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次的中秋節又到了,福晉在自己的院子裡辦了兩桌席面,特地將後宅裡所有的格格,孩子們都叫來一塊兒吃團圓飯。
蘭琴肚子大了,但是這樣的家宴她也不好推辭,還是扶着崔娘和念雪的手往正院去。自從四爺說免了蘭琴的請安後,她已經很久不曾來過福晉的院子裡了,所以連帶着福晉也很久不見她了。
“琴兒!”宋氏從蘭琴身後趕了上來,只見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旗袍,頭上梳了大兩把頭,只在中間戴了幾朵淡色的翡翠珠花,鬢邊垂了一條與旗袍同色的流蘇步搖。
“姐姐今日好風采!”蘭琴笑着對宋氏說道。她今日穿了一見靛藍色的旗袍,上面的芭蕉葉花紋顯得她的肚子沒有那麼大。
“妹妹說笑我了。肚子都這麼大了,再過一個多月就要生了。你可當心些。”宋氏拉着蘭琴的手道。
“嗯,走,一塊進去吧。”蘭琴與宋氏一塊朝着正院走去。
剛踏入正院裡,只見滿院各處都放着鮮花盆栽,迴廊各處也掛着描繪精緻的宮燈,裡面放置着紅燭。
只見武氏正坐在廊下與葉赫氏說着話,耿氏在一邊那幾口大銅缸前看魚兒,而年氏則陪着福晉端坐在屋子裡說着話呢。
除了宋氏耿氏,其他人都很久不曾見蘭琴出來了,俱都將目光投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耿氏迎了上去,與蘭琴宋氏說了幾句話,便陪着蘭琴往福晉正屋裡走去。
“妾身給側福晉請安!”葉赫氏婷婷嫋嫋地在蘭琴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福身道。武氏也跟着行了一禮,但是並沒有出聲。
“妹妹可是越來越有風采了!”蘭琴回了一句,對着她們倆一笑,算是回了禮,便走了過去。
福晉今日穿了一件暗紅色的臘梅刻金絲紋的旗裝,頭上戴着一頭的紅松石的鈿子,倒是讓她精神不少。這兩年,蘭琴發現,福晉老了不少,其實不到三十,可是臉色已經沒有以前那般白淨,暗暗發黃,眼角和眉心都有了細細的皺紋了。
“妾身給福晉請安!”蘭琴略略行禮道,她肚子很大了,已經蹲不下去了。
年氏連忙起身對着蘭琴行禮。
“側福晉身子沉了,快扶起來,坐下吧。”福晉溫和地說道。
“多謝福晉!”蘭琴由着崔娘和念雪扶着,坐在了年氏的上首。
“看着側福晉的身子,妾身想起了我那個可憐的沒有福氣的孩子。”年氏一身月白色旗裝並不出衆,但是她的妝容卻是精緻異常。只見她在眉毛下貼着上眼皮沾了一圈發亮的小晶片,又在眉心畫上了花鈿,枚紅色的小嘴兒,再配上她雪白的膚色,果真是出挑得很。
“年格格年紀小,以後還是會有孩子的。麼要太傷懷了。”福晉勸慰道。
“福晉說得沒錯,年格格只需要養好身子,然後多來與福晉討教討教。”蘭琴譏諷地瞟了一眼年氏道。
其他人三三兩兩地也走了進來,按着位份依次入座。她們也很久沒有像今日這般聚齊在福晉的屋子裡了,一時之間各懷心思,也沒有人再說話。
福晉令人將四爺請來,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就等着他發話了。
四爺一進屋,就看見各人朝着自己射來了各種眼光,不過他還是多看了蘭琴幾眼,見她神色安然,便放下心了。
然後,四爺與福晉仍舊是那一番話,幾乎年年說得都差不多吧,大意就是讓大家安守本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少些紛爭,少些是非,最後總結一句,然後可以開席了。
年氏率先舉杯與四爺敬酒,依次就是武氏、宋氏、耿氏、葉赫氏,紛紛給四爺福晉敬酒。
蘭琴在這種場合從來都不喜歡出頭,總之將自己隱沒在人羣裡,不用動腦子,也不用想事情,這樣最好。她實在不想去說那些違心的話,所以也一直不曾舉杯。
反倒是福晉見蘭琴不做聲,特意端起一杯酒對她道:“來,我們今日都來敬敬側福晉。如今她身懷有孕,實在是辛苦。我要敬側福晉一杯酒,她爲爺開枝散葉,的確比我這個福晉都坐得要好。”
這樣一番話說得半真半假,蘭琴聽着,心裡冷笑,面上卻只好接受福晉的這杯酒,謙遜地說道:“妾身哪裡能與福晉比肩,不過僥倖能爲爺開枝散葉。”
福晉這句話說得雖然動聽,可是明顯也有挑唆之嫌。
“這杯酒,還是由爺來代爲喝了吧。她如今不可喝酒,福晉體恤一二。”四爺見狀,連忙說道。
福晉抿嘴一笑道:“這個自然,側福晉懷着身子,自然不能沾酒的。妾身不過是個彩頭。側福晉以茶代酒就可以了。”
“爺,不如我們來做個遊戲如何?”年氏見四爺維護蘭琴,心裡不快,便囔囔道。
“好,你想玩什麼遊戲?”四爺見年氏今日的妝容別緻,倒真是多看了幾眼的。
“擊鼓傳花。老規矩,花落到誰手裡,誰就得聽大傢伙的要求,表演一個節目娛樂娛樂。”年氏道。
“好,這個主意好。靈秀,去準備一束花來,另外去準備打鼓的人。”福晉吩咐道。
彼時,二格格、三阿哥以及弘時,還有烏西哈也在另一桌上開着小宴。不會吃的,由着伺候的奶孃抱着坐在席面上,挑一些可以吃的餵食一些。
二格格已經十一了,容貌間已經出落得有七八分像李氏了。三阿哥如今已經是虛歲七歲了,儼然一個小大人。弘時不過兩歲,被福晉養得不錯,臉上的肉圓滾滾的,小手小腳也都是圓咕隆咚的,跪立在寬背椅子裡,由着一旁的他的奶孃伺候着夾菜吃。
烏西哈還不到一歲,只能吃一些蛋羹一類的菜餚,但是小姑娘好像比較饞嘴,好像很願意試試哥哥姐姐們菜餚,直想往祥雲雕邊的紫檀木圓桌上撲。
“五妹妹看來是個喜歡吃的,不如讓她賞試下這銀魚蛋羹。”三阿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