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阿哥別急,聽我慢慢道來。”年羹堯見他急色,笑着道。
年羹堯親手給弘時倒上一杯茶,笑道:“阿哥可是覺得這是向皇后一脈服軟了?故而心裡不舒服?”
弘時接過茶,也笑了笑道:“這倒不是,我便是不聰明也知道將軍必然是有道理的。只是你一說,我還是嚇着了。”
“其實,就是服軟。”年羹堯看着弘時臉色變幻笑道:“能屈能伸,纔是大丈夫本色也。故而,便是一時服軟又如何?不過也就是一年兩年的事,到時候,李家女子,能否進府還是不是阿哥您說了算的?那家女子年歲不大吧?”年羹堯笑着道。
“再者說來,您明着求親,李家反倒不好拒絕了。再說了,雖說六爺像是鮮花着錦般炙手可熱,到底不是十拿九穩。你們兄弟之間,也只你可以與他相提並論。萬一他敗了呢?他李家一旦上了那個位置,就不想下來的。不過是個庶出的女子,李闊捨得。”
年羹堯的想法,可說是大多數朝臣的想法。
弘晴自然是受寵萬分,可是從來聖意難測,誰知萬歲爺又是什麼心思?由一個庶女,籠絡住另一個可能繼位的皇子,這買賣不虧。
以後萬一六爺失算了呢?他李家的富貴還是有的。再者說了,那李闊與皇后可不是一個額娘生的。
說一千道一萬,是嫡出妹子親?還是自己親閨女親?
弘時一想,也是。只是他覺得,皇后未必肯把她的侄女嫁給自己。
“怕是皇后會阻撓。”
“阻撓也無事,此事成了是最好,不成也是好的。起碼萬歲爺會覺得您是有意想和皇后一脈親近。兄友弟恭,這是好事。”年羹堯笑的別有深意。
這幾年來,弘時在外,與京城兄弟們算是生疏的。他明着求娶李家的格格,在萬歲爺看來只會是想要和皇后一脈交好,和幾個弟弟交好。再不會有什麼別的心思的。
弘時擊掌:“將軍妙計!正是如此。”
一日未與皇后一脈翻臉,一日就該好生相處。烏眼雞似得有什麼好,就是要和風細雨纔好。
何況他心裡還有個念頭,要是能將李家父女拉攏了,那不是事半功倍?
說做就做,次日弘時就給在南邊兒的四爺上了一封摺子,外帶一封家書。
說的真是情真意切啊。
一來說二福晉離不了京城,要看顧一家子云雲,字裡行間也帶出了說她多年不孕只怕也難得嫡子。但是又說她之分恭敬和睦,便是無子也是好的。
說了半晌才提出,兒臣想納側福晉,也好開枝散葉,兒臣不孝至今膝下只有一子,還是侍妾所出的。
最後,兒臣多年不在京城,與兄弟之間甚是生疏,思想兒臣小時候,不懂事,與兄弟們之間關係不好。如今已然不小了,甚是覺得對不住他們。
吧啦吧啦一堆。
最後的最後兒臣想娶李闊家的長女爲側福晉。也是與嫡額娘要好生相處。
四爺看完了信,百感交集。
弘時能夠懂事最好不過,不管他年少時如何不成器,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如今他要求娶李闊的女兒,不管有什麼心思,起碼他面上不想和嬌嬌太過生疏吧?
四爺笑了笑,這可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可惜了。要是沒有弘晴先說的話,他樂的把李闊家的孩子嫁給弘時。
自己百年後,兒子們還是要和睦的。
不過,弘晴已然說過,四爺就不會再反口。
四爺休書一份,送回了圓明園,也只是跟李絮說說這事。
而這頭,四爺選了朝中李紱的長女爲弘時的側福晉。也算是補償他,也不必選秀了,即刻指婚,下半年過門。四爺又賞賜了弘時不少東西,誇讚他友愛兄弟。恭敬嫡母。
園子裡,李絮拿到了信,就氣得不行。
弘時憑什麼惦記歡兒?李家沒人了?還叫孩子嫁給他?不說別的,單說他好色這一條,李絮就不接受,年紀不大,多少女人了?
何況覺羅氏是什麼性子,她不管,概因那不是她的兒媳婦。
可是要叫歡兒進了那地方,還有活路麼?
弘晴被叫進來的時候,就見李絮黑着臉坐着,見他來了將那信遞給他。
弘晴疑惑的接過,看了之後,面色平靜道:“額娘氣什麼,皇阿瑪這不是沒答應?何況二哥也不知道我已經求娶歡兒了。不過是趕巧了罷了。”
“若是你沒有先求娶呢?若是你皇阿瑪答應了呢!歡兒就進了那樣的火坑?”李絮猶自氣得不輕。
弘晴笑了笑過來給李絮拍拍背:“若是沒有我先求娶,皇阿瑪也必然先問過額孃的,額娘不願意,皇阿瑪便不會強求。”
李絮由他順着氣,想着弘時這是幾個意思?想曲線救國?
這些年,她們母子雖說不見得待見弘時,可以沒有給他使絆子。他倒是小人之心!
“額娘別生氣了,二哥許是好意,想要和李家打好關係也未可知。這不是沒事麼。額娘彆氣壞了。”弘晴搖搖李絮的袖子,像小時候那樣道。
李絮繃不住就笑了,實在是人高馬大的弘晴做出這小兒行徑來,着實很呆萌。
弘晴哄好了李絮,這纔出了園子。
出了玉漱殿開始,他的臉上就是風暴驟來的陰沉。
好得很,算計的夠深啊,算計李家,算計額娘,算計自己,算計皇阿瑪。至於歡兒,哼,對於那位好二哥來說,只不過是個棋子罷了。
額娘看不透,是因爲額娘單純。皇阿瑪看不透,是因爲皇阿瑪念及親情。
可他不在乎。他心裡只有他認可的兄弟,偏偏弘時不算。
年家!
弘時沒那個腦子!這是年羹堯的主意吧?
都道他寬宏大度,不計較嫡子死了的事,因此皇阿瑪幾番找理由賞賜於他。沒想到,他且是賊心不死呢。且慢慢來,看他們還能出什麼花招。
弘晴大步的往外走。陽光落在他臉上,隨着他的腳步快速,臉上的表情看不清。
孫權只覺得,主子今兒像是曾經在戰場上一般帶着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