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晞見了他幼崽娘,時不時抄抄佛經,時不時就又擡頭看看他,看完他還不過癮,居然還在一邊偷着樂。
對這無良幼崽娘,弘晞也是夠了,這都幾年了,他額娘還是這麼無良笑話他。
也不說像別的額娘一樣,要是自己兒子練習不了字,早就到處想辦法了,可看看他幼崽娘在幹什麼,居然在一旁偷着樂。
看到這裡,弘晞也一陣尷尬閃過,自從三十九年六月,他滿三週歲後,便被他阿瑪硬是揪到南院阿哥所,單獨住了。
現在南院阿哥所那邊,就住着三個人,便是他,他大哥弘暉,還有二哥弘盼。
然後他苦逼的日子就開始了,每天上午被他阿瑪,要不就是府裡的鄔思道先生,每天教授他們練習寫字。
還有學習各種學問,什麼弟子規、四書五經都來,也不看看他們纔多大。
上午上學完後,他們下午還要繼續練習騎射,現在府裡的騎射,四爺一直是讓戴逸、戴澤兩兄弟,還要一直在四爺府學習的李衛擔當。
不過現在李衛成年了,四爺便尋思着給李衛指婚後,準備把他放到戶部去開始辦公去,然後偶有時間的時候,便回來繼續教導下他們的武藝和騎射。
當然,因着他們身份高貴,皇宮裡康熙還特意派了滿人的師傅來教導騎射的。
因此別看弘晞小小年紀,但是有着前世各種戰鬥經驗的他,自3歲開始,便一直是府裡幾兄弟中,騎射武藝最高強的一個。
不過礙於伊路一直要他藏拙,他這才事事讓着弘暉,讓弘暉事事表現都是最好的而已。
不過任前世的南宮焰麟智慧超倫,天生精神力值便是雙ss,後面精神力,體力都到了5s,就是連星際人人豔羨的機甲,他也到了大師級別。
可對這原始清朝要寫的毛筆字,他就是拿他沒招,要不是在星際本身就是忍耐力超強的他,早就把這毛筆弄粉碎了。
軟趴趴的毫無力度便罷了,還更是要按他阿瑪的,要按‘董體字’來練習,他就很是不習慣。
不過到底天生靈胎,經過兩年日日練習,弘晞的毛筆字其實已經寫得有模有樣了,可誰讓他碰到個有完美潔癖的阿瑪呢?
他阿瑪自己寫了手非常精彩絕倫的‘董體字’,就要要求他們也要這樣。
是以弘晞才這麼苦逼的,明明該是南巡放鬆的,可他楞是被憋在船上好多天了。
待感覺到船停了,弘晞忙將毛筆擱置在小的筆硯上,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汗,忙一臉無奈道:
“額娘,別笑了,看你口水都出來了。”
“噗嗤……哈哈,額娘羞羞,被三哥說了吧?那麼大人了,還流口水,羞羞。”
伊路這邊還看着自家兒子,走在當年她被揪着一遍遍學寫字道上,就感覺心裡很是痛快,這果然幸福是要對比出來的。
這看着平日裡一向吊炸天的兒子,終於被難住了,更是如今比當年的她還要憋屈,心裡就一陣喜樂。
因此先時個就已經放了毛筆,收好了佛經,直看着她兒子心裡爽快呢,哪想到忽然就聽到她家小兒子,小胖墩弘昭的聲音。
接着她這邊還沒準備好呢,每日一撲的小胖墩,便‘蹬蹬瞪’邁着小蘿蔔腿,‘噗通’一下撲進她懷裡。
這小傢伙每次都這樣,不管哪裡,不管哪個方向,反正看到她,就往她方向撲就是了,也不管會不會摔到,直直往她懷裡迎面而來。
嚇得伊路趕緊伸開雙手,抱進弘昭,然後擦了擦頭上不存在的汗,忙抱着弘昭坐在軟塌上,伸手輕捏了捏弘昭的臉,忙訓斥道:
“額孃的胖胖也,那麼遠撲過來,也不怕摔到,額娘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要那麼遠撲過來,小心摔到。”
弘昭聽了他額娘又這麼叫他,對於馬上要滿3歲的弘昭而言。
他早就聽他三哥說了,這‘胖胖’可不是什麼很‘吊炸天’的名字,簡直是‘low爆了’的名字。
雖然他一直不明白‘吊炸天’跟‘low爆了’是什麼意思,不過按着他三哥跟他的解釋。
就是‘吊炸天’就是很棒的意思,比如他很棒的阿瑪,還有很棒的三哥,以及他‘吊炸天’的三姐一樣,這些人,在他心目中,都是很牛一樣的存在。
然後‘low爆了’就該是,很不棒的意思,比如他額娘傻笑的時候。
