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小時後,夜空一片漆黑。我和遲子燼呆在房間寫字畫畫,除了狗叫和風聲,窗外一片安詳。
我越來越自戀,我自作主張將一進門左半邊牆壁上的那面高大的鏡子拆下來倒置在牀上,然後我穿了一條很古老的黑色尼龍風衣坐在牀邊對着六十釐米外鏡子裡的自己發呆,沒意思了就對着鏡子裡的自己不斷的變換造型,累了就趴在鏡子前發呆,目光空洞姿勢落寞,黑色的風衣很容易讓我覺出一種蒼老的遺照的感覺。
在夜晚進行到快一半的時候我寫下小說最後的結尾,然後轉過身去對着遲子燼的背影很善良、也很傻的笑。當畫完最後一個標點的時候我偷偷的吃了超過正常劑量四倍的止痛藥片,喝下水後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在小說的最後寫遲子燼和子嫣幸福快樂的過了一輩子而我在十八歲那天就死掉了,死的時候遲子燼和子嫣互相擁抱着流了一地的眼淚。
葬禮舉行完畢之後他們又一往無前自己那些快樂幸福的日子和似乎從未被打擾到的單薄明媚的青春,他們的青春,沒有祭。
——子燼,小說寫完了,你的畫完成了多少
——還有最後一筆,我準備留在我們出書的那天再畫
遲子燼轉過頭來嘟着嘴巴看着我,很大很亮的眼睛,無比清澈。
——爲什麼
——不爲什麼
——想打架
——不想
——那在幹嗎
——發短信
——去死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