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跟着陳然,意圖復起。
可惜,陳然的想法從來就不是什麼反清復明,他要的,是康熙爺的命,最好是要所有皇家子弟的命。
這一點,他的隨從並不知道,他們只以爲他們做的,都是反清復明的大事,都是爲了復興明朝該付出的該犧牲的。
從十年前刺殺太子,刺殺康熙爺,以及差點擄走雅璃等,都是他們做的。後來,也是他們的人報信,才叫那一股土匪挾持了前太子妃,陳然不過是利用她。
石庶妃的家人早就被他們殺了,卻還瞞着石氏,叫她給康熙爺下毒,之所以不下劇毒,一來是劇毒容易被察覺,二來是陳然的意思。
想來,陳然對康熙爺的恨,可謂是極爲深刻了。
只是,太子爺不明白,既然下了逍遙丸要毀了皇阿瑪,如今又何必來刺殺呢?
等審完了這些人,太子爺道:“都散了吧,該如何就如何。”
“是。”衆人應了。
太子爺臨走的時候,單獨去見了陳然,只帶着一個豐生額,說到底,他是很信任這個侍衛的。
已經是白天了,可是這裡依舊是暗無天日。刑部每年買的蠟燭是最多的,那種劣質的,燒起來一股邪味兒叫人頭疼的拉住。
或者是最劣質的油燈。使得這裡原本就叫人作嘔的氣味越發叫人難以忍受了。
陳然是重犯,關押他的地方,很是清淨。
可是就是因爲清淨,太子爺甚至聽見了老鼠吱吱的叫聲,以及不知什麼東西爬過的沙沙聲。
令人毛骨悚然。
一處單獨的牢房裡,陳然被綁在十字架上,並沒有用刑,只是被抓住的時候受的傷看着有些猙獰罷了。(十字架只是木頭釘的架子,方便把人四肢攤開綁着受刑,跟西方的十字架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太子爺來了。”陳然擡起頭笑道。
他並不是很虛弱,對於他來說,這點傷勢不算什麼。
、“孤該叫你兄長,還是弟弟呢?”太子爺淡淡的,還帶着一絲笑意道。
豐生額一驚,死死的盯住太子爺,媽呀,這麼大的秘密叫奴才知道了……您是信任奴才還是要滅了奴才的口啊?可憐的豐生額還被二格格戲弄的沒有回神呢……
陳然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這就是太子爺不審我的緣故?”
“孤不審你,是因爲沒必要。你知道,這一次你是絕對逃不過了。”太子爺道。
“確實。我逃不過了。”陳然點頭,認真道。
“想來,太子爺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陳然笑。
“知道了一些,也有不知道的,比如年幼的你,如何逃過?”太子爺道。
“呵呵,當然是有人救我,可惜那人也不是好心救我,也虧得他不知我身份,否則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救我。”陳然慢慢回憶:“我逃走之後,就去了江南,在哪裡,遇見了師傅,過了幾年無憂無慮的好日子。不過,我心裡無時無刻不惦記着報仇。”
“你既然已經給皇阿瑪下了藥,你也知道那個藥……絕無救治的可能,他掙扎着,很痛苦,可逆爲何還要下手?如此冒險值得麼?”太子爺道。
“太子爺,你信麼,我恨極了他,卻……不恨你。”陳然答非所問。
太子爺沉默了一下才道:“信。”
對於太子爺,陳然所做的很多事,都是……虛的。
好比叫林氏懷了孽種一樣,能怎麼樣呢?無非叫人非議一番而已。、
“我比你大三歲。小時候我還幻想過,與你見面的情景。是我娘太天真了。總設計告訴我,以後我回宮了,有幾個弟弟……”陳然苦笑:“她說你父親的孩子都夭折了,你要是回去,你父親一定疼你。”
娘等了好幾年,然後,就等來了要命的閻羅……
“孤不知有你。”太子爺道。
“是啊,你不知,可我知道。實話與你說,我命不久矣,是一種治不好的病,所以……我要看着他死,否則我死不瞑目。”陳然道。
“是麼,那可真是……省了孤下手了。想必,你不會再捲土重來了吧?”太子爺道。
“呵呵,你還真是他的兒子,與他一般狠心,這樣就好,爲帝王者,是該這樣的。不過有一點你比他強,你可沒處處留情。”陳然笑道。
“你也夠狠,就因爲你命不久矣,因爲你……對孤莫名其妙的……好感,就將跟隨你多年的人,都一手推進了火坑。”太子爺道。
“哈哈哈,早在他們試圖反清復明的時候,就該知道,這樣逆天而行是找死。早晚而已。康熙多情又無情,可他終究還是個明君。治理朝政上,他是個好手。”陳然道。
“你有什麼心願?你想去哪裡?”太子爺道。
“江南,若是太子爺不殺我,就還把我送去通州吧。叫您的老丈人看着,我跑不了了。”陳然笑道。
“好,那就叫你再去通州。孤不會怕,即便你還有本事,孤接着就是,只是……下一次,你會死。”太子爺道。
“呵呵,沒有下一次了,我……至多活半年了。若不是這樣,我也不至於這般着急,設計出這般漏洞百出的計劃。”陳然道。
“皇阿瑪害你母親,孤放你一馬是因爲你命不久矣。希望你明白。”若不是他命不久矣,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多謝太子爺。”陳然笑道。
太子爺走後,陳然一直帶着笑意。
誰說太子爺與那人一樣了?他分明比那人善良。
大阿哥已經栽在他手裡,他也沒有殺了他。八阿哥幾次三番與他作對,他也依舊不曾殺了他。
自己……陳然又笑出聲,是因爲命不久矣,可是……也因爲骨子裡與太子爺有那麼一股子血液,是一樣的。
太子爺啊,真是個叫人喜歡的人。他再是狠,也不會殺了父親,不會殺了兄弟。
即便是他這樣一個賤人所生,流落在外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