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那挑扇墜兒的攤子前,已經空無一人。
哪裡還有九阿哥的影子。
胤禛先是一愣,很快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
“侍衛呢?!”
四周圍分散的侍衛立刻就收攏了圈子,胤禛咬着牙問他們:“可曾見到小九了?”
幾個侍衛也是臉色嚴峻,互相對視了一眼,齊齊跪下道:“卑職……未曾看見九阿哥。”
又去問那攤子的老闆。
“方纔我弟弟還在你這兒挑選扇墜兒,如今他不見了,去了何處?”
胤禛還抱着一絲幻想——若是小九調皮,一個人溜到哪裡躲起來,想嚇他們一嚇呢?
面對眼前這一幫子人高馬大的侍衛,那小販也意識到不對了,嗓子也發起抖來,“剛纔,剛纔那位小公子還在這兒呢,就大家看熱鬧那會兒,有個人將他帶走了。”
胤禛眉心緊緊皺成了一個“川”字,又仔細地問了那人的長相、身型和衣着。
若是對方有備而來,或許這些都是僞裝出來的。但只要有一點希望……
想到這裡,內心也很慌亂的胤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真的,真的出事了!
錢招喜雙腿一軟,差點兒癱在地上。
wωω▪ tt kan▪ co
九阿哥本就是他的主子,再加上這會兒傻子都明白過來了,方纔那老婦人的鬧劇,必然是聲東擊西的計謀。
而他錢招喜,還洋洋自得於自己的口才,覺得自個三下兩下就罵退了一羣不知好歹的人,真是有本事。殊不知,這一切正中對方的下懷!
那他、他還有命回宮嗎……
錢招喜汗如雨下:“奴才……奴才有罪!”
胤禛的小臉上不見任何表情,低下眸子看了一眼錢招喜。
“小九還沒找到,你的問題……暫且不發。滾起來,去找阿瑪和額涅,將此事完完整整告訴他們!”
“其他人,此處人流太多,就分成幾組,一組去找方纔那老婦人,其餘人等都去找小九。”
胤禛眼神冷冽,薄脣一動,只吐出一個字:
“快!”
侍衛聽令,頓時如石子入水,瞬間無聲匯入了龐大的人流之中。
錢招喜也強撐着麪條似的兩條腿,朝着方纔那間燈籠鋪子狂奔而去。
吩咐完其他人,胤禛也沒有在原地停留,帶着蘇培盛及兩個侍衛,也開始尋找九阿哥的蹤跡。
-
一間僻靜的小院子中。
穿着一身灰色衣衫的高壯大漢從屋裡走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在院子裡的小桌邊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水,一飲而盡。
“喲,墩子回來了?今兒個收成怎麼樣?”
沒多久,一名女子從廚房裡端着一碗麪走了出來,放在這名爲墩子的大漢的面前。
“嘿,還不錯,遇上個上等貨色。”墩子拿起筷子,攪拌了一下碗裡的麪條送入口中,呼嚕呼嚕就吃了個乾淨。
又對那女子說道:“趙姐,回頭你進去瞧瞧就知道了。別的不用我多說,但凡你瞧見了,第一眼就能知道我說的那個是誰。”
趙姐勾脣一笑,用帕子慢慢擦乾淨了手上的油漬,“聽你這意思,顯然還不是個普通的上等了?”
墩子打了個飽嗝,“那可不,就倆字能形容——絕頂!”
這樣的形容詞,哪怕在他們這些做慣了的人口中也是極爲少見的。
趙姐這纔打起精神來,認真對上了墩子的眼神,“當真?”
“當然是真的。”墩子整個人大手大腳攤開地坐在了椅子上,懶洋洋地挑剔着牙齒,“你若不信,自個進去瞧一眼便知道了。”
趙姐收回目光,輕笑一聲,“你說的話,我怎麼會不信呢。”
話雖這麼說着,她還是起身去屋裡看了一眼。
榻上昏睡着四個男娃娃,其中躺在右邊第二的那個,不僅衣着富貴,且那張臉……果然唯有“絕頂”二字才能搭配得上了。
趙姐從屋裡出來,小心將房門掩實了,再回到桌邊的時候明顯神色警惕了不少,“這樣的貨色,你從哪兒弄來的?後頭不會跟着尾巴吧?”
“哈哈哈,你還擔心這個?”墩子翹着二郎腿,一副“我辦事你放心”的神態,“害,今兒個晚上的燈會,不管是窮人家的孩子,還是富貴人家的,不都愛出來玩兒麼。我就挑中了這四個,你放心,這會兒他們估計還在大街上暈頭轉向地找人呢。”
他得意一笑,“都是多少年的生意了,我出手,怎麼可能會留下讓人追蹤的把柄。”
趙姐微微放下心,墩子雖然看着糙,其實做事兒還是很仔細的,不然他們也不會搭夥這麼多年了。
她話鋒一轉,“這批貨的質量太好了,那身衣裳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穿得起的。這樣,今兒晚上咱們就把這批貨裝車,趕緊運走,以免夜長夢多。”
“到了那頭,我也好有更多的時間去尋摸買家。其他三個也就算了,光那個,若是按照普通的價格賣出去,我這心裡頭就覺得痛,實在太虧了!”趙姐皺着眉頭,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臟,一臉心痛的真切模樣。
“也行吧。”墩子沒有什麼意見,反正都是爲了賺錢,早一天送出去,他還能早點兒賺到錢不是。
於是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我去安排馬車。你注意着點兒,那藥我估摸着快過時間了,你看着要不要再補點兒。”
趙姐也是老江湖了,這些自然明白,不過是互相再多囑咐一嘴罷了,小心爲上。
她跟着起身,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你路上多注意些。”
說完,趙姐就將墩子送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