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惑的看着我,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想要它,就必須放棄我。”
他眉頭緊蹙、不解, “放棄?我爲什麼要放棄?它和你有什麼關係?”
“關係就在於, 我變了, 對它我感到恐懼了。”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 “不需要, 有我在,任何事你都不需要恐懼。”
“不需要嗎?真的嗎?那你做好選擇了嗎?”
“爲什麼一定要我選擇?”
“在皇宮每天會發生很多事,但是每一件事都要做出選擇, 告訴我你的答案。”我的眼淚滑過臉頰,這一刻我真的無奈, 我知道他是未來的雍正帝, 他不肯能放棄皇位, 那他就必須放棄我,真的不想預見, 看見未來讓我更加痛苦。
“你哭了。”他伸手擦過我的臉頰,“我不管你有什麼原因,但是我都不會放棄你,我想要的任何東西我都不會放棄,不會。”
我擡頭含着眼淚看着他, “好, 如果你不願放棄我, 那就得到, 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直到讓我看見你成功的那一刻,我就嫁給你。”
好一會兒, 他默默的直視着我,默然轉身離開,那一刻我心痛的無以復加,我緊緊的握着那個裝着戒指的木盒,原本我的幸福唾手可得,但是卻讓我葬送了,他的轉身離去,就是他的回答吧。
從我接下康熙的密令開始,就註定我不可以屬於任何人,除非康熙死,不然我不可以嫁給任何人,所以你必須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才能和你在一起,這是爲了你,也是爲了我。胤禛,不要怨我這樣對你,我也是迫不得已。
過了幾日,我沒有再見過他,應該說除了曦月,任何人我都沒有見,原因就在於,那日陰雨過後,我就患上嚴重的風寒,不得不在屋裡養病,只有曦月每天都會來看我,給我帶來很多吃的。
其實這場病來的突然,但是卻來的及時,讓我可以暫時躲避自己愧疚的心,躲避那些所謂的任務,在這個宮裡我只希望自己平安的過下去,那女強人的職位中真的不適合我,看了那些密摺,看了那些“隱龍”收集的情報,我越發感到宮中的險惡是我無法承受的。那些身在皇族裡的人,感情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每個人的心中追求的更多是對權力中心的渴望,爲了權力,拋棄了他們所堅守的東西,什麼父慈子孝,三綱五常,在全力面前都變得微不足道,可笑至極,我真的害怕有一天這樣的事情出現在我的面前,兄弟相殘,爭奪那絕無僅有的皇位,不管是誰勝誰敗,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痛苦,可是就是這樣躲避,我還是被推倒了風口浪尖,呵呵,一切都是天註定。
“子矜,子矜,你在想什麼?”恍然間,我看見曦月提着食盒走了進來,看見我呆滯的看着前面,她擔心的搖搖我。
我看向她,收起心中的不安,“沒什麼,只是有些無聊,愛瞎想。”
“是不是在想杭州美景?這次回來的太過突然,你一定覺得可惜吧?”
“嗯,有一點。”
“不過你真好,可以去杭州,我都沒有去過,也許這輩子都去不了了。”
“你怎麼這麼說?說不定以後有機會呢?”
“哎,我是不奢求了,皇上南巡真的是百年難得一次,各宮都搶着去,輪到我,我沒有指望了。”曦月嘆了一口氣,遞給我一碗粥,“這是給你做的,趁熱吃。”
“嗯,你也別這樣說,等你到了出宮的年齡,放出宮以後,也有機會去啊,到時就是海闊天空,任君遨遊。”
“說的輕巧,我是不會出宮的。”
“嗯?爲什麼?”
曦月神情有些沉重,“我從小就進宮,在宮裡長大,對這裡我是那樣的熟悉,但是出去,我感到一切都是陌生的,你說我要怎麼生活,做什麼?說實話,一說被放逐出宮,我就感到可怕。”
“會比這吃人的皇宮可怕嗎?曦月,你差點死了一回,難道你還想呆在這裡一輩子?”
“嗯,雖然在宮裡步履維艱,但是宮裡還有一個框框,讓我有着循規蹈矩的生活,這樣我也不覺得孤單,但是出宮,只有我一個人,你說我要孤單的去哪裡?”
“你的親人呢?”
“親人?早就沒有了。”曦月說話的時候,透着一絲蒼涼,眼睛中泛着絲絲的淚光。
“對不起。”
“子矜,你知道嗎?在宮裡我能遇見你,能侍候你,能和你做姐妹,是我最大的滿足,我終於不孤單了,我知道被人保護的感覺是那樣溫暖,謝謝你。”
“你說什麼?以後還有更多的人會保護你,我會求姑姑的,讓她給你找一份好姻緣,如果你害怕一個人出宮,那就讓你的身邊有一個他,如果你害怕孤單,那就讓他陪在你的身邊,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那就多生幾個孩子,讓自己忙碌於建造自己家。”
曦月聽着眼神有些迷茫,好像在幻想那樣田園而居,夫唱婦隨,兒女承歡膝下的場景,“子矜,我可以嗎?那樣的生活我可以擁有嗎?”
“你可以,你一定可以……”其實這又何嘗不是我現在的心情,我多希望可以過上這樣的生活,讓我不要這樣的矛盾痛苦,不用這樣的躲着所有人。
沉默了好一會兒,曦月擦了擦眼角出現的淚水,微微一笑,“子矜,你聽說了嗎?皇上又要去狩獵了。”
“嗯,我聽昨天給我送飯的宮女提過這件事,應該就在這幾日。”
“已經確定下來了,就在兩日後。”
“是嗎?那隨行人員也確定了?”
“嗯,聽說這次京中只留下四阿哥處理政務,其他年長的阿哥全都隨駕。”
“是嗎?”他留了下來?爲什麼?康熙又要打算做什麼?難道是爲了索額圖……
“不過子矜你說這是不是很奇怪,這次是皇上一年中的第二次狩獵,這樣的情況很少見,決定的又很突然,總覺得不尋常呢。”
“不要想那麼多,那些是皇上的事情,我們做好本分就好。”
“那你呢?你會隨駕嗎?”
“我?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哪能隨駕啊?我現在的身體還沒好,李公公也不會同意的。”
“那豈不是很可惜?”
“我倒是不覺得可惜,上次去圍場,我就差點死在那裡,心裡都有陰影了,這次不去正好也休息一下,南巡的路上我可是腰痠背痛,總不能一直折騰吧?”
“那倒也是,那你是會留在宮中了?”
“嗯,我想應該是吧。”
一想到留在宮裡,我感到有些害怕,他也在宮裡,看來我終究是逃不了,一切順其自然吧。
康熙的車駕在兩天後出發,我敢說這一年應該是康熙最忙碌的一年,從南巡歸來到裕親王去世,只是幾月的時間,但是卻讓康熙經歷了很多,心情也帶着壓抑,所以上上下下侍候的人都格外小心翼翼,而這個時候去塞外倒是一個緩解緊張氣氛的契機。而我稱病沒有隨行,只是在康熙出行的時候,派人呈上去一本摺子,算是鬆了一口氣,起碼他給我的第一項任務,我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