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你還能見到蘇陪盛麼?即便讓你見到了四爺,他還會信你說的話麼?“福晉的眼裡那僅剩的最後一點憐憫如初下的小雪般消融得無影無蹤了。
“李側福晉的事情根本就是你,李只不過是個替死鬼。還有尹氏那次死胎的事情,也是你指使她故意陷害鈕鈷祿氏的吧。“顏玉說道。
“你以爲四爺就不懷疑麼?“福晉鄙夷地看着顏玉道。
“他懷疑你了?爲何又這樣不了了之?“顏玉不敢置信地看着福晉。
“那是因爲他明白休妻對他來說得不償失,明白嗎?我們烏拉那拉家族能給他的助力不容他忽視。我們是皇帝賜婚,跟老七的媳婦可不一樣。一個鈕鈷祿氏,不過是個寵妾,而我永遠將是正妻。“福晉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裡也沒覺得自己的地位堅不可摧,只是她需要用這樣的言語來安慰自己。
“所以,你現在利用我的事情跟他示好,表示你爲了他,可以連親情都不顧了?“顏玉盯着那張自私透頂的臉道。
“沒錯,你總算聰明瞭點兒。玉兒,這次要不是你,我如何再次取得他的信任。之前所做的那些事無非是妻妾之間的爭寵,這種事情哪個宅院裡沒發生過?而這次,爲了他的信任,長姐不得不利用你的蠢事取得他的信任。“福晉的脣角甚至勾起一絲笑意。
“你太可怕了,怪不得他不喜歡你。只在乎自己,處心積慮,虛僞透頂,你真是讓我覺得丟臉。“顏玉見福晉那幅自鳴得意的樣子,只覺得胸口一陣噁心。
“作爲烏拉那拉家族的女兒,我一出生就肩負着你們這些庶女所沒有的責任。從我被指婚給四貝勒時,我就知道自己已經走上了一趟沒有回頭的路。顏玉,如果你肯安分守己,我也不會推你出去受死。只可惜你野心不足蛇吞象,非要挑戰我的底線,如今落得這般田地,怨不得別人,正是你自己。“福晉一點都不畏懼,反而迎上她的目光道。
顏玉看着那張從小到大就一直壓在她們幾個庶女頭頂的大姐,突然有一種想笑的衝動。她都要快被賜死了,爲何還想要笑呢?
福晉在心裡不斷思考着這樣的一個問題。
“我要是咬出你,我最多繼續做不得寵的格格,或者被送回阿瑪那裡了。被四爺休掉回了孃家的女子,又有幾個好運的。“顏玉喃喃自語道。她突然明白,無論福晉好不好,自己都不會好起來了。
“你想明白了?如果想明白了,今日長姐就讓海蘭來陪你最後一個晚上。明日,你若自行了斷,本福晉還會爲你求一個好一些安葬的地方。若是你冥頑不靈,只怕連見海蘭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其他。“福晉知道她一定的答應,不然便沒有退路了。
顏玉自從被四爺宣判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是不會有翻身的機會了。
那廂,蘭琴與四爺正在準備用晚膳了,提及那個被抱進來充數的孩子,蘭琴覺得可以將他收養了。抱都抱了進來,養孩子又不費力了,還抱出去幹嘛。
“爺,妾身有一個想法,不知道爺贊不贊同?“蘭琴替四爺夾了幾筷子青菜和牛肉外,突然說道。
“可是與那個孩子有關?“四爺不悅地皺眉道。
“是,那個孩子有什麼錯,爺現在讓人抱出去。抱了出去到底交給誰撫養呢?經手的人都不在了,他父母的下落也找不到。。不如留下來,就陪着烏西哈一塊兒。等他長大了,我們再將這一切告訴他。“蘭琴知道,那孩子一旦抱出去了,便生死都不好說了。
四爺想不到蘭琴居然有了收養那個孩子的打算,其實他對那個孩子倒沒有任何反感,府裡頭多養一個孩子更是不值一提,只是這個孩子的身份很是尷尬,到底曾經作爲自己的五阿哥的,如今都快半歲了。康熙那邊那裡也已經報備了,現在突然消失不見,如何說呢?
四爺突然意識道蘭琴的意思了,她是在顧及自己的顏面呀,如果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讓“五阿哥“消失不見了,外面的人將如何說,皇阿瑪那裡又如何交待?
“琴兒,還是你疼惜爺。“四爺突然說道。
“孩子那麼小,就被抱了進來。雖說不是爺的,但是好歹他名義上已經進了宗譜,現在抱出去,宗譜裡怎樣除名?還是等到合適的機會再說。“蘭琴道。
四爺點點頭,便對伺候在一旁的蘇陪盛道:“去將那個孩子留下吧,抱來南小院。“
蘭琴微微一笑,替四爺又夾了幾筷子菜道:“爺,妾身覺得玉格格如果可以饒恕的話,就饒恕了她吧。畢竟海蘭還小,她雖然罪大惡極,但是最嚴厲的懲罰並不是死,而是讓她永遠得不到自己內心所想的。爺不妨將她永遠囚禁,這樣對海蘭也不算太虧欠了。“
“可她那樣害烏西哈,你還爲她求情?“四爺道。
“我也恨她,烏西哈小小年紀就遭受那樣的謀害。可是我更不想爺背上莫名其妙的罵名。妾身覺得死是一種解脫,想要顏玉真正受到懲罰,不是死,反而要讓她活着,但是卻是毫無希望地活着。“蘭琴也不知道自己爲何還要去跟顏玉說好好,只是出於本能地覺得就這樣處死一個女子,實在有點野蠻和殘忍。
四爺想了片刻,似乎在心裡經過了很激烈的思想鬥爭後,才說道:“既然是你的意思,爺不殺她也行,不過要將她永遠囚禁於章華臺。“
只是,此刻正與福晉進行最後談話的顏玉到死也不知道四爺已經打算饒恕她了。當晚,福晉將海蘭抱過來交給她。
看着酷似四爺的海蘭,顏玉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是很難再求得四爺寬恕了,如今能在死之前見上女兒一面,已經是不容易了。
看着海蘭那天真無邪的臉兒,顏玉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傻了,鈕氏的恩寵看樣子也是長久的,自己不自量力地去做那些小動作,落得個裡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