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榮妃最終沒有見着皇上,都跪着暈過去之後,被擡回了自己的宮中,禁足,卻沒有說任何懲罰。
雅璃暫時不知道這件事,整個後院裡,沒人知道。
所以,太子爺只是叫人來傳話,說有事要做,這幾日不進後院裡的時候,她只是不大愉悅的哦了一聲。就沒當回事。
直到太子爺上朝,又傳來了康熙爺當場暈倒的話,雅璃才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乾清宮正殿,康熙爺將血書丟在地上:“朕卻不知,朕的皇后……朕的皇后……”
他聲音顫抖,似乎是帶着無限的悲痛:“蘭兒啊……”
康熙爺忽然就老淚縱橫,樑九功忙扶着:“萬歲爺!”
衆人中,有知情的,但是多數是不知情的都跪下道:“萬歲爺切勿悲傷,保重龍體啊!”
太子爺跪着,沉默不語,那血書就在他的腳下,他不必費力,就看得清。
露出來的那一截,就寫着惠妃夥同太醫院李太醫,謀害皇嫡子承佑,導致其高燒不退,繼而離世。仍舊是李太醫,還有一位宮嬤嬤,利用藥物,導致先皇后生產後大出血身亡。
血書的字,規整又有力。太子爺只想着,一個九十歲的老人,居然還寫的一手好字呢。
衆臣中,多數不知這蘭兒是誰,不過叫皇后,就那麼幾個了。
衆人再這麼一梳理,也就知道,只有那位赫舍裡皇后閨蜜中,似乎有個蘭。
索額圖已經歪在一邊了,一副受了大打擊的樣子瞧着上首的康熙爺。臉上也是老淚縱橫。
“萬歲爺,這……”索額圖抖着手。
“愛卿啊,是朕對不住你們家,對不住赫舍里氏,對不住她們母子啊!”萬歲爺依舊流着淚。
“保成,是朕沒有護住你的哥哥和額娘啊!”
“皇阿瑪保重龍體,此事兒臣並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太子爺道。
“樑九功,將那血書,給太子看!”康熙爺擺手。
本就在手邊,蛋也要樑九功捧起給他看、
看過了血書,太子爺將血書放在了一邊:“請皇阿瑪查明此事,還我額娘和兄長一個公道。”
說罷,他也像是受了大打擊一般,就要往後倒去。
直郡王上前一步接住他:“太子爺?”
“大哥,大哥!你的額娘,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太子爺一把抓住了直郡王的衣裳,喊了幾句,就‘暈’了過去。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康熙爺從龍椅上下來:“趕緊,扶着朕的保成,扶着他去後面躺着!”
後面……是龍榻。
太子爺在心裡冷笑,皇阿瑪,您對兒臣,真的還有親情麼?
散朝之後,所有人肉猶如在夢中。
這件事,皇上沒說怎麼處置,只是太子爺昏倒了,就忙着去叫太醫看診。
可是,誰都知道,這件事纔開始。
索額圖也是叫人扶着出來的,帽子抱在懷裡,穿着一品文官的仙鶴補子朝服,都像是不是他的一般不合身。
本就有了白髮,如今垂下來一縷,配合着虛浮的腳步,狼狽踉蹌的身形,叫人見之不忍。
還未走出乾清宮,自然不是自家奴才扶着,而是乾清宮裡的太監扶着。
那太監似乎是撐不住,忙勸着:“公爺,您可別這樣,這事兒還沒查清楚,您可要撐住了,爲咱們赫舍裡皇后也得撐住了,您瞧啊,太子爺也倒了,您可不能倒了啊!”
所有側目的人,都在心裡點了頭。
是了,這位瞧着憔悴不堪的人老人,不是一般人。他是赫舍里氏一族如今的掌舵人,是太子爺的助力,是先皇后的家裡人……
他舉足輕重。
明珠一直在他身後,這會子,帶着審視看着前面狀若憔悴的人。
索額圖會因此就被打擊了麼?也就是騙一下剛入朝不久的官員,或者是此時他必須是這幅樣子吧?
畢竟,萬歲爺都哭倒在了龍椅上,太子爺都昏倒在了乾清宮。
只是,這件事,纔出手,就已經不由控制,明珠看了一眼乾清宮上方蔚藍的天,只覺得那藍是一層布。掀開了那層布,說不定是蜘蛛網密佈的腐朽屋頂。說不定哪個斷掉的樑柱下面,就有一隻碩大的蜘蛛或者蠍子,咬一口,就能致人死地。
是太子爺麼?
明珠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宮殿。一樣的青磚碧瓦,一樣的恢弘大氣。
可是,有種叫人不能呼吸的感覺,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排山倒海的像他壓過來。
一輩子高在廟堂,明珠從未有過這麼深刻的感覺,可今兒,他覺得無力。
甚至有種馬上告老還鄉的念頭。
然而,他才五十幾歲,身體健朗……
他只是不明白,何以會有這樣的感覺。
直郡王等人,自然沒有出宮,即使那血書字字句句指着是他的額娘和榮妃一起害了先皇后和先皇子,但是此時,太子爺昏倒了。
他們這些皇子,就要候着,等着看太醫如何說。
不管如何心急如焚,也不能離開一步。
殿中,太子爺已經轉醒,愣愣的看着康熙爺:“阿瑪。”
“保成啊,是阿瑪對不住你,是阿瑪有錯……”康熙爺拍着他的肩膀。
“萬歲爺,請保重龍體,您如今也不能激動啊!何況太子爺剛醒,也不能再受刺激了啊!”樑九功跪在地上求。
“皇阿瑪保重。”太子爺也忙勸着。
“此事……你有什麼看法?”過了一會,康熙爺終於冷靜下來,問道。
“兒臣不知。兒臣……很震驚。惠額娘和容額娘……不像是那樣的人,兒臣實在是……”太子爺只是搖頭。
“好了好了,別激動,朕都知道了,朕會好好查,不會冤枉了她們,也不會叫你受委屈。”康熙爺擺手。
到了下午,太子爺堅持,便還是出宮了。
一回府,太子爺就進了常青園,見了閨女和雅璃,只是擺手叫人將二格格帶出去,就一把拉着雅璃抱在懷裡。
“爺……你……臉色不好。”雅璃一驚,輕聲問着。
“雅璃,孤真是累。真想撒手不管了,隨便他們來踐踏!可孤還有你們。”太子爺只是緊緊抱着她,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