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楊氏在自己的院子裡給凌柱備了一桌好酒菜。
凌柱見楊氏穿着紫色綢緞做的旗裝,頭上的飾也不是自己賞賜,應該是荷蘭送回來的東西。那些色澤潤透的翡翠釵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以他的家財和俸祿也很少買這樣的珠釵給自己的妾侍。
“老爺,琴格格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也沒什麼好送的,就這隻雙碟戲蕊寶釵還拿得出手,就勞煩老爺送過去吧。”楊氏提起鎏金魚紋酒壺給凌柱斟了一杯酒,南葵則將一隻上好的純金鑲嵌藍寶石和紅寶石的釵呈到凌柱眼前。
“這些是荷蘭孝敬你的,你幹啥要拿出來送人?”凌柱一擺手,讓南葵退下。
“老爺,看到蘭琴回來,奴家想起咱們的荷蘭了。哎,蘭琴尚可還可以省親,荷蘭呢?可憐在那深宮,連個知心的人都沒有。奴家見着蘭琴,就跟見着自己的荷蘭一般。他們姐妹兩人以前總是在一堆玩耍的。”楊氏這番話說得就立在一旁的南葵都忍不住紅了眼睛,楊氏更是早就抹了眼淚。
“夫人,荷蘭不是封了貴人,這孩子看來還是有些福氣的。你也不必太傷心,等到了大年,皇上會恩准你入宮探望的。”凌柱安慰道。
“哎。老爺,如果荷蘭能生個一兒半女,對她日後,對老爺,對我們凌府是有莫大的幫助的。”楊氏撤過胸前的帕子拭着淚,並偷偷打量凌柱的神色。
凌柱一聽,嘆口氣說:“夫人,荷蘭能否懷上龍嗣,那可真要看她的運氣和造化了。你再着急也沒用,我也只能去找阿靈阿,看看能否多給荷蘭製造一些伴駕的機會。”
楊氏一聽,立刻露出一絲喜色,拉着凌柱的手,也顧不得臉上的妝容已經被她自己的淚水弄花了,急切地說:“老爺,妾身還有生育的秘方,如若能讓蘭琴帶進宮,交給荷蘭,您再拜託堂兄使使力氣,那就更有機會了。”
凌柱一驚,不可思議地說道:“你有秘方?”
楊氏雙頰一紅,眼波流轉地看了一眼凌柱,嬌聲道:“霈兒宜兒不就是靠那秘方得來的。”
凌柱一把拍在楊氏的手上,嘴裡罵了句“心眼子真是多”,但是嘴上卻勾起了一個大大的弧度,要知道荷蘭若能生下男嗣,那對於整個鈕鈷祿家族來說,那無疑是很有好處的。
楊氏連忙又給凌柱倒上一杯美酒,並將自己的這個“秘方”在凌柱耳邊娓娓道來。
當晚,主僕三人一回府,就在那裡絮叨白天好玩可樂的事情。蘭琴因早上在花園裡給楊氏一個難看,心裡憋悶的一股子氣終於得到了一個合適的施放,下午又有念雪惜茶陪着出門逛了下北京城有名的手藝街和小吃街。
所謂“手藝街”自然就是呈現各類手藝的集市:什麼捏泥人、作兔爺、吹糖人、彩繪臉譜、彩繪兔爺、扎風箏、做鬃人、做毛猴、做風車、耍大刀、做陶藝、剪紙、摺紙;甚至於京劇大鼓、相聲評書就在路邊搭上幾個簡單的長條四腳板凳就那麼吆喝起來了。總之,林夢瑤以前到上海豫園參加的民俗藝術展給挪到了三百年前的北京城了,而且要比那個民俗展要生動得多。
所謂“小吃街”自然就是各色吃食的集市了,這可讓吃貨的蘭琴好好滿足了一些自己的五臟廟府。什麼北京糖葫蘆、天津狗不理包子、天津麻花、艾窩窩、芸豆卷、豌豆黃、鬆肉、爆肚、烤肉季、爆肚馮,李記白水羊頭、炒肝兒、滷煮火燒、****兒、豆汁兒……
“格格,今天那個豆汁兒奴婢好久不曾吃了,如今一吃還真是好吃得緊。”惜茶正幫蘭琴收拾着從集市上買回來的一些小玩意:十個泥人、十張沾上了糖紙的糖人、三個風箏,還有無數的剪紙和摺紙,總之都是小孩子愛玩的東西。
“是啊,還有那白水羊頭、炒肝兒、爆肚兒,嘖嘖,真好吃,要是能時常出去吃就好了。”蘭琴舌頭在嘴裡唿嚕一聲,那表情說起來真是可笑,逗得兩個丫頭相似一笑,左右不在四貝勒府,念雪也不再勸蘭琴注意。
“格格,那您要是想吃了,可以讓小李子出去給您買唄。”惜茶機靈地說。
“嘿,對呀,小惜茶,你說滴蠻對。”蘭琴高興地誇道,念雪一聽,想着了想,還是沒再做聲。
“格格,您買這些是打算送給府裡那幾位阿哥?”念雪正在替蘭琴收拾衣物,隨意問道。
“嗯,送一些給他們,留一些我自己玩。”蘭琴拿起孫悟空的泥人,又說道,“幾個小阿哥其實也挺可憐的,那麼小就開始每天上那麼重的課業,還有拉弓騎馬,真個是沒啥童年呀!”
“他們生爲皇孫,自生下來就貴不可言,自然也要旁人所不可及的責任在身。”凌柱突然擡腳從門外邁了進來,緊接着毫無意外的安佳氏緊隨其後。
兩個丫鬟立刻對着凌柱夫婦福了一福,見凌柱一揮手,帶着些許的不解退了出去。
蘭琴一看這番動作,心道:不妙,估計又是叮囑我一定要爲錚明的國子監去跟四爺說。哎!!!
安佳氏見蘭琴剛剛還一副頑皮且快樂的笑容瞬間沉了下來,便越過凌柱率先走到蘭琴跟前,一把將寶貝女兒摟進了懷裡。
凌柱走到蘭琴所坐的榻邊,隔着一個小榻凳,坐在了另一方。
“今日去哪裡玩了?”凌柱問道,他知蘭琴這兩日每日都出去,以前的鈕鈷祿蘭琴乖巧溫順,如今的她好似性子完全變了,但念及她是四貝勒爺的格格,凌柱也不好出言訓斥。
“就是念雪和惜茶陪着出去逛了逛。”蘭琴還是有點小怕凌柱這小老頭,故此聲音低了幾分,依偎在安佳氏的懷裡,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女,其實她這年紀擱到21世紀,也還真是妥妥的未成年少女,撲在自己媽懷裡撒個嬌還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坐起來,阿瑪有話跟你說。”凌柱看不過蘭琴與安佳氏那個黏煳勁,忍不住加重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