在小小年紀的弘昭心裡,一直有個很明確的賬本,那就是論精明,論‘吊炸天’,他阿瑪,他三哥,他三姐,這些人物,都是很腹黑的。
對,‘腹黑’,這是他額娘說的,就是簡直不可輕易招惹的人物,不然就要被打屁屁。
然後最溫柔,他最喜歡,還有最‘low爆了’的人,就是此刻抱着他,一身舒適暖暖氣息包裹着他的額娘。
還有皇宮裡,似乎很多人都很怕的,經常穿着他喜歡的亮晶晶皇色衣服的皇瑪法了。
這兩個人,都很寵着他,反正一般他闖禍了,府裡找額娘,宮裡找皇瑪法就對了。
因此此刻弘昭聽了他額娘,居然叫他‘low爆了’的名字,心裡老大不樂意了,忙一臉拉住在他臉上使壞的大手。
學着他三哥,版着臉道:“額娘,昭兒現在已經大了,不許你再叫那麼‘low爆了’的名字了。”
伊路此時聽着小胖墩,說‘胖胖’這個名字‘low爆了’,簡直是氣爆了,當初她想了那麼多名字,還不顧四爺的反對,一直爭取了那麼久,才爭取到的名字。
現在居然被小胖墩說‘low爆了’,對了,這個‘low爆了’是誰教給他的?
因此伊路一下就想到了關鍵人物,忙叫道:“弘晞,你跟額娘站住,誰讓你亂教弘昭的?”
弘晞這邊已經快出了船,因着船先時個在康熙下令駐紮的時候,便早早已經靠岸了,現在他們已經是要準備先下船的。
哪知道弘昭那個蠢貨,就蹬蹬跑到他們這條船上了,還更是把他出賣個乾淨。
此時他顧不得找弘昭那個小子算賬,便想着先跑爲上!
別看他額娘看起來軟軟糯糯、長得更是精緻玲瓏的,可真要落她手裡啊,就憑藉他目前這點武力值。
在他額娘手裡,連三招都過不了,便要被弄得鼻青臉腫,對於已經嘗過兩次的他,可是再也不想嘗試。
不過現在被額娘逮到了,他便只有老老實實的,把已經踏出去的半隻腳收了回來,有些像龜爬速的往伊路方向移去。
哪像便被後面跟着的舒宜爾哈和四爺,兩父女逮着個正着。
此時看着平日裡一副吊炸天的弘晞,此時跟個乖寶寶似的,往伊路方向移去……
就是平日裡一向愛板着張、跟四爺一模一樣臉的舒宜爾哈而言,此時也被她這沒骨氣的三哥,弄得“噗嗤”一聲便益了出來。
舒宜爾哈對於她有那麼一對活寶娘跟三哥,五弟而言,就很無語,不過今日,她還是再次被她這三哥、額娘、五弟逗笑了。
要說舒宜爾哈,前世要什麼沒有享受過啊,世間所有的榮華富貴,權勢地位,所有世間能享受到的最高規格的東西,可都是貢給她用的。
作爲中國歷史上的第一位女皇帝,她不知道是不是唯一的一位女皇帝,她知道留給世人的評價,定是褒貶不一的。
因此她在臨死前,吩咐後人,她死後留一座無字碑,任由後世來評論她的是是非非。
她不想去談論將大唐重新改爲“周”,後又重新將大周江山,還給了大唐,有無對錯可分。
她的一生中,扮演了太多角色,她曾是太宗皇帝欣賞的武才人,更是高宗一生最愛的皇后,後面更是在男人的手中奪得了江山,塌上了至高無上的女皇之位。
暫且不論她曾經爲了鬥垮王皇后她們,犧牲了多少她兒女和宮人的血,沒有人會不痛,甚至在晚期她會經常爲此頭痛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
她後悔嗎?也許很多人會問她這個問題,就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會在內心不斷的問自己這個問題。
可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成就一件大事,總會犧牲很多的時間、利益,甚至生命。付出一定的代價。
沒有付出,更多的是悲壯的人生和可貴的犧牲。
作爲當時被王皇后虎視眈眈的她,必須得做出選擇,不然不是王皇后、蕭淑妃她們被廢。
就是她的生命不保,當時已經容不得她在做出第二選擇了。
因此舒宜爾哈,直到一直重生到她這輩子的額娘肚子裡的時候,她都沒有後悔過。
但是當她有意識的時候,模模糊糊聽到外邊聲音,雖然這些語言奇奇怪怪的。
不過對於當時本就聰慧絕倫的她,就是那些突厥語言都能聽懂的她,自然還是能多少聽懂些。
