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身形不由的一震, “太子殿下……”
“你不需要再說了,如果你不想下一個人是你,就老實的呆着, 不壓多管閒事, 你以爲你是什麼人, 不過是一個我隨時可以掐死的螞蟻, 下去吧。”看着太子甩袖轉身而立, 我的眼淚含在眼睛裡,看着那盛氣凌人的身影,我緊咬牙關憎恨的看着他, 怪不得他不能成爲君王,這樣的胸襟, 又怎麼會承載了天下的命脈, 一個可以隨便踐踏生命的人, 怎麼會坐的起皇帝的位置,我哽咽的說了一句, “奴婢告退。”
走出東暖閣,我的腿突然開始顫抖,扶住旁邊的牆壁,我的眼淚滑落下來,“子衿, 子衿, 你怎麼了?”
我擡起頭看過去李德全站在那裡看着我, 我現在最怕見到的就是他, 此刻我要怎麼說?怎麼說啊?
“子衿, 你是怎麼了?怎麼不說話?這是養心殿,你這是怎麼回事?”看着我沒有反應, 李德全有些擔心。
我顫抖的說:“李,李諳達,我,奴婢……”
“你怎麼了?說啊?”
我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李諳達,救救小順子吧,救救他吧。”
李德全看着我的樣子,深知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太子他下了什麼命令?”
我看着他眼淚滑過臉頰,嘴脣顫抖的說出兩個字:“仗斃。”
李德全眼底閃過一絲難過,隨即微微點頭,“既然是太子的命令,那就實行吧。”
“可是諳達,你救救他吧,求你。”我祈求的拉着他的衣袖,可是他無能爲力的看着我,“怎麼救?你難道沒有求情嗎?”
“諳達和我不一樣。”
“可是我和你想的一樣,不能因爲他,而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難道就看着他死嗎?那是人命啊。”
“那也是他的命,在這宮裡,這樣死的人還少嗎?”
“可是,不怨他,怨我,如果不是我,如果……”
“子矜,沒有如果,今天是他做錯了事,你回去休息吧,今天不要出來。”
“可是……”
“來人,把小順子拉去仗斃。”李德全說完,無力的閉上眼睛,甩開我的手,我坐在地上看着眼前模糊的一切,爲什麼?這都是爲什麼?太子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到底是爲了什麼?
回到房間裡,一切都是那麼的靜,突然間我好像聽見了小順子悽慘的叫聲和求救聲,那期待無望的眼神也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抱着頭,捲縮在一旁。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讓我從那恐懼的瞬間轉醒,擦了擦額頭的汗,下去開門。
門剛剛打開,一個黑影竄進了我的懷裡,“子矜姐姐,怎麼辦?怎麼辦?”
“十七阿哥?怎麼是你?”看清楚那個黑影是小十七我有些意外,“你找奴婢有什麼事情?”看着他臉色蒼白我有些慌張,還有淚痕在臉頰,“發生什麼事了,你說啊?”這還是我回來以後第一次見到十七,只不過才一段時間沒見,十七怎麼好像瘦了一圈。”
“姐姐,你一定要幫胤禮,一定要幫我抓到那個壞蛋。”
“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我一定要殺了他。”
“殺人?”我心中一驚,可以讓還不到十歲的孩子恨之入骨說出殺人兩個字,一定是出了大事,“十七阿哥,你快說,到底怎麼了?”
“子矜姐姐,有人,有人闖入我額孃的寢宮。”
“什麼?”我一聽他的話,渾身一震,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圍,拉着十七進了屋裡關上門,“十七阿哥,你剛剛說什麼?”
“子矜姐姐,我只能找你幫忙了,怎麼辦?”
“十七你說明白,你說有人闖進娘娘寢宮,什麼意思?是刺客嗎?”
十七搖搖頭,“我不知道是不是。”
“你彆着急,你回答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皇阿瑪回京的三天前,那晚我留在額孃的寢宮睡覺,但是卻聽見爭吵聲,我走過去的時候,卻看見一個男人拉着額孃的手,企圖不軌,額娘一直掙扎,所以,所以我就進去幫額娘,誰知聽見我的聲音,那個人吹滅了蠟燭,我也沒有看清那個人的臉。”
“那你爲什麼沒有叫人?”
