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 他摟着我靜靜的看着平靜的蓮池,“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十三爺出來?”
“什麼都不要做。”
“可是……”
“放心,皇阿瑪不是真的要罰他, 我已經讓人查過了, 那本賬簿放在十三弟的桌面上, 一切太過蹊蹺, 一定有人故意栽贓, 但是卻不太高明,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別有陰謀。”
我猶豫的看着他, 不知道應不應該把十三告訴我的一切告訴他,如果說了, 他要怎麼面對十四?難道把自己的親弟弟送進大牢?我想十三也不願意看到, “如果是這樣, 十三爺什麼時候可以放出來。”
“應該還有兩天就會出來,這兩天你不要亂跑, 我必須把這件事查清。”
“不查可以嗎?”
他疑惑的看向我,“你知道什麼嗎?”
“我不知道,只是一種感覺,也許查清楚了,會讓你很痛苦, 你敢去面對嗎?”
“不然呢?太子已經被廢, 圈禁起來, 如果不查, 我恐怕下一個被圈禁的人就是我。”
“會嗎?”
“你說呢?皇宮之內, 有什麼不能發生的,誰會想到這麼一段時間, 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說這事是針對十三弟我不相信。”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查到是誰陷害,你會放過他嗎?”
“不會。”他握緊拳頭,“我絕對不會放過,不管他是誰。”
我無力的閉上眼睛,嘴角有些顫抖,“如果我現在讓你放棄你心中目標,你會放棄嗎?”
“你怎麼了?爲什麼要這麼說?這幾年我苦心努力,不就是爲了這個嗎?你難道不想和我在
一起嗎?”
我苦笑,睜開眼睛看着他,“我現在嫁給你,你放棄皇位,你願意嗎?”
他眉頭微蹙,“子矜你到底怎麼了?”
“回答我。”
他別開頭,“不是我不願意,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如果我現在放棄,那註定會有很多人會因
此丟了性命,我不能。”
“即便是最後會犧牲我,犧牲你最親近的人你不會放棄,是嗎?”
他看着我,慢慢地移開視線,“是。”
我在期待什麼,居然傻傻的問他要江山還是要美人,我有什麼資格讓他放棄,有了江山何愁沒有美人,而我不也是要爲了自己活下去才做這樣的選擇嗎?只不過我沒有料到,一切發生的時候會是這樣的殘忍。
兩天後,真如他所說,十三終於被放了出來,出來後的十三有些憔悴,但是卻沒有大礙,好好調養,很快就會恢復,只不過太子的風波卻沒有過去,太子的圈禁,必然會牽扯到東宮中的女眷,太子妃等一衆女眷全部押進了冷宮旁邊荒廢了的宮殿,原本風光無限的她們,現在無疑成了階下囚,我去宜妃娘娘送了東西在回乾清宮的路上看見了她們全被押過去的情景,太子妃依舊挺胸擡頭,風範依舊,看見她走來,微微服身,她輕瞟了我一眼,沒有停留。但是在後面不遠處跟着的一個女人突然在我面前停住,“你高興了?”
“側福晉,您這話奴婢聽不懂。”
“哼,你以爲我輸了嗎?”
“側福晉,奴婢什麼也沒有說,都是您在說,我實在不明白你是何用意,如果你認爲我會竊喜,那你錯了,先不說您是側福晉,是主子,就算是以前的暮雲,我也不會。”
暮雲冷笑的看着她,“馬佳氏子衿,我不得不佩服你,現在你居然也能擺出這樣一幅表情,如果我還是以前的我,一定會被你騙到。”
“你是不是以前的你和我沒有關係,即便是現在的你,我也認爲我們並沒有仇怨,不是嗎?”
