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說?本宮瞧你還是挺會說的,怎麼現在不發一言?”德妃轉而盯着蘭琴道。
“額娘所言極是,蘭琴受教。甘願受罰,只是還請額娘不用動氣了,喉幹本就與是肝火旺盛引起的,若額娘還爲蘭琴大動肝火,越發加重了喉疾。蘭琴爲額娘熬煮的那些湯水可就白費了。”蘭琴低頭道。
德妃聽完這番話後,臉色稍霽,放緩了語氣道:“好,總算還是個懂事的。本宮就罰你在這裡爲本宮謄抄這些賬冊吧。”
安姑姑暗暗出了一口氣,她生怕德妃果真惱怒,罰了鈕側福晉,那她可真是心裡不好受了,是自己引起蘭琴說的那些話兒。至於罰自己一個月的俸祿,真的也算不上什麼懲罰了。
因爲起的早,德妃在服用完羅漢果雪梨水後便去歇着了。暖閣裡就只留了蘭琴一個人在榻上跪着抄錄那些賬冊。
果然,這些娘娘能起的那麼早,其實精神頭也是不足的,一般都在早膳用過後,消消食物後,就去歇着了。到了快用午膳的時候纔起來,接着用了午膳後,再消消食後,又開始歇午晌,直到下午的時候纔起來活動一兩個時辰,然後又要用晚膳。皇上不來,用完晚膳,洗洗也該歇着了。
蘭琴在暖閣裡趴在小榻桌上抄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賬冊進入,抄了一個多時辰後,只覺得手腕都有些酥麻了。她見暖閣裡也沒什麼人,便放下賬冊,下了榻。先去倒杯水喝,又去糕點盤裡拿了一塊桂花糕含入了嘴裡。
蘭琴走到窗前,輕輕推開木窗,唿吸了幾口窗外的空氣後,這才頭腦清晰了一下。
活動了一番後,她便伸手關上窗戶,繼續去抄錄那個賬冊。
不抄不知道,原來管理後宮的雜事這麼多:每一種貢品的數量、成色,來自於哪裡。分給各處的份例的記載;庫房裡有什麼存貨的記載。
那廂,德妃已經在宮女的伺候下起來更衣,德嬤嬤伺立在一旁與德妃說着話。
“中間只起來過一次,喝了一點茶水,用了一塊糕點。開了一會兒窗,纔回去繼續抄。現在應該還在抄。”德道。
“性子倒也坐得住!!”德妃脣邊勾起一抹笑意道。
“娘娘有心看看鈕側福晉的性子,所以才故意藉着安茹的話罰了她們倆。”德嬤嬤也笑道。
“嗯。你說說,鈕氏的話有幾分道理?”德妃在宮女的扶持下從牀榻上站起來,往梳妝檯前走去。
德嬤嬤思忖了一會兒,纔在德妃身後站定,恭敬地說:“老奴私以爲,鈕側福晉的話不錯。”
德妃的臉倒印在古銅鏡子裡,此刻有些看不清,但是綻放在脣角的笑意還是可見的。
“你也學着跟那個丫頭一樣哄我高興吧。”德妃笑罵道。
“奴婢跟着娘娘二十多年了,瞧着皇上對娘娘的心,那是真的信任。娘娘母族並沒什麼可依仗的,皇上能如此待娘娘,實在是對娘娘的喜愛和信任呀。”德嬤嬤說不出那個“愛”字。
德妃眼裡閃過少見的溫柔和自得,隨機便對德道:“去讓她停下來吧。不必一時急着抄完。午膳就讓她去膳房指點着,聽老四說了,她可是個會吃的。”
德嬤嬤笑着搖搖頭,應着退了下去。
此時,四爺也剛剛從太和殿出了,下了早朝。
他本是要去戶部用午膳的,心裡惦記着蘭琴,故而擡腳便往後宮去了。
“四哥,你這是打算去給德妃娘娘請安?”身後,八爺和九爺叫住了四爺。
“聽說鈕側福晉在德妃娘娘那裡侍疾,怕是四哥心裡頭想的是佳人吧。”九爺揶揄道。
四爺不想與他們糾葛,只是回了一句“我要去跟額娘請安”,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哼,得什麼勁。不就是將王氏母子接到自己莊子上養病,才哄得皇阿瑪開心麼。八哥,你看看,剛纔早朝上,他居然提議說什麼科舉對所有百姓都敞開。這是什麼話?以後那些貓啊狗啊的都可以入朝廷爲官了。”九爺恨恨道。他可是花了多少銀子,纔在各地的官員裡建立起人脈關係。四爺在朝堂上這一提議,立刻就將天下士子的心給籠絡住了,以後那些普通人,只要有才能,寒窗苦讀的,都可以憑藉科舉來事先自己治國安邦的報復。而朝廷的官職都是有編制的,讓這些人進來了,那麼事必那些官宦之家的士子們,沒有才能的,不肯好好讀書的,原本可以藉着家族的蔭庇入官的,都沒有了希望了。
“這就是他的不同之處。罷了,你去看看宜妃娘娘,我也去看看慧妃娘娘和額娘吧。”八爺嘆了一口氣道。
再說四爺,一路來到永和宮。
待他走入正殿,不見德妃,也不見蘭琴,便尋到暖閣,只見德妃正聽着內務府處的一個小管事的在彙報事情。
德嬤嬤看見了,連忙附耳在德妃耳邊說了一句,這纔看見四爺正站在暖閣門口呢。
“老四來了。你退下吧,下午再來跟本宮說。”德妃忙打發了彙報事情的太監。
那內務府的太監見四貝勒爺來了,自然不敢耽誤人家母子共聚天倫之樂,連忙見了禮,退出去了。
四爺在德嬤嬤親自搬的一個小圓繡凳上坐了,看着德妃的神色道:“額娘身子剛剛不舒服,怎麼又操勞起來了。這些事交給下面的人去管着點便是了。”
德妃笑了笑道:“咱滿人的頒金節快要到了,後宮這攤子事情額娘不管不放心啊。你是剛從早朝來的?”
四爺點點頭,說道:“兒子來看看額娘。昨日鈕氏伺候得還好?”
德妃聽到這話,瞧了瞧四爺的神色,說道:“你是擔心鈕氏有沒有在額娘這裡受苦吧?”
德嬤嬤在一旁真爲這對母子捏了一把汗呀,剛纔好好的氣氛,怎麼又轉了風向了。
四爺立刻說道:“額娘誤會了,兒子是擔心她笨手笨腳,伺候不好額娘,令額娘更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