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快起來, 都是一家人沒有那麼多的禮數,奴婢兩字就不要說了。”
“皇后娘娘是後宮之主,而我就是一個奴婢, 可不能沒了禮數。”
皇后拉住我的手親切的說:“想當初我還不是皇后的時候, 和妹妹可是貼心的很, 現在有了這身份倒是疏遠了。”
“怎麼會?皇后娘娘依然溫柔嫺雅, 給子矜的感覺還是很親切。”
“是嗎?那就好。”
“皇后娘娘請坐, 冬蓮泡茶。”
“是。”
“妹妹你也坐,咦?妹妹的臉是怎麼了?”
我看着她驚訝的表情,心中有些疑惑, 但是隨即一笑,“只是剛剛不小心在御花園刮傷了。”
“刮傷了?傷口這麼深?看上去不像。”
“也是趕了巧勁兒, 枝頭稍微尖利了。”
“是嗎?可讓太醫瞧了?”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 我不想驚動太醫。”
“可是讓皇上看見恐怕不會相信妹妹說的話。”
我看着她, 果然她來這裡也並非偶然,想必聽到了什麼風聲, 果然安撫人心的吧?“皇后娘娘,這事原本就是無意,即便是皇上追究,也只是我不小心弄傷的。”
“妹妹果然心地善良。”
“皇后娘娘來這裡可是還有別的事?”
“來人,把東西拿上來。”
我看着大大小小的禮盒, 裡面都是一些珍貴的補品, 微微皺眉, “娘娘這是?”
“前幾日八福晉去了我那裡, 這是她讓我轉交給你的, 聽說之前你們有些過節,她這也算是表達一份心意, 你懂的。”
“八福晉太過客氣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早就忘了,而且她是主子,說一些話也是應該的,這樣勞煩皇后娘娘真是過意不去。”
“這也沒有什麼,看八福晉心誠,我也不好說什麼,只是舉手之勞。”
“那多謝皇后娘娘了。”
“嗯。”她輕抿了一口茶,眼神似做不經意的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這個時辰皇上應該快下朝了吧?”
“是啊,應該快了。”
“聽說這些日子,皇上都在妹妹這裡?”
我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麼默然一笑,“皇上近日公務繁忙,所以常常在這裡歇着。”
“哦,是嗎?”看着她落寞的神情,我心中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感覺,原本就應該是情敵,但是我卻更加可憐她。
“皇上駕到。”想着,聽見外面又是一聲通傳,他回來了。
皇后欣喜的起身迎過去,我頷首跟在她的後面請安,看着他扶起皇后,我心中有了一些不自在,看着他們對視,那相敬如賓的樣子,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小三一樣。
“你的臉頰怎麼了?”他看見我的臉頰,疾步走到我的面前,神情嚴肅緊繃,剛剛那溫馨的一幕好似沒有發生,轉變之快,讓我也是一時反應不及。
我拉下他輕撫我臉頰的手,“我沒事,只是剛剛不小心弄的。”
“不小心弄的?”他懷疑的查看我的傷,“這傷很深,你怎麼個不小心?”
“就是不小心讓樹枝弄的,看上去很重,其實沒大礙,上了藥,很快就會好的。”
“你什麼時候心思如次粗糙,連樹枝也看不到?”
“就是不小心嘛,馬也有失蹄的時候啊。”
“那你沒有傳太醫?”
“我既然沒事傳什麼太醫,你知道我最怕看太醫了,哪回看太醫我不是九死一生,我現在對太醫都恐懼了,就別總是傳太醫了。”我乞求的看着他,他見我可憐巴巴的眼神,“可是這傷……”
“以前我受過的傷哪次不比這重,也不見得有什麼,別大驚小怪的,再說皇后娘娘在這裡,你這樣太失宜了。”我看着他還拉着我的手,我剛要掙脫,他卻怎麼也不放開。面對這一切,皇后倒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一笑。
“這有什麼,皇后又不是不知道,只是你,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我對他搖搖頭,他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我要是不想說的事情,他問也沒用,而且看皇后確實還在這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先放下了。
“皇后今日怎麼來這裡了?有設麼事嗎?”