“你說錯了,我們有仇,從你被調到皇上身邊開始,我們就有仇,我恨你,恨你。”
看着暮雲那猙獰的臉頰,我默默的別開頭,“有恨,有仇那是你的事,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我依舊是那句話,暮雲我和你沒有仇怨。”
“但是我不會放過你,你越是這樣若無其事,我越是讓你不得安生。”突然她笑了起來,笑的聲音淒涼,但是卻透着詭異,聽的子衿心中顫抖不已。看着她們離開,子衿靠在牆上心跳不住的加快,突然感覺有什麼事情就要發生,冷汗順着臉頰滑下來,她摸向自己脖頸上掛着的那塊玉,可是卻什麼也沒有摸到,怎麼會?我心下一緊,趕緊查看,卻發現脖頸上空空如也,那塊荷蓮玉佩早就沒有了,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什麼時候沒有的?到底會丟在哪裡?突然那種不詳的預感更重了,讓我的腿出現了一種麻痹狀態,只是微微一撮,卻跌到在地,狼狽不已。
第二天,明明晨曦,但是卻陰雲密佈,看着這樣的天氣,我的心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去了乾清宮也是忐忑不安,在茶水間中也是心不在焉。
“子衿姐,你怎麼了?在想什麼?”玲瓏輕輕的搖了搖我的手。
我看向她,“有什麼事?皇上下朝了嗎?”
“沒有呢,子衿姐,不是皇上,是我,我看你心不在焉,所以我……”
“啊,是這樣啊,我只是昨晚沒有睡好,所以頭有些沉,沒事的。”
“那就好。”
看着玲瓏在那邊忙碌,我心中一緊,想到了什麼,趕緊上前,“玲瓏,你可曾看見我身上有一塊荷花蓮藕的玉佩?”
“啊,玉佩?”玲瓏神情瞬間有些蒼白,眼神閃爍不定,“我,我……”
“你什麼?玲瓏,你一定知道我的玉佩在哪,是不是?你一定知道,對不對,你快說,說啊。”
玲瓏身體顫抖,看着我盯着她,讓低下頭,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子衿姐,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你爲什麼要怎麼說?你到底什麼對不起?”
玲瓏的眼淚掉了下來,“子衿姐,我,我……”
“你什麼?你倒是說啊。”看着她的眼淚我的心顫抖不已,感覺好像什麼事就要發生了一樣,而我丟的玉佩有可能就是導火線,突然間我渾身冰冷,更加急切的問她,可是她卻只是哭,直到一聲熟悉的高喊:“皇上回乾清宮。”
我惶然回頭,心下一緊,“玲瓏,你先起來,皇上回來了,可別觸怒了皇上,趕緊準備一下上茶。”
玲瓏看着我點點頭,擦乾眼淚,趕緊收拾,而我則穩定了自己心中的慌亂,端着茶走了出去。
“皇上,二阿哥的側福晉要求見皇上,說是有話啓奏。”
“側福晉?是誰?”
“側福晉姓氏爲那拉氏,她和四爺的嫡福晉是一對親姐妹,四福晉是姐姐,側福晉則是妹妹。”
“哦?是嗎?她見朕有何事?”
“老奴不知,只是昨日她大喊要見皇上,說是有事要說,守衛看見她吵鬧不止,不管太子之事有何罪過,但是她依舊是側福晉,所以……”
“讓她覲見吧。”
“是。”李德全走了出去,我和他擦肩而過,走到案前,“皇上請用茶。”
“嗯。丫頭,朕已經把老十三放了。”
“奴婢知道。”
“那你可曾看見過他?”
“十三爺前幾日被關押,身體虛弱的很,所以剛剛被放出來的時候,就是被人擡回府中的,這兩日一直在府中歇息,奴婢沒有見過。”
康熙點點頭,“那他的身體現在怎麼樣?可有消息?”
“無礙,只是體虛。”
“那就好。”
“皇上既然擔心十三爺,爲何不去看看他呢?”
康熙嘆了一口氣,“如若我去,那就是一張催命符。”
“皇上既然知道有人對十三爺不利,爲何不幫他?”
