,也有幾分刺骨。何況北方晝夜溫差極大,吹一夜的風,不出上午,她就燒起來了。
報給李絮之後,李絮雖說疑惑,也沒多懷疑。有的人體質就這樣。高燒比較遲。
只是陸陸續續治了好幾日還是高燒,她就有點不信了。
“去,把她貼身的宮女帶來,我親子問話。”李絮道。
不多時,張德利就將春常在貼身的宮女帶來了。
那宮女並不是那日說話的那個,有些畏縮的跪着請了安就不敢說話了。
“你家常在的身子素來好,怎的大夏天落水,就能這麼嚴重?可見你們不好好伺候。”李絮聲音也不見起伏,就像是拉家常一樣說話,卻叫宮女白了臉。
她是又怕有無奈。
伺候的不好,打殺了也是應該的。可是不是她不用心伺候啊。架不住常在自己作死。天天晚上故意着涼,這是神仙也治不好她的。
那宮女忙求饒:“皇后娘娘饒命,奴婢不敢不好好伺候啊。”
“那你倒是說說,好醫好藥的吃着,如何日-日不見好?不就是傷寒?怎的?還是絕症不成?”巧珠眉眉毛一立,喝道。
她是太后宮裡掌事大宮女,便是貴人,她也有臉面說,何況是常在呢。
那宮女嚇得渾身抖着,猶豫着要不要繼續瞞着,皇后娘娘輕易不罰人,但是但凡被皇后娘娘罰了的,哪個還能好過?
猶豫了一瞬,那宮女就開口了,實在是比起皇后娘娘來,春常在不算是個好主子!
“皇后娘娘饒命!奴婢實在是不敢啊,答應她……夜夜泡冷水,吹冷風,才……本來那日落水也不嚴重,是她自己折騰纔有發燒的。她不許奴婢們說出來,奴婢不敢啊,求娘娘饒了奴婢吧!”說罷就狠狠的磕頭,大有李絮不說話,她就磕頭致死的意思。
“起來,出去領二十個板子你可有異議?”李絮皺眉道。
“奴婢謝娘娘大恩!”宮女鬆了口氣!雖說前些時候挨的二十板子還沒好,但是再來二十板子也吃得住,這算是輕罰了。
“春常在這是欺君之罪,主子可不能輕饒了她!”巧珠道。
“算了,褫奪了她的封號,降位答應就是了。叫她回宮吧,以後沒事就在自己宮裡呆着,伺候她的宮女親近的二十板子,粗使的十個板子就是了。”李絮道。
巧珠覺得罰的實在是輕了,不過張張嘴還是沒說話。
等安排下去後,李絮才道:“她故意落水我倒是想明白了,無非是叫萬歲爺看看她。可是萬歲爺明顯不去,而且未必知道她病了這麼久,這是何苦呢?”一個常在病了根本不會上達天聽的,她苦肉計玩給自己看有什麼意思?
“她這是想叫娘娘看啊。真是陰險。”巧珠道。
“我看了有什麼用?我還能賢惠的叫萬歲爺去看她不成?”李絮嗤笑。
巧珠愣了愣也隨着笑了笑。
心裡卻是想着春常在不就是這個意思麼?畢竟那日是萬歲爺和娘娘一起看見她落水,她病了那麼久,要是皇后娘娘大度,就該和萬歲爺說一聲,叫萬歲爺看看她。
既顯得皇后娘娘寬和待下,又收買了春常在。多好的事?
可是,主子不需要收買她,也不需要在萬歲爺跟前賣好啊。
李絮也想到了,只是笑。她們遇上她這個穿越的,也算是倒黴了。
要是個土著,說不準還真就叫四爺去看看了,不說是不是叫四爺留宿吧,看一眼又沒事。
可惜,李絮如今是霸佔着四爺就不會撒手的主兒,她纔不管別的呢。爲個名聲就要自己憋屈?何苦來哉?
再說了,她又不是站的不穩,拉攏人心也不至於選一個常年見不着四爺的主!
她們想爭寵,也難的很。
一來,四爺和李絮有情,且情深。
二來,李絮不是個在乎那些俗禮的人。
爲了個面子就傷自己的心,她寧願被人說她善妒!
是小魏子親自去了同樂院,他擡得高高的宣佈了降位的懿旨。
春常在的臉白的像是一張紙一樣搖搖欲墜。
“答應,怎的?不謝恩?你是對娘娘的話有什麼不滿?”小魏子挑眉道。
“臣妾謝娘娘饒恕。”她跪倒磕頭,一雙眼能噴出火來,可是也只能忍着。
“你說這好好的日子不過,晉位容易麼?作死呢?雜家怎麼就看不明白呢。”小魏子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可不是麼。春常在進宮幾年才從答應晉位常在,這一作死,又回去了。不,還不如從前呢,這會子她可是沒了封號,還帶着罪呢。
伺候春常在的太監跟着送小魏子出去,狗腿的道:“魏公公,奴才求您個事兒可好?”說着就將一個大荷包塞進了小魏子的袖子裡。
小魏子也不拒絕,笑道:“不是想給你們答應求情吧?這可不好使。”其實他心裡門兒清,傻子才求情呢。
“公公說哪裡話,她自作自受,還連累的我們都沒了前途。奴才這不是求公公您呢麼。哪怕給奴才調一個粗使呢,也好過在她這綁着不是?”太監諂媚的道。
小魏子倒是也不見得多看不起他,畢竟是主子失勢麼,這一眼看着,以後的日子且好過不了呢。並且想翻身基本沒希望了的,無可厚非啊。
“得了,雜家給你想想辦法就是了。”
“多謝魏公公了,奴才還有些家底兒,等改日奴才親自給公公送去!”這時候心疼不得銀子,趕緊的離開這個泥潭要緊!
春常在降位後,就成了文答應,那是她本來的姓氏。本身就不是個高位,這一降位簡直成了地上的爛泥了。
就是伺候她的人,無端捱了兩次罰,也都心生不滿,都不肯盡心了。
這自己作的病,倒是真真纏綿了小半年,這是後話,且不說。
、只說文答應被送回了宮裡,留着的幾個有心思的貴人和答應庶妃們就都啞了火。
她們都是在爭寵之中碩果猶存的主,都是一次次看着別人被壓下來,安分了,在不安分,再看一次的人。
人不是機器,便是這一刻想着安分,也許下一刻有個契機就不肯安分了。
畢竟像是謙嬪那樣狠心對自己的人不多。
只是,皇后娘娘連身爲皇后的大度都不顧,她們還能如何爭?陷害?那誰敢呢?那是拿着全族的命玩呢,何況要真有個能那麼厲害的,後宮也不能平靜那麼久了。
所以說,爭寵也是要看本事的。她們沒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