“臣妾是來看看子衿妹妹的,聽說她最近身體不好,所以過來看看。”
他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東西微微皺眉,“這麼多的補品,皇后真是有心。”
“皇上,那可不是臣妾送來的,是八福晉的心意。”
“她?”看着他臉色微變,皇后心中也有些忌憚。
我拉了拉他的手,“八福晉也是一片好意,以前我們曾有些不開心的事情,她只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意。”
“不過以她的爲人,這些東西還是不要碰的好。”
我看着皇后娘娘那黯然的眼神,心下覺得過意不去,她也只不過是受人之託,“你別這樣,其實也只不過是一些補品,雖然八福晉和我有些過節,但是還不至於這樣害我,畢竟這裡是皇宮,而且這些東西要是吃出事情必與她脫不了關係,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可是……”
“別可是了,這些是皇后娘娘代爲送來的,你這樣不是過分了嗎?”我輕輕的在他耳邊低語,他看着我微微點頭。
“皇后,今天這事就算過去了,以後不要再幫她代東西過來了,就說宮中什麼都有,不用她的親王府掛心。”
“是,臣妾知道了。”
“好了,如果沒事你就回去吧。”
皇后聽着皇上下了逐客令,心中不免有些酸澀,“皇上近日一直在乾清宮批閱奏摺,臣妾看着皇上消瘦了不少,所以在坤寧宮已經準備好了午膳,皇上是不是過去用膳。”
見他猶豫不答,又看着皇后期待的眼神,我暗自舒了一口氣,“皇上,您還是去皇后娘娘那裡吧,皇后娘娘用心準備了午膳,您也不要浪費她一片誠心。”
他低聲對我說:“你呢?我說好陪你用膳。”
“其實我剛剛有些餓了,吃了一些,所以現在不是很餓。”
“真的?”
“當然,快去吧。”
“那好吧。”見我對他使眼色,他無奈的一笑,點點頭,起身輕點了一下我的額頭,“就你有心思。”
“快去吧,皇后娘娘還在呢。”我拉下他的手,努了努嘴巴,他淡笑了一下,轉身陪皇后離開了,而我看着那相攜的倩影,突然有些傷感,不管那拉暮瑟是怎樣一個女人,不管她對我做了什麼,我都不怨恨她,因爲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她希望她的丈夫可以看她一眼,她也希望得到他的愛,比起她的期待,我已經得到了很多。
我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她還能陪在他的身邊,用心的愛他,照顧她,這樣我就滿足了。
這幾天傷口已經好多了,不似之前隱隱作痛,而是已經開始結痂了。可是讓我開始有些奇怪的是自那天胤禛並沒有問我傷口的事情,但是我心中覺得他並不相信我說的話,可是這樣的一反常態,如果我沒有料錯,應該和皇后有關。
那天她突然來我這裡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而且問我話的時候,語氣中充滿了懷疑,但是卻又順着我說,沒有揭穿什麼,我敢肯定她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但是卻又不能說,她也考慮到年將軍的現在對朝廷的重要性,如此她自然也會利用那天的午膳把話說清楚,皇后終究是皇后,真是有自己的手段處理事情,即限制了我,又達到了她的目的。
想到這裡,突然覺得這女人之間的爭鬥真是有意思,都是爲了一個男人,闖禍是因爲他,默契的和解也是因爲他,在這些女人中間,我突然有些厭倦,感覺窒息。
“冬蓮。”
“姑姑。”
“我們出去走走吧,我突然感覺這裡有些悶。”
“悶?那我把窗戶打開吧。”
“不用了,這些天一直養這點傷,已經好久沒有出去了,我們出去走走吧。”
“可是姑姑你的臉頰可以嗎?”
“你是害怕姑姑嚇到人啊?”
“沒有,只是我害怕姑姑的臉頰被風凍着。”
“還沒有入冬,今天的天氣不錯,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冬蓮拿了一件斗篷走到我身邊,“那姑姑也得把斗篷穿上,我才答應。”
我看着她無奈的搖搖頭,“什麼時候你成了我的管家婆了?好,我穿,走啦。”
走在御花園中看着周圍開始凋零的一切,心中不免有些傷感,只是幾天的時間,沒有想到花園已經又是另一幅樣子,蒼涼、悲切了很多。又是一年花開花落,就像人生幾經起落,只是卻不知下一年何時才能花開正紅,又何時凋零落幕。
“一臉的悲天憫人,怎麼他對你不好嗎?”
突然聽見略帶幾分嘲諷的聲音,我回頭看去,不知何時九阿哥居然站在我的身後,而冬蓮卻不知哪裡去了,看着他臉色陰暗,我只是俯身頷首,“九爺吉祥。”
“吉祥的話以後不要說了,爺現在可是過氣的阿哥可不比現在榮寵正隆的你,我現在要叫你什麼?娘娘?”
我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幾分奚落,微微一笑,“九爺怎麼叫都可以,不管怎樣您還是阿哥,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