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聽了雍正一番言語,甚爲滿意,正等着下文呢,沒成想這老四,居然跟他耍起了滑頭,便一眼瞪過去,雍正這才接着道:
“自去年對土謝圖汗成爲大清郡王開始,皇阿瑪便一向對其恩重有加,更何況,這土謝圖汗,跟咱們大清可還是有着姻親關係呢。
此番,兒臣願請命前往,與土謝圖汗商討一番,讓土謝圖汗假意許了葛爾丹,先誘使葛爾丹深入大漠。
咋們再趁機圍困,必能取得葛爾丹項上人頭,以全我大清疆土。
要知道,大漠乃邊寒之地,沙海遍野,糧草補給殊爲不易。
而葛爾丹,又一向騎兵居多,雖佔着一個快字,卻極易發生,補給不及之窘境。而兒臣以爲,此正爲我軍之佔優處也。”
康熙聽聞雍正此計,擺了擺手,讓雍正先停下,這纔想着此計的可行性。要說老四這計策,不可謂不是良策。
可此計,難就難在如何讓葛爾丹相信,土謝圖汗是真的許了葛爾丹。
另外一點,便是要考慮糧草的供給問題了,這可都是有着大幹系,玩不能出了差錯才行。
康熙理清了心中的思緒,這纔對雍正道:“你繼續說,後面何以圍困葛爾丹於大漠?”
雍正見皇阿瑪越發滿意的神情,也沒拐彎,便直接將他心中的謀略說了出來,道:
“皇阿瑪……自二十九年以來,我大清兵部戶部,便一直奉旨,在內地與漠北之間,設立驛站,修棧道,並設軍糧倉。
是以此番,我朝廷進軍,便無糧草之虞,若要打持久二字,他葛爾丹的鐵騎,便是難以望其項背。
更何況,於北疆的兵力部署,皇阿瑪自三年前,便一直有加強各邊境,重鎮守備兵力。
又於去年與喀爾喀蒙古諸部會盟,早將其部編爲三十七旗,與其餘蒙古各旗同列。
來年,皇阿瑪若是親征,必能就近督促,其餘蒙古各部一同進剿。
想那喀爾喀諸部,皆恨葛爾丹入骨,此番正可令其部與朝廷兵馬協同,其復故土心切,必然奮勇當先。
因此,兒臣敢斷言,此番與葛爾丹之戰,葛爾丹必敗無疑!”
康熙這纔有了些笑意,只是對於如何讓葛爾丹相信,土謝圖汗是真的跟葛爾丹和好,而不是假意許於葛爾丹的,因此便繼續問道:
“此計尚可,可土謝圖汗跟葛爾丹,可是有過戰事衝突的。而且去年,也與我大清於七溪會盟中,歸順了我大清。
這點,就是葛爾丹自己,也是有自己一番謀算的,對於此計策,最終的完善,你可有把握。”
雍正聞言,便知道,皇阿瑪擔憂甚是有理,只是……如何讓葛爾丹相信,這土謝圖汗與大清反水了,這可還是得好好操作一番。
可選擇,他府裡庶福晉,不是懷孕了嗎?這可是給他送枕頭來了。
他本也不想如此對她,可誰讓她竟敢給他下藥,這是個男人,都難以忍受,更何況是他呢?
不過想着皇阿瑪還在等着他的答案呢,便收了心中的波濤洶涌,接着一臉肯定道:
“皇阿瑪放心……兒臣願全力擔保,定當竭盡全力完成此計。”
康熙聞言,便一陣肆意哈哈大笑,良久才道:“爾等皆我大清皇子,個個皆是文武各有所長,朕甚欣慰之。”
聽到康熙所贊,衆皇子這才暗自寬下了心來。
而此番議事,太子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去帶兵打仗的。
雖然作爲熱血男兒,誰都喜歡戰爭的熱血,點燃藏在男兒骨子裡的血性,但也知道,康熙既然親征,那他定是留下監國的。
因此,對於雍正此番在康熙面前,一番獻計之舉,要說他心裡,不膈應也是不可能的。
但現在,既然皇阿瑪已經肯定了雍正的計策,那他多說,也只是增加皇阿瑪的疑心而已。
於是便歇下了此刻打壓雍正之舉,只是對於安排刺殺雍正的心,在此刻,又格外強烈了幾分。
當然,大阿哥也失意,要知道,剛纔聽皇阿瑪語中之意,此次御駕親征,必然是已經有了章程的。
鬱悶之餘,到也是無可奈何,眼中的憤慨之氣,也被他勞勞的收住了。
既已議過了方略,康熙命皇五子,皇七子,皇九子,和皇十子先散了去,只把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仍舊留了下來。
康熙見幾位年幼的皇子,退了出去,這才笑了笑,先是望着太子,見太子有些侷促不安了,這才轉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大阿哥,道:
“方纔議事,爾等皆在場。其中深意,想必自是有一番自己理解的。此番,朕留你們下來,就是想做一番後續安排。”
見幾位皇子都一副聽命行事,康熙這纔有心考教一番,他最爲看好,也是最防備的幾位皇子。因此便第一個像太子問道:
“胤礽,你既是大清太子,也有了好幾次監國經驗,此番,你說說,親征葛爾丹一事,督辦糧秣,你可是個什麼章程?”