而且聽他們叫什麼皇阿瑪、貝勒爺,她就知道,這裡再也不是她們大唐了。
特別是她死後,神魂飄蕩在長安城,那幾十年,她知道她最終返還的大周江山,最終還是被她那幫不肖子孫,敗壞了。
是以那在還沒出生的那幾個月來,舒宜爾哈一直是情緒很不穩定的。
不過她這輩子的額娘,很不簡單,不管是他們待的子宮,還是出生後喝的奶水。
可以說前世作爲至高無上的女皇的她,都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舒適的地方和飲食。
也是在那個時候,前世的女皇在這輩子重生後,蟄伏了。
敵不動,我不動,這是在不知道敵情的時候,行事處事的第一要義。
到底母愛大過天,真正見識了額娘跟阿瑪的相處,舒宜爾哈直到此刻,才流下了淚水,原來母愛真的還可以這樣的。
這還要回到她們剛滿月那天,對於府中給她跟弘昭舉行滿月宴,滿月宴,這很熟悉,都是小孩子很重要的一個出生禮。
接着滿月宴過後,回到初音院後,額娘竟然抱着他們,後面更是嗚嗚哭泣起來。
還是他們阿瑪來了,還以爲初音院的衆人沒有伺候好,因此還將一批奴才拖下去大打板子了。
後面仔細問,才知道她額娘是爲她哭,她直到至今,還記得她們當時的對話,這也是她這輩子能很快融入到這個角色來的原因。
記得當時她阿瑪,一臉心疼的抱過她額娘,問她爲什麼哭,她額孃的原話是這樣的。
她道:“爺,婢妾如今有爺,有兒有女,很幸福。
可是,可是婢妾的妞妞,爺,爺,求您以後不要把妞妞嫁到蒙古去好不好?蒙古苦寒,咋們的妞妞又怎麼可能受的了那份苦呢?”
說完,她又噗通一聲跪倒在低,聲音有些哀婉淒涼道:
“爺,婢妾知道,清朝公主,格格,與蒙古聯姻,這從來是她們的宿命。
婢妾也沒有那麼大本事,都去改變她們的命運,能夠讓她們在青春年華里,多活幾年。
可婢妾,婢妾捨不得將妞妞送去蒙古送死,要知道咋們大清跟蒙古,聯姻了那麼多年,爺,你又知道現在還活着的公主,格格有幾個啊?這最終還不是拿去送命罷了……”
只是她還沒聽她額娘說完,她心底便咯噔一下,這不論哪個朝代,都禁止女眷干涉朝政,包括她大唐一樣,她要不是慢慢滲透,後面也不會最終能等上帝位。
可她這額娘就完全不一樣了,現在似乎是完全靠着她阿瑪活着的,這下話一說,她額娘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果不其然,立馬她就聽到她阿瑪的驚呼聲:“放肆……”
接着她就聽到他阿瑪如幽魂索命的聲音傳來:“你不知道女人不能談論朝政嗎?難道你想以後,爺一輩子都不再來你這初音院嗎?”
他阿瑪的聲音,當時有多冷,多充滿殺氣,即使當時還是嬰兒的她們,當時都感覺到了,因此當場弘昭就哭了出來。
可即使如此,她額娘,還是堅定不移的把她的答案告訴出來了。
“爺,即使今天您要了婢妾的命,或者未來要婢妾的命,爺,婢妾都還是那句話,不管弘晞,弘昭還是妞妞,他們就是婢妾的命。
他們不是爺你忍着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自然沒有婢妾這般心疼,婢妾是他們的額娘,自然這輩子就是失去性命,也要保她們一生無憂。
婢妾從來沒有干涉朝政的想法,而且爺,您又自問問,您真的是個會被女人所左右的男人嗎?”
她額孃的聲音,當時是那麼哀婉,那麼淒涼,就只是僅僅爲她的婚姻爭取而已,說不感動是假的。
但是當了皇帝那麼多年,心腸早就練就的冷酷無比,又怎麼可能會僅僅只是爲她那幾句話所心動,不過只是軟化了而已。
這還是在她週歲過後,慢慢長大,在康熙三十九年過後,她慢慢發現了,她的嫡親三哥,身份能力很不一般,可如此不一般的三哥,連她阿瑪都不怕,可就是怕額娘。
直到她看到了額娘隱藏的一面,即使這個前世做了幾十年皇帝的舒宜爾哈都驚呆了,直到那時候,她的一顆顆傲骨,才徹底被打服了。
沒想到她額娘,竟然,竟然如此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