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親王府裡靜悄悄的,透着幾分哀頹,下人們也是一副低眉順眼,耷拉着嘴角,臉上沒有半分歡顏。
此刻兆佳氏正在廚房煮藥,她一邊拿着蒲扇小心些火候,一邊忍不住在沒人看見的地方默默垂淚。
小如在外面侍候着,聽見裡面微弱的抽泣聲,小心翼翼道:“主子,可是被藥罐燙着了?”
兆佳氏慌忙捻着衣袖拭淚,整理自己儀容後,方纔道:“是被燙着了,小如,你進來幫我把火滅了吧。”
“是,奴婢這就進來了。”小如心裡門兒清,哪不知福晉是順勢做藉口,但主子不說,也輪不到她們做下人的多嘴。
小如進了屋子,悄悄擡眼,兆佳氏原本圓潤的臉頰瘦得下巴都尖了,整日心中憂思,皮膚也暗啞了些許,眼睛裡更是少了些生氣,彷彿她纔是那個生了重病之人。
小如見主子如此,差點落下眼淚,又怕叫她見着招惹了難受,也只得忍下,輕聲道:“主子,您休息着,這些粗鄙活讓奴婢來吧。”那聲量,彷彿是怕再大點聲,就能吹走了兆佳氏一般。
兆佳氏勉強擠出一個笑意:“我來做,這是我僅剩的能爲十三爺做的事兒了。”
那廂,剛從十七王府攆轎回宮的蘭琴,忽然想到十三爺病重,於是讓崔娘通知前面的人拐道去十三府上。
因爲是蘭琴是臨時起意,怡王府的人並不知道蘭琴來了,直到下人通報,兆佳氏這才帶着人門口迎駕。
蘭琴一眼就瞧見兆佳氏身旁的丫鬟端着藥罐子,兆佳氏順着她的視線,解釋道:“娘娘贖罪,妾不知娘娘駕臨,怠慢了娘娘。這藥是爲十三爺熬製的。趁着藥性,望娘娘准予妾將藥……”
兆佳氏話還沒說完,蘭琴就打斷她:“本宮又不是那些不曉得通情達理之人,你且快快將藥送去……且慢,本宮與你一道去看望十三。”
因爲四爺重視,排了宮裡太醫院的幾個醫術最好的太醫在,十三爺的狀態看起來像恢復了一樣,甚至還能下地了。相比之下,兆佳氏更像那個重病之人。
蘭琴心裡唏噓。
十三正在自己的書房裡看書,蘭琴來了,十三要行禮,蘭琴急忙制止了。
蘭琴跟十三說:“皇上珍惜你這個好兄弟,可要好好養身體。”
十三說:“一定會的,自己現在天天聽大夫的話的。”
蘭琴這纔跟着兆佳氏出去了。兩人說了一些話,蘭琴安慰兆佳氏,兆佳氏忍不住落淚。
蘭琴知道這種失去至愛的痛苦沒人可以安慰,只好勸慰:“本宮今日見十三,狀態越來越好了,你放寬心,自己也不要累着,否則等十三徹底好起來之時,你反倒累趴下,十三心疼你,又得沒日沒夜照顧你,沒完沒了。”
兆佳氏緩緩的閉上了眼,忍下眼淚,隔了好長一會才說出一句話:“娘娘說得是,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但她們都知道,這其中有多少是在自欺欺人。
蘭琴也沒辦法再說什麼,只得又寬慰她幾句,這才帶着人馬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