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哇啊，……”嬰兒響亮的啼哭聲迴盪在房間裡，出現了一刻短暫的寂靜，隨即所有人深吸一口氣，我眼淚再次流了下來，“生下來了，生下來了，是一個小阿哥。”
聽見這個聲音，我一下子攤在蓉月的牀邊，緊緊的握着她的手，“蓉月，生下來了，生下來了，你的孩子出生了。”
蓉月虛弱無力的看着我，她身上所有力氣好像都被抽走了一樣，嘴角只能微微的弧度，告訴我她的開心。
“蓉月，你現在幸福嗎？”
“嗯。”聲音雖然輕微，但是眼神中的那種滿足卻讓人一起感動，我的眼淚夾着着汗水流了下來，“那就好，那就好。”
走出房間的時候，我腳下一軟跌坐在門檻上，無神的看着前面，不知是不是天意，昨天讓我看見一個孩子離開這個世界，今天又讓我看見一個孩子降臨到這個世界，那種悲喜交加的感覺，讓我的神經開始有些錯亂，更讓我無法思考所經歷的一切。
“怎麼樣？需要叫太醫看一下嗎？”
我搖搖頭，“不需要，我只是有些累了，剛剛一直緊繃着現在鬆懈下來，有些支撐不住，不過放心吧，八阿哥，我沒事的。”
“那就好。”他放心的點點頭，我凝視着他的側臉，“八阿哥有孩子嗎？”
他微微一愣，神情有些暗淡，“沒有。”
“沒有？”我微微一愣，不對啊，歷史上他應該有一個孩子，叫弘旺的啊，怎麼會沒有？也許還沒有出生吧，啊，對了，現在他只有八福晉一個妻子，八福晉一生沒有所出，所以他現在沒有孩子，啊，我怎麼忘了？這不是在人家傷口上撒鹽嗎？
“對不起。”我抱歉的看着他，“我不知道……”
“沒事，我一直渴望有自己的孩子，能聽見他叫我阿瑪，所以現在我很羨慕十弟。”看着八阿哥那期許的眼神，我突然有些同情他，這樣一個溫文爾雅、呵護備至的男人，值得人好好珍惜，有那麼一剎那，我突然有些羨慕八福晉，理解她心中的那種嫉妒。
“八阿哥，你一定會有自己的孩子，一定會的。”
八阿哥看向我眼睛微垂，“我們走吧，這裡有十弟，蓉月不會有事的。”
“嗯，可是我們還要去哪裡？我的衣服上有血跡，而且腿剛剛嚇的現在還有些發軟呢。”
“這好辦，我讓人給你準備一身衣服，你換完，我們再走。”
“嗯，好吧。”
八阿哥找人帶我去了一間房間，我看着裡面準備好的衣服，滿意的點點頭，銀白色大麗花的暗紋的裙褂，還有一件如意襟坎肩，上面繡着精緻清麗的劍蘭，穿在身上看上去活潑、清麗、可人，還有一些稚嫩。
“子矜，你在嗎？我進去了。”突然聽見十四的聲音，我趕緊繫好衣釦，“等一下，我就來。”簡單的梳理了一下頭髮，又看了看鏡子中的我有沒有不妥，收拾妥當以後，我趕緊去開門，“十四阿哥？”
我看着門外的十四微微一笑，可是他卻沒有應我，而是呆呆的站在那裡看着我，嘴巴像一個白癡一樣張的老大，好像不認識我一樣，我奇怪的在他眼前擺擺手，“十四阿哥，十四阿哥？你怎麼了？中邪了嗎？”
十四一把拉住我的手，“你穿這身真漂亮。”
“呃~~~？”看着他真摯的眼神，我突然有些侷促不安，使勁兒的擺脫他的手，尷尬的一笑，“是嗎？那也是這身衣服漂亮。”
“如果沒有你了，這衣服再漂亮也不會是一件發在的那的擺設。”
我僵硬的皺了皺眉，“十四阿哥你是怎麼了？怎麼說了這些奇怪的話？”
“沒什麼，只是覺得如果現在不說，以後也許就沒有機會了。”
“沒有機會？”我歪着頭撅了撅嘴，“十四阿哥這是什麼話？怎麼會沒有機會呢？如果十四阿哥以後都是這樣真心誇我的話，我倒是接受哦，但是如果十四阿哥找我麻煩，那我還真希望，以後就別再說話了。”
十四伸手趁我不備，在我額頭狠狠的彈了一下，“啊，好痛。”我捂着額頭生氣的看着他，“十四阿哥你這是幹什麼？”
“以後我是不會找你麻煩，但是想聽好話，總是要付出一點吧，這個就算我剛剛誇你的代價吧。”
“你……？我又沒有讓你非誇我？”
“好了走了，八哥讓我看你換好衣服沒有，馬車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等一下，我還要再去看看蓉月呢。”
“現在不行，她剛剛生產，現在不能去打擾她，太醫已經開了一副藥，要她好好恢復元氣，所以你現在不能去打擾她，我可以跟你保證，十哥會好好的照顧她的，放心吧，有機會再帶你出來。”
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但是看着十四那樣誠心的保證，我默默地點點頭，“可是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呢？”
