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暖房就像一個長廊,兩邊和中間都擺放着很多花,只有兩道細細的過道,能讓一人穿過,所以人站在其中,猶如進入花海,真是目不暇接。
“哇,這裡好美,這裡有多少種花啊?是不是都是奇花異草?”看着那些花有好多我都叫不出名字。
“這裡有三百多種稀有的花種,都是經過精心培育,有的甚至培育了好多年纔有一株。”
“是啊,那這裡的人真是厲害。”
“培育這些花的花匠都是各地的養花好手。”
“那奴婢要加倍小心,萬一碰壞了,奴婢可賠不起。”八阿哥看着我小心翼翼的模樣,微微一笑,走到牡丹的前面用心的挑選着。
“哇,是玫瑰花,這裡居然有玫瑰花?”我很意外在皇宮居然可以看見玫瑰,紅豔欲滴,開的正豔,讓人移不開視線。
“你知道這是什麼花?”八阿哥聽見聲音走了過來,見我說出花名,也是很意外。
“八阿哥難道不知道?”
“不知道,這是白晉從英吉利帶來的花種培育出來的。”
“是嗎,奴婢還奇怪,這裡怎麼會有玫瑰呢?”
“對了,你怎麼知道這花的名字?”八阿哥疑惑的看着我,我有些慌張,“啊?嗯,奴婢在書上見過。”
“你在書上見過?”他更加奇怪“是什麼書?這花可是很稀有的,很難培育出來,居然有書會記載?”
我微微一愣,“啊,是啊,奴婢也只是無意中讀到過,是什麼書記不清了,但是應該是乾清宮裡的書吧?因爲皇上喜歡西洋學,所以這樣的書也見過幾本。”
“哦?皇阿瑪確實喜歡西洋學,你看到裡面有記載,看來你和這花也是有緣,你很喜歡這花嗎?”
“嗯,當然,書上說過,這是象徵着愛情的花,代表着對愛情的忠貞不渝,所以格外上心。”總算是圓了慌,心慢慢的平靜下來。
他看着我入神的盯着那玫瑰,溫柔的一笑,伸手就要折,“小心,有刺。”可是我還是說晚了,他已經摺了下來,而且手也被刺傷了,血順着手指滴在了花瓣上,那一霎那間,那朵玫瑰紅的嬌豔又詭異,讓我即心疼,又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說不清是什麼感覺,但是總是遏制不住那種惶恐,手也不住的顫抖。
緩過神兒來的時候,我卻忽視了那朵花,一把拉住他的手,沒有多想,在他的驚訝中把他受傷的手指含在嘴裡,吸出血,然後拿出手帕包住他的手,“八阿哥這玫瑰是有刺的,你沒事吧?奴婢現在身上沒有藥,回去還是讓人重新包紮一下的好。”
他靜靜的看着我,看我包好擡頭看向他,他才說:“沒事,看着你爲我包紮的這樣好,我怎麼會有事?”
看着他清澈柔潤的眼神,我的臉一下子紅了,自己都能感覺到臉上那種滾燙,趕緊別開頭,“那個,八阿哥,剛剛我只是有些着急,你的手因爲我…,所以我…,哎,怎麼說?”我有些語無倫次的低着頭,越說越沒有底氣。
看着我懊惱的樣子,他安慰的說:“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我要說什麼?”我看着他,他點點頭,“是,我知道。”
我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看着他沒有收回視線,仍舊注視着我,我不自覺的低下頭,呼吸有些急促,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爲什麼還那樣看我,尷尬死了,“八阿哥您挑好花了嗎?”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話題,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裡,這裡越來越熱,讓人開始眩暈。
“嗯,挑好了,我們走吧,但是這個你拿着。”他遞給我那朵帶血的玫瑰,我看着上面的血跡未乾有些猶豫。
他看我沒有接過去,也看出幾分端倪,“這上面有血不吉利,我給你換一朵。”
“不用了。”我搖搖頭,一把拿過那朵花,“這朵很好,奴婢會好好收着的。”
看着手上的玫瑰,那上面還有他的手溫,想起剛剛他毫不猶豫的摘下它的時候,那真摯的眼神,突然間又感到一種短暫的甜蜜,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那種感覺,但是現在的心情又好矛盾。
“我們現在走嗎?你還要再看看嗎?”