“我想叫,但是額娘不讓,她不讓我叫人,甚至不讓我說出這件事。”
我的心裡一緊,勤妃娘娘爲人謹慎,與人無爭,她這樣說一定有原因,“十七阿哥,娘娘這樣做一定有原因,你爲什麼還要告訴我?”
“因爲,因爲,因爲額娘病了,病的很重,我知道她一定是以爲那個人纔會這樣。”
“什麼?”
“額娘,每天晚上都會嚇醒,然後就會流淚,我不忍看見額娘如此傷心,所以我一定要抓到那個人,殺了他,一定。”十七的小嘴緊癟,我看的出他心中的恨。
“十七阿哥是讓奴婢幫你找人?”
“嗯。”
“可是宮裡這麼多的人,如何辨認?”
十七擦了擦眼淚,“子矜姐姐,有辦法的,你一定會認出來的。因爲事出突然,我拿出你給我做的溜溜球當武器。”
“十七阿哥,你說你用溜溜球打了那個人?是真的嗎?”
“嗯,我把溜溜球揮出去了幾次,感覺有什麼擋了一下,一定是打到了。”
“那你再揮一下,要同樣的力道。”
“嗯?”
“讓我看看你現在的手腕力量有多大,會不會留下淤痕。”
十七猶豫的看着我,我點點頭,他揮起溜溜球,在我的手腕上打出了一個印記,我看了手腕上的痕跡,心突的一涼,身體不由的一顫,一下子跌坐在地,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十七看着我呆滯的坐在地上,以爲傷的我很重,趕緊過來扶我,“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十七打痛你了?”
我默默的搖搖頭,突然緊張的看着十七,“十七阿哥,你來的時候可有人跟着你,知道你來我這裡?”
他搖搖頭,“沒有,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不行,不可能,他一定會派人,不行。”我慌亂的想着什麼,十七看着喃喃低語有些奇怪,“姐姐,你這是怎麼了?你再說什麼?胤禮怎麼聽不懂?”
我突然惶恐的抱住十七,“胤禮,你現在聽姐姐說,要仔細聽。”
“嗯,姐姐你說。”
“一會兒你出去,一定要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而且有人如果問起,就說找我要一些好玩的東西,這件事到此爲止,不要再讓任何人知道,而且這些天你不要輕易離開阿哥所,不要自己亂跑,聽清楚了嗎?”
十七看我緊張的樣子,突然拉住我的手,“子矜姐姐,你是不是知道那個人是誰?”
我猶豫的看着他,“我不知道。”
“不對,你一定知道,你和額孃的神情一樣,你一定知道是誰。”
“十七阿哥,你聽好,如果你想要守護你額娘,就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聽見沒有。如果你走錯一步,你額娘就會因你而死,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十七打了一個冷戰,“子矜姐姐,你說什麼?”
我看着十七煞白的臉頰,“十七阿哥,你已經長大了,你比其他孩子都聰明,你明白這宮裡的一些是非,所以你一定要聽我的,明白嗎?”
“可是……”
“交給我,一切都交給我,十七阿哥,你一定要這樣做,不要問爲什麼,等你真的長大,有了自保的能力,我自然會告訴你,但是現在一切聽我的。”
十七看着我凝重乞求的神情,默默的點點頭,“好,我聽姐姐的,我不說,我會按照姐姐說的做。”
“好孩子。”我抱着他,無力的閉上眼睛,這一刻我又給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
夜晚我坐在椅子上,默默的看着桌上搖曳的燭光。突然一道炸雷驚響,磅礴的大雨就勢傾瀉而下,又是一道驚醒世間萬物的炸雷在上方響起,緊接着一道泛着紫光的閃電,狂略的風強勢的打開緊閉的紙窗,一陣涼風灌入房間。我擡頭茫然的看着那搖晃的窗戶,慢慢的走過去,看着大雨傾盆猶如一層隱約的屏障將整個紫禁城城護了個嚴嚴實實,我的心也似這大雨被淋的通透,不由的瑟瑟發抖。
想着今天發生的一切,我害怕的閉上眼睛,明明中自有註定,同一天,我被太子盯上,同一天又讓我抓住了他的把柄,我要怎麼做?怎麼做才能保全十七?是了,沒錯,今天在幫太子處理手腕的燙傷時看到他手臂的那奇怪青紫淤痕,我就應該想到那是溜溜球照成的淤痕,在現代的時候,對這傷痕我是多麼的熟悉,怎麼會忘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