“朕的兒子有時候朕自己都看不懂,幫誰?不幫誰?怎麼幫?能怎麼幫?朕自己都不知道。”
“皇上,有些事情可能思考的過於複雜,就像父親幫助孩子一樣,摔到了扶起來,有了難題幫助解決,遇到困境說幾句鼓勵,這些很難嗎?”
“很難,對於皇家的子嗣很難,他們必須學會自己站起來,自己去承受,自己去解決,如果不能做到,要怎麼接下朕的江山。”
我突然無語,康熙見我沉默又說:“丫頭,你是不是認爲我很殘忍?”
“奴婢不知道。”
一陣沉默,李德全走了進來,“皇上,人已經到了。”
“讓她進來吧。”
“是,宣那拉暮雲覲見。”
那拉暮雲?聽見這個名字,我突然感覺有一種恐懼感襲來,看着暮雲走上前,跪在殿中,我心不覺的一顫,“那拉暮雲給皇上請安。”
“你一定要見朕所爲何事?”
暮雲擡頭看過來,看見我,嘴角冷笑一翹,“皇上,暮雲要告四阿哥。”
康熙眉頭緊蹙,“什麼?你要告胤禛?”
“是,就是四阿哥胤禛。”
暮雲的眼神和話中的駑定,讓我的手不由的握緊,嘴脣緊閉,康熙更是眼神微凝,神情沉重,好似一場風暴來臨。
“你要告胤禛什麼?”
“要告四阿哥,勾結外臣,圖謀不軌,欲奪皇儲,陷害太子。”
“什麼?”
暮雲臉色不變,看着我卻得意惘然,“是,皇上,四阿哥暗地裡勾結臣子,欲謀不軌,奴婢之前是園子裡的一個小小宮女,但是四阿哥找奴婢,說是能讓奴婢坐上主子的位置,不用再園中受苦,但是卻讓奴婢爲他辦事。”
“爲他辦事?所謂何事?”
“太子去院子督辦皇上交由的工程,他安排奴婢偶遇太子,讓太子對我傾心,一躍成爲主子,成爲太子身邊最得寵的人。”
“最得寵?那你又做了什麼?”
“找到太子身邊的那本賬簿,然後交與他,而且這幾年太子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告訴他,就連太子爺近幾年所作的劣跡,他也知曉,但是卻任由太子妄爲,沒有阻止,所是爲何,皇上您也知曉。”
“你的話讓朕如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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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可認識這是什麼?”暮雲從懷中拿出一枚玉佩,晶瑩剔透,我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可是爲什麼會在她的手中,我看着她,她把玉佩交與李德全那一刻,我看向站在門口的玲瓏,玲瓏的躲開我的視線,緊咬嘴脣,我突然感到一種背叛,一種讓我窒息的感覺襲來,喉嚨一陣血腥的感覺,讓我氣息變的不穩。
“那拉暮雲,你本和四福晉一母所生的姐妹,如果這件事是老四指使,他又怎麼會讓自己的親人牽扯其中?”
“皇上明鑑,奴婢只不過是四阿哥的一個棋子,奴婢的生死根本就不會牽連四阿哥,一旦事情敗露,四阿哥有很多方法治奴婢於死地,理由也可以隨意安置。”
“你認爲這些足以讓朕相信?”
“十三阿哥,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形影不離,但是卻讓十三阿哥身邊的長福陷害十三阿哥,太子爺的那本賬簿就是他讓人放在十三阿哥桌子上的,目的就是讓皇上廢太子,懷疑隨行的所有阿哥,一石二鳥。”
我全身戰慄,我沒有想到,那拉暮雲的作用會是推動九龍奪嫡的關鍵,八阿哥贏了,毫無疑問,他給了自己的陰謀按上了致命的一箭,一切變得順理成章,十三阿哥被四爺陷害,長福變成了四爺的探子,太子成爲了犧牲品,事實已經變得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