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晴這樣說,那真是難得至極了。他以往絕不會解釋這個。
何況是奴婢們的事,歡兒驚訝的哭都忘記了。一滴淚還沒掉出眼眶呢,就一臉的愕然。
“不哭了?好了,悲傷也得管着身子,你一天不吃不喝,這會子還受得了?”弘晴抱了抱她道。
歡兒果然止住了哭聲,心裡還是排山倒海的難過,可到底一岔開,就沒剛纔那麼難過了。
“吃點東西睡覺,好不好?”弘晴破有耐心的道。
歡兒點頭。
擺上晚膳,兩人都沒吃多少。弘晴再是冷清,到底小時候範氏也是疼愛他的。驟然間,人沒了……
弘晴第一次,不想辦公,他看了看時間道:“換身衣裳,去李家吧。”叫她單獨去祭拜一下,等到了出殯,她就連近處也是去不了的。
“嗯。”歡兒又哭了,點着頭進了後面換上一身牙白的棉袍。
天寒地凍的夜裡,兩人坐着馬車去了李家。
李家沒想到這夜裡,太子爺還會來,急急忙忙出來迎接。
“都不用多禮,今日孤是以外孫的身份帶着歡兒來祭拜。都忙去吧。”弘晴道。
歡兒進了後院。在範氏棺槨前按着孫女的禮,磕了頭,上香燒紙。與巧月哭了一會,纔出了後院。
前院裡,弘晴與李成儒坐了一會,才接了歡兒一起回府。此時已經是亥時了。
馬車上,歡兒靠着弘晴眼睛紅紅的,心裡憋得難受之極。
弘晴嘆口氣,一直抱着她。
到了府裡,牽着她的手往前院去。
“表哥……我要住在這裡麼?”歡兒問道。
“嗯,別回去了。”弘晴道。
歡兒就安心了,第二次住前院。
弘晴也累了,洗漱後,就抱着歡兒躺進了被窩裡。
歡兒心裡難受,一個勁的往弘晴懷裡鑽,似乎只有貼近了他,她就能少難過點了。
“好了,別哭了。”弘晴感受到歡兒的眼淚落在他的肩窩裡,輕聲道。
歡兒就嗯嗯的答應,只是淚還是流出來。
弘晴也不再說了,只是抱緊她。
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一大早,弘晴醒來,就見歡兒還是一臉的淚痕,想來夢裡也是哭過了。
她睡得沉,弘晴輕輕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將她放好,拉好被子這才緩緩起身。
換好了衣裳,他要去上朝。
“好生伺候着,告訴太子妃,就說側妃身子不適,今兒不去請安了。”
園子裡,又是另一番樣子。
四爺醒來後,李絮也跟着醒來了。
她緊緊拉着四爺的手,眼一紅就又落了淚。
四爺心疼極了:“嬌嬌不哭,爺就去上朝,下了朝就回來可好?”
李絮知道自己不能這麼任性,可是她就是一分鐘也不想和四爺分開啊。似乎失去了額娘,她的心傷四爺在才能好一點。她也不說話就拉着他。
四爺坐回去,居然認真考慮叫弘晴代爲早朝的事了。
“要不就叫弘晴代替爺早朝吧。”四爺道。
李絮一下鬆了手:“爺去吧,我等你,你要快點回來。”她扁着嘴。
像極了在公園被父母不小心弄丟的孩子。
四爺長長的嘆口氣:“好,嬌嬌乖乖的躺着,爺很快就回來。”
下朝之後,弘晴要求看李絮,被四爺攔住了。
“算了,你回去吧,你額娘這會子不會想見你們的。”她只粘着朕。
弘晴只好回府了。
四爺回來的時候,正是李絮等的迷迷糊糊又睡着了。四爺不忍叫她,便獨自用了早膳。
他昨日一天也是沒怎麼吃,餓得很。
等李絮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午時了。
她坐起來就見四爺在外間批摺子呢。
“爺?”她叫了一聲,想爬起來,就覺得頭暈。
“主子!”巧珠見她這樣,嚇了一跳,叫了一聲。
四爺幾個跨步就進來了,扶着她道:“怎麼了?”
“有點頭暈。沒事。”估計是昨天沒怎麼吃飯的緣故了。
四爺也知道,可還是叫了太醫來看了才放心。
太醫來之後,果然說是因爲昨日沒怎麼吃飯,又勞心傷心過度,午膳吃了,喝一副藥就好了。
李絮今兒也沒什麼胃口,可她不打算虐待自己,便也喝了一碗紅棗粥,吃了些小菜,和吃了兩個餑餑。
飯後半個時辰,喝了藥。就又靠着塌歇着。
四爺就把摺子都搬進內室來了。一邊陪着她,一邊批摺子。
弘晴回了府,歡兒也沒起來。她昨夜哭的太狠,也是挺傷身子的。
如此傷心了幾日,兩個女人都是躺着時候比坐着多。
範氏不是皇家之人,沒有停靈四十九日的說法。只停靈十日,就運回蘇州老家的祖墳安葬了。
等李成儒百年之後,與範氏合葬。
李闊親自扶靈回蘇州。他已經上了摺子自請丁憂三年。可是四爺只准了一年。
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多少中下的官員,最怕的就是丁憂三年之後就被遺忘。而這事情放在李家,卻都不是個問題。
路途遙遠,過年的時候,李闊還沒回來。
這一年,皇后守孝,便是各家嬪妃接待各家的親眷。
玉漱殿裡,皇后的媳婦們裡,有孕的都被通知不用進來了。
如此一來,弘昐的福晉剛有了三個月,沒來。
弘晴的太子妃沒來,弘明的福晉沒來。只有弘昀的福晉和歡兒來了。三福晉,五福晉,七福晉,九福晉,十二福晉,十三福晉,十六福晉,十七福晉,十八福晉,十九福晉,以及二十一福晉都來了。
可今年只是留了午膳,到了下午就都出去了。
九州清晏倒是照舊,大臣們敏感的發現,不過是沒了個範氏,今年的氣氛就低沉了不少。
如此,到了十五,結束了大宴,李絮身子還是不大好。
直到二月初,李闊回京,李絮纔好了些。也能有個笑模樣,肯多吃一碗飯了。四爺寬心了不少。
李闊終於將範氏安葬好,他是當做孝子給範氏摔了盆子,拄了棍子的。
披麻戴孝的爲範氏親自送葬。
博得多少美名不說,總算範氏走的不淒涼。便是沒有自己的兒子,也是風風光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