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絮顧不上別的,急切道:“爺,快去,看看榕兒啊。”
四爺走過來拉住她道:“別急,蘇培盛。”
蘇培盛顛顛的就去了。
還沒到呢,就迎面遇見了張德利正伺候着十阿哥往這裡來呢。
“怎麼樣?傷着哪了?”李絮不管不顧的衝過去。
“沒事的額娘,就是胳膊。”榕兒見額娘急成這樣,不好意思的道。
跟着的太醫早就自顧說了,不過是劃破皮了,弘昁不是故意要傷害榕兒,只是誤傷。李絮心纔算是安了不少。
“傷了就好生歇着,你來做什麼?”李絮氣呼呼的看着兒子。
“皇阿瑪,額娘,九哥不是故意的,別罰他了。”榕兒也跪着道。
弘昁有些吃驚,卻依舊不說話。
“阿瑪知道了,你回去吧,你們幾個都去吧。”四爺對着兒子們揮手。弘晴扶着榕兒起來便告退了。
四爺淡淡的看了一眼恭妃,又看了一眼弘昁,眼裡帶着不容錯過的失望。
進了殿,李絮先去後面了,好歹梳個頭啊。
出來的時候,只見恭妃和弘昁跪着,四爺卻什麼都沒說。
“這是……弘昁你一大早過來是爲什麼?”李絮受不了這樣的氣氛,主動問。
弘昁像是沒那麼衝動了,這會子也理智回來了,才道:“是兒臣無禮了,只是有話想要問皇額娘。”聲音冷冰冰的。
李絮坐下道:“你問。”
“兒臣素來知道,兒臣不是額孃親生的,也都說兒臣生母是生兒臣的時候去世的,可爲何沒有諡號追封?”弘昁即便不是方纔的怒氣衝衝,可也帶着質問。
“放肆!這就是你的規矩?誰給你的膽子質問你的嫡母?”四爺一拍桌子,怒道。
恭妃嚇得一個哆嗦,卻一句也不敢辯解。弘昁也怕,可是依舊梗着脖子,倔強的不肯說話。
“你額娘確實是生你的時候沒了的。至於諡號追封,我雖然不知道,但是你額娘在世的時候,也是犯了錯的。你今日質問我,是聽了什麼流言?”李絮臉色也不好看,但是還耐着性子道。
“流言未必是空穴來風,兒臣想知道,她是如何犯了錯,什麼錯?”弘昁一雙眼像是要噴火一樣,他聽說的全然不是這樣,而是當時的李絮嫉妒馬常在有孕有寵,便下了殺手,留子去母,待到接回自己,就給了恭妃撫養。
弘昁如今對恭妃也有些不信了,只怕這事她從頭到尾都是知道的。
“逆子!這些事是你該問的?”四爺心裡極是惱怒又是失望,惱怒的是這孩子如此顛倒黑白,失望的是他竟沒有一點沉得住氣,就這般直直的問出來,若真是有他說的是,他自己可還能保全?無知,蠢貨。
四爺一雙眼像是利劍一般掃射恭妃,這個也是個蠢貨,教養的孩子一點心眼都沒有,遇事衝動,毫無敬畏。
“皇阿瑪,馬常在也是您的嬪妃,兒臣爲何問不得?”弘昁擡着頭,臉憋得通紅,帶着三分怒氣,三分委屈。
“放肆!朕的處置,你也敢問?你就是如此爲人子的?馬常在是你哪門子的額娘?那罪婦死有餘辜!倒是值得你爲她叫屈?”四爺將茶杯掃落在地上怒道:“蘇培盛,伺候他的都給朕提來,是哪個狗東西敢嚼舌根!”
蘇培盛應了是,匆匆出去提人去了。
“你那好額娘是朕賜死的,你無須問朕爲何,那種毒婦,死有餘辜,早知你如此不堪,朕就不該要你!滾!”四爺指着弘昁道。
弘昁渾身發抖,也不知道是被哪一句打擊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四爺。
恭妃流着淚,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拉着弘昁出了玉漱殿。
“彆氣了,他不懂事。”李絮見四爺氣的胸膛起伏,不由心疼。
“這等逆子,當初就不該留着。”四爺想着就來氣。
“孩子都那麼大了,說這話做什麼,叫他聽着難過呢,彆氣了。”李絮撫摸着四爺的胸膛道。
好一會四爺纔算是好了:“你還沒用早膳吧,叫他們上吧。”四爺想着方纔見她還是披頭散髮的樣子呢,想來是剛起來。
李絮想着用個早膳緩緩也好,便點頭應了。
外頭,直到杏花春館外,恭妃也沒說一句話。
弘昁心裡歉疚,到底是養了這麼大的額娘,他也覺得自己過分了。
“額娘……”
“九阿哥,本宮當不起你一句額娘,你心心念念都是馬常在,甚至懷疑本宮。你也大了,本宮以後自當離你遠遠的。”恭妃擦了淚聲音也是冰冷。
弘昁張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心裡又是悲,又是愧,又是苦,只好梗着脖子進了杏花春館的側殿。
恭妃也進了正殿,她始終不在說話,今日的事可謂是冷了她的心。雖說她不知道當年的事,可這十來年她辛辛苦苦的照顧這個孩子,沒成想,今日就是這樣結局。
宮女勸她:“主子想開些,咱們九阿哥到底還小呢,一時想差了,過幾日就好了,您可別難過了。”
“生恩才大呢,我不過是個養母,還是和皇后娘娘親近的人,他滿心裡都是想着他親額娘死了,想着是我和皇后娘娘的算計。如何記得我養育他?”恭妃的淚就不曾斷過,說的話字字誅心。
宮女嘆息了一口,也不知道如何勸,九阿哥今日實在是太過傷人了。還不知道這事如何了斷。
“這些且不說,九阿哥是從哪裡聽得那些不該聽的話,這纔是要緊呢。”
“罷了,左不過是那些不安分的,好歹是萬歲爺的兒子,他不會有事的。旁的我都不想管,給我卸了吧,我躺會。”恭妃一臉的疲憊木然道。
弘昁坐在屋裡子,滿腦子都是皇阿瑪說的那句當初就不該要自己,和額娘說的那句本宮當不起你的額娘。
心裡亂的像是一團麻。他自知額娘對他的好,可是……到底馬常在纔是他生身之母,難道生爲人子就不能知道自己親生母親的事?
便是罪大惡極,他也當知道是爲何啊,否則他豈不是枉爲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