“去了你就知道了。”
“這麼神秘？”
我走到門口剛要上了馬車，突然伸出一隻手，我看過去，八阿哥已經在馬車上對我微笑着，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伸手過去，他輕輕一帶，我坐上了馬車。馬車行駛的路上我一句話也沒有說，也不知道說什麼。
行駛了還一陣子才停了下來，十四先下車，然後撩開簾子，伸手扶我走下馬車，我看清眼前的地方，昨天本來有些忘記的心痛再次席捲而來，“爲什麼來這裡？”
“九哥讓我們帶你來的，我想他是要讓你解氣。”
“解氣？”我看着面前的怡香樓，今天和昨天大不一樣，昨天這裡還很是熱鬧，門庭若市，現在，雖然依舊綵綢迎賓，但是門前卻冷清的可怕，一點喧鬧的聲音都沒有了，門口還多了好多穿着灰色長衫的護院和打手，倒是讓人疑惑這個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
走進怡香樓，我就聽見既熟悉又陌生的咒罵聲，說熟悉，是因爲聲音和九阿哥的好像，說陌生，說話的語氣倒是比九阿哥平時說話狠烈，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臭婆子，該死的奴才，你可知道昨天來的是什麼人？你居然敢那樣說話，告訴你，別說我不保你，現在你這條賤命了誰也留不下。”
“九爺，你饒了我吧，我也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啊，如果知道你就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走進大廳裡，我看着裡面跪着一羣人，怡香樓的徐媽媽，那些打手，還有那些姑娘都跪在那裡，連那些打雜的下人也沒有放過，而那位身份高貴的九阿哥，則是坐在中間，無動於衷看着自己手下人責打着那些，那些哀求聲和哭泣聲他好像都沒有聽見。
“九哥？你這是在擺的什麼陣仗？”十四走進去看着那些人癟了癟嘴，“你打了多長時間了？這些姑娘你也打，你捨得？”
九阿哥看見十四，本能搜尋着其他人的身影，“八哥，十四弟，你們來了？十弟那邊怎麼樣了？”
“還好，總算有驚無險。”
“那就好，我已經派人過去送補品了，得好好給弟妹補補，這可是老十的第一個孩子。”
“嗯，你辦事我放心。”八阿哥看了看跪在那的那些人眉頭緊蹙，“九弟，你這是幹什麼呢？”
九阿哥突然看向我，我別開頭垂首站在那裡，他卻走到我的面前，“這些人交給你處理，這裡的一切都交給你處理，你怎麼解氣，怎麼來。”
我孤疑的擡眉看向他，“九阿哥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這裡的人一切都認你處置，是我的人做錯了，就要付出代價。”
我看着那些人乞求的看着我，漠然轉頭，“九阿哥，其實你不需要這樣，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禁不起您這樣的禮遇，而且我也賠不起這麼大的一個怡香樓。”
“我沒有讓你賠，你想怎麼樣都行。”
“那九阿哥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奇怪的看着他，“您不是一直很討厭我嗎？看我難過、受欺負你不是一直很開心嗎？這件事可以讓我心痛，讓我自責，讓我痛苦，這麼好的機會你都不把握嗎？”
九阿哥眼睛微眯，眼神犀利的盯着我，“我老九是記仇，也知道自己稱不上是一個好人，但是也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卑鄙無恥，對於手下也不會縱容，做錯了就要付出代價，這一點我是知道的。”
聽着他的回答，我很意外，看着他認真的眼神，不像是撒謊，或者做作，也許他還不是一個混蛋，起碼還有一點人性，“那是不是我不管做什麼，九阿哥都同意嘍？”
“當然。”
“即使燒了這個怡香樓，也行嗎？”
“沒錯。”九阿哥那樣吝嗇居然此刻回答的沒有一點猶豫，真是出乎意料。
“好，九阿哥可不要後悔。”
“絕對不會。”
我眼神一凝，嘴角一翹，心中的憤怒突然迸發出來，“來人，從這裡正中間的地方給我吊下來幾條繩子，把他們幾個給我係上去，吊起來，繩子長一點，底下留一個尾巴。”那些小廝微微一怔，驚愕的看向九阿哥，他微微蹙眉，“怎麼？九阿哥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