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四爺特意沒有一早趕着去早朝,因爲要送蘭琴入宮。 他也知道蘭琴起那麼早,不舒服,再加孩子也小,故此打算等到天至少是亮堂了,再讓她們母子一塊兒入宮。
由於崔娘每日要回自己的家,所以蘭琴不打算帶她進宮了,只點了司畫和水菱,其他人全部留守南小院。
蘭琴換了一身青草綠色的旗裝,頭梳了一個扁方頭,畢竟要入宮見康熙的。弘曆因爲已經差不多一歲了,蘭琴堅決給他斷了奶。這次隨着弘曆入宮的只有藍琪和兩個小丫鬟。
初秋的早晨,有一絲絲清冷。司畫怕蘭琴冷,便給她披了一件輕薄的月白色的棉披風。後面的蘭琴抱着弘曆,一身暗紅色的小棉袍子,頭戴着一頂墨綠色的金絲繡梅花圖案的帽子。弘曆長得天庭飽滿,下顎方正,一雙大眼睛略略有些細長,小鼻子和小嘴巴都是很端正,看着很討人喜歡。
“阿瑪!”弘曆看着四爺一聲靛藍色長袍站在大門口,頭也戴着一頂淡褐色的小帽,長長而油黑的鞭子垂在身後,辮梢還繫着一根紅色如意結的辮穗。
藍琪也是使了一個小心眼,見蘭琴不說話,便故意揣度着小弘曆主動喊了一句。
果然,四爺立刻朝着弘曆露出了一個笑容,眼光自然也掃到了蘭琴的身。她一臉平靜地看了看四爺。
“妾身給爺請安!”蘭琴只好福了一禮。
四爺從沒見過蘭琴如此端正地給自己行禮,心頭微微一刺,因爲當初自己對她另眼相看,也在於她與後宅裡的那些女子不同一般呀!
“快馬車吧!你們坐在車裡,爺騎馬!”四爺道。
蘭琴不置可否地應了一句,然後隨着四爺的指示,帶着弘曆了馬車。她一進馬車,看見裡面還特意鋪了一層毛毯,這是怕小弘曆在車裡面坐不住,要趴下來玩,故此特意墊了一層,這樣弘曆可以在面趴着玩了。
蘭琴與弘曆,以及司畫和藍琪坐了進去,其他人都跟着四爺的馬車在後面走。
“主子,您慢着點兒。”司畫和水菱扶着蘭琴了馬車,然後是弘曆和兩個丫鬟。
四爺騎着高頭大馬,在馬車一旁跟着。
蘭琴坐在裡面,感覺有點累,畢竟一大早起來梳頭換衣,與平日的生活不一致,她有點想眯瞪一會兒了。
“主子,您要是困,靠在奴婢身睡一會兒,這離宮裡頭還有一段距離。”司畫很貼心地說道。
“嗯,弘曆呢,要不要也睡會兒?”蘭琴道。
“主子,六阿哥這精神頭可足了,醒了不會睡了。”藍琪道。
“嗯,你紅着他一點兒。我眯瞪一會兒。”蘭琴還真是有些累,便微微靠在司畫的身打起了盹兒。
車外,四爺一直都在想着烏雅氏這次流產的事情。從整件事看,似乎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到底是誰做的,而那個奴才趙明才卻已經自盡了。然道膳房再沒有人知道了?
四爺已經將這件事交給了大嬤嬤去查,他不想有人在自己的後宅裡又起風波。烏拉那拉氏已經消停了,現在看來又有人不安分了。
四爺不由的側目看了看馬車的“車窗戶”,蘭琴居然一次也沒有掀起來過,一直這樣默默無語的,然道此再不跟自己說話了?
四爺很想去挑開車窗,跟那個小女人說活話,可是他卻不能夠在奴才的面前失了身份體統。
一個車內呼呼大睡,一個車外提心糾結,走過了一段路程,來到了宮門口。
四爺要去戶部,蘭琴便直接帶着弘曆先去永和宮。四爺本想對蘭琴說幾句,可是看着她那張始終都提不起勁頭的臉,四爺只好跟司畫交代了幾句後,便讓他們去了。
蘭琴看了看巍峨的宮殿以及紅紅的宮道,有一種又到了一個更大的牢籠裡的感覺。她在四爺後宅裡是牢籠,而這座紫禁城只怕是更大的牢籠。以後四爺若是當了皇帝,自己仍舊是要被關在這個更大的牢籠裡了。
“主子,咱們到了!”司畫見蘭琴一路不說話,再偷偷看看她的臉色,知道她是在想心事了,故而一直沒打攪她,直到了永和宮。
蘭琴擡頭看看永和宮幾個大字,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自己與這位宮裡頭的女主人德妃娘娘從一開始的試探,到一點點的理解,再到一點點的信任,最後又被懷疑。蘭琴不知道,踏進這座宮殿裡,自己該如何與德妃相處。自己只忙着逃離那個牢籠,卻不知又走進了另一個牢籠。
“主子,咱們進去吧。”司畫見她不說話,只好出聲道。最近,主子總是喜歡沉思呀!
蘭琴提腳走了臺階,一衆人都走了進去。
“鈕側福晉,您來了!”安姑姑迎了出來。這是德妃派到自己身邊照顧自己的第一個嬤嬤,安姑姑也從最初的懷疑到後面的接納喜歡。蘭琴見着她,還是感到很親切的。
“額娘呢?安姑姑。”蘭琴淺笑道。
“娘娘正在西佛堂理佛。特意讓奴婢候着側福晉呢。給您和六阿哥的屋子都準備好了。”安姑姑道。
“嗯,那我還是去先給額娘請安吧。”蘭琴道。
“不用,娘娘特意吩咐了,讓您先與六阿哥去安頓好了,等會兒一起用午膳呢。”安姑姑道。
蘭琴哦了一句,便不再堅持,由着安姑姑一起去安頓。
德妃給蘭琴準備的屋子離德妃的寢殿不遠,是朝東的偏殿。裡面的設備一應俱全,伺候的人也都有。
“側福晉,這六名宮女,是娘娘指派過來的,您使喚着不合用的話,直接與奴婢說。”安姑姑道。
“好,安姑姑,這些人好像多了。我這都帶了四個丫鬟進來的。”蘭琴道。德妃這架勢,好像不是責難自己的呀。
“不多,伺候好六阿哥和側福晉,這是娘娘的原話。”安姑姑道,“再說六阿哥可是皇親口召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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