要說治國,胤礽畢竟沒有當過皇帝,自是不清楚的。
不過,他在現代的時候,便對戰爭有着自己的獨特理解,尤其是清朝這個,留給中國人民太多血淚的朝代。
因此便壓了壓心中的煩躁,一臉胸有成竹,回道:
“稟皇阿瑪,自從年前,理藩院摺子到京,兒臣便尋思着,若是朝廷出兵,糧草便至關重要。兒臣奉命該管戶部,自然應當早做預備。
因此,兒臣自二十九開始,便一直有令戶部,稽查所屬京西十三倉儲糧,以確保倉倉滿盈。
同時,兒臣還下令,讓直隸諸州府縣,乃至黑龍江,吉林,陝西,甘肅等地,清查藩庫,補充存糧,並諭令各地督撫,不逢聖命,不得擅開藩庫。
因此,此番糧草供給,兒臣有把握,就是生生耗死葛爾丹,也不無可能。”
此刻冬暖房,胤礽的聲音格外熱血與自信,讓在場的皇子,無不佩服太子之謀。
要說胤礽,對於二徵、三徵葛爾丹的時間,以及歷史上如何捉拿打敗的葛爾丹,那是早就心中有數的。
因此,他自穿過來以後,便一直在堅持做着三件事:一是聯合大阿哥,八阿哥一起打壓雍正。
第二便是,一直好好安撫着索額圖,以便讓他這叔公,不能先壞他的事。
最後一件事,便是靠着提前知道歷史的走向,提前便做好了種種安排。
可胤礽沒想到,正是因爲他此番自信宴宴的一番表現,和因提前知道歷史的走向,所做的種種安排,徹底讓康熙在心中銘釘大響,對他越發防備了。
要胤礽知道康熙此刻心中所想,他真的想以頭搶地了,簡直是無辜受累啊。
康熙聞言,心裡對太子那是十二萬分的警報拉響,面上卻是露出了笑意,道:
“太子懂得未雨綢繆,朕心甚慰。胤礽戶部管得妥當,很好!”
接着,康熙便沒有管太子的一臉欣喜之情,只是又轉向其他幾位皇子,道:
“上次朕征討葛爾丹,大阿哥,四阿哥隨軍當差。朕以爲,這些差事擔得好。
爾等也要多歷練,歷練多了,自然有見識,日後也才能當得大任。
譬如太子,自隨朝聽政,代朕批閱奏摺以來,頗有長進,與朝政也很有見地。
此次,朕有意讓所有年長的皇子,都隨朕同行。朕把整個八旗旗營,都交給你們這些個阿哥!你們可願隨朕出征?”
太子與在場的幾名皇子,相互對視一眼,便帶着幾位皇子,伏地叩謝皇帝聖恩,齊聲道:“兒臣等必不負皇阿瑪囑託!”
康熙見了幾位皇子的表現,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道:
“爾等志氣可嘉。只是要牢牢記得,軍中之事,無有兒戲。
令行靜止,皆有章法,若是有違,朕定是不顧念父子之情的,望爾等好自爲之。”
接着,康熙話鋒一轉,道:
“胤褆,你是皇長子,上次徵葛爾丹,你又任着副帥。朕此次再戰,你繼續擔爲先鋒,可有意義?”
大阿哥愣了一下,接着便是一臉狂喜,這可完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啊。
本來他便一心想爭主帥之位,本來覺得,此次皇阿瑪親征,他想請命的先鋒之職,必然旁落。
沒成想卻峰迴路轉,竟然讓他得償所願。
因此胤褆一時便有些手舞足蹈,一臉激動道:“兒臣叩謝皇恩!”
見胤褆欣然領命,康熙接着再勉力一番,這才接着吩咐道:
“胤禛,此計既是你所提出,想必你是對此事甚爲有把握的。
此番你便領命去與土謝圖汗,一番合謀,必將葛爾丹誘導於大謀,行一番圍困之事。
另外,烏蘭布通一役,你所領火器營居功至偉,可見操練有術。
朕有意在滿蒙八旗兵中也組建火器營。
你便着手開始訓練火器營,朕希望能在二徵葛爾丹那日,能見到你的火器營上戰場。”
雍正雖然對康熙的安排,頗有微詞,但也不是不能完成,只是此事時間太短,要在段時間內,迅速組建火器營,這可不是一件易事。
但只能從他以前培養的一批火器營士兵中,抽掉一批過來指導了,只是這事可得萬分小心纔是。
而後面,康熙一番不熟完成後,便打發幾人各自回府了。
而雍正回到貝勒府,先是詢問蘇培盛府裡一番事務,知道府裡一番安好後,便先去正院看了看那拉氏,陪那拉氏用完晚膳後。
對着蘇培盛吩咐往青雲院,送去賞賜後,便直接擡腳去了伊路的初音院。
在陪着伊路對着肚子裡的寶寶一番暢談後,接着第二天早上,就又匆匆忙忙卯時一刻就起牀,在蘇培盛的伺候下,趕着去上朝繼續商量戰事了。
漸漸地,府裡過了臘月十五,京城的天氣就越發寒冷刺骨了。
尤其是隆冬的凌晨,每次一出門,都能感覺到地面上,鋪着一塵厚厚的銀白色霜花。
四周更是一股股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
而伊路今年,也經歷了好幾場大雪,幾次去正院請安,都能看到天上散下柳絮一般的鵝毛大雪。
一片片美麗的花片,慢慢鋪滿了整個王府後院,直讓伊路有種古人所說的‘白雪鑲紅牆,碎碎墜羣芳’的感覺。
一看到如此美景,伊路就有些心癢癢的,接着就避過了錦繡撐着的傘。
將手裡的暖爐,遞給了今天吵着要跟來的朵兒。
便一腳踏進了一片白茫茫的冬雪世界中,伸開雙手,感受着那一片片像煙一樣輕,玉一樣純,銀一樣白的小雪花。
輕輕飄落在她頭上、身上、臉上,手上。似調皮的玉色蝴蝶般,輕輕盈盈的親吻着她全身嬌嫩肌膚。
也讓伊路這久崩得緊緊的精神力,此刻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一陣陣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