“不了,我們走吧。”
“好。”
不經意的往外走着,突然一個樹枝掛住了我的衣角,我看過去,那一瞬間卻讓我又有驚喜,“這是什麼?”
“嗯?”聽見我的聲音,八阿哥回頭看過來。
“這是什麼樹?”我興奮的問,但是八阿哥卻搖搖頭,“不知道,怎麼你見過?”
“如果奴婢沒有猜錯,這也是白大人帶回來的吧?”
“嗯,這花盆上只要綁着紅色的布條,都是白晉帶回來的種苗,“你認識?”
“奴婢不確定這是什麼,但是八阿哥,奴婢可以摘一些這上面的豆子拿回去嗎?也許奴婢可以找到答案?”
“好,你摘吧,反正有那麼多。”
“真的嗎?那奴婢多謝八阿哥。”我欣喜的看着那些豆子,今天雖然有些倒黴,但是卻挖到寶了,心情大好,我把那些豆子小心的包好,放進懷中。
剛走出花房,我不由的往後一縮,“好冷。”
八阿哥看着我顫抖的站在那,拿過自己的斗篷搭在我的身上,我驚訝的看着他,剛要躲開,“這……?”
“別動,你剛從暖房出來就是這樣,這個斗篷你穿着,彆着涼了。”
“可是八阿哥你呢?”
“我沒事,一會兒我會派人再去取一件,這件你就穿着吧。”看着他細心的爲我係好斗篷,我越發感到八阿哥的溫柔和體貼,絲絲甜蜜涌入我心。
“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
我轉身走了幾步,有些心中不捨,慢慢的停下腳步,咬了咬牙,回頭看着他大聲說:“八阿哥,今天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啊,還有你的花。”他依舊是溫文爾雅的微笑,讓我頓時害羞的轉頭快步離開。
八阿哥看着我慌張的背影釋然的一笑,“來人,把這兩盆花送給良妃娘娘送去。”
因爲那種害羞感,我腦袋一片空白,本能的順着路跑回自己熟悉的小屋裡,關上門以後,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着手上的花,甜甜的一笑,然後小心的把花瓣摘下,鋪平,夾在書裡,捧着那本書讓我有一種如獲至寶的感覺。
臉頰又是一陣滾燙,我拍了拍臉頰,真是的,我是怎麼了?這樣的我好像在發春一樣,真是丟人。我搖搖頭甩開那種不切實際的感覺放好書,回頭看見牀上的斗篷,微微皺了皺眉頭,走過去抖了抖斗篷,細心的疊好,但是卻不想放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着,懷念着那上面的溫度。
“子矜姑娘,子矜姑娘?你在嗎?”
突然的敲門聲讓我一愣,趕緊放下斗篷過去開門,“什麼事?”
“榮妃娘娘派人傳您過去,可是好長時間你都沒有過去,榮妃娘娘又讓人來問問,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啊,”我突然想起來明明要去姑姑那裡的,可是居然跟八阿哥走了,姑姑一定等着急了,“我知道了,之前有事耽擱了,我現在就去。”
到了姑姑那裡,曦月看見我就跑了過來,“小姐,你總算來了,可把娘娘急死了。”
“曦月,告訴你好多遍了,不要叫我小姐了,我現在也是宮女。”
“那奴婢該叫您什麼呢?”
“叫我子矜吧,曦月你比我大兩歲,算起來你是姐姐,所以你就叫我子矜吧。”
“這怎麼可以?小姐是千金之軀,奴婢怎麼可以叫您名諱?”
“曦月,你還真是不聽話,我現在不是小姐,你這樣叫我會害死我的,你又不是不懂宮裡的規矩,你就當爲我着想還不行嗎?”
“可是……?”
“沒有可是,如果不叫,我再也不理你了,我都說過好多遍了,真是沒有記性。”
“好好好,子矜。”曦月看我生氣,趕緊叫了名字。
“嗯,這樣就對了,我們快進去吧。”
走進屋裡一股淡淡的凝香瀰漫在屋子裡,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我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看見姑姑坐在那裡看着書,曦月剛要說話,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不要說,我慢慢的走到姑姑的身邊,悄悄的看着她手上的書,輕聲念道:
新制齊紈素,皎潔如霜月。
裁作合歡扇,團圓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意奪炎熱。
棄捐篋奩中,恩情中道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