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炎邱纔剛剛走到學校大門,就看到對面的長長校道上,莫菲正站在那裡,岑炎邱停下腳步,與莫菲對視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向她走過去。
岑炎邱沒有說話,只是默然地看着莫菲,這一次莫菲倒是滿臉的笑容,有些過於溫暖,她擡起頭,看着岑炎邱,嘴裡的笑容不減:“球……”
“嗯……”岑炎邱應了一聲,卻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也不問她是不是在等他,也不說放學了要一起回家。
莫菲低下頭,好一會兒,才擡起頭,看着岑炎邱,笑道:“我們分手吧!”
岑炎邱聽了一句話,臉上沒有一絲絲驚訝的神情,反而是過分的冷靜,目光依舊淡淡地看着莫菲。
而此時此刻的莫菲則依舊擡着頭,靜靜地看着他,其實倒也不是在等待他的回答,而是想要記下他此時此刻的樣子,其實她已經知道會得到什麼樣的答案,也知道自己今後應該怎麼做。
岑炎邱沉默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說話。
莫菲的臉上依舊看不出表情,她還是那一個溫暖的笑容:“球,我們以後會是朋友的,聽說互相喜歡過的情侶分手就不可以當朋友了,但是我們不一樣,我們一直都是朋友,似乎從來都沒有那種戀愛的感覺,你說呢?”
“莫菲……”岑炎邱微微張開嘴巴,其實莫菲說的話,也正是他心中所想的,他們之間總是少了那麼一點什麼?他承認對於自己跟莫菲的感情,他一開始就是不認真的,都是他的錯,可是沒有想到自己的想法還是被莫菲知道了。
莫菲微笑:“球,認識你真好,你身上有很多優點,我學會了很多很多,當然也學會了怎麼去喜歡一個人,我想,我以後一定可以過得很好,也會遇到適合自己的人,還有,你有自己喜歡的人,一定要說出來,不要一直藏在心裡,那樣會一直不開心的!”
岑炎邱不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莫菲的話,現在已經是期末,漫長的七月,悶熱,大地全是悶熱的一片,落葉落下的那一刻,也是緩慢的,榕樹上的葉子像蝴蝶一樣,緩緩落下,不輕,不重,剛剛好的質量,偏偏,一片落葉從岑炎邱與莫菲的中間落下,也在那麼一個瞬間,擋住了兩個人的眼睛,僅僅只是有那麼一刻,他們看不見了對方。
岑炎邱這個時候才記得微笑,對面的這個女孩,他喜歡過,也曾經有過那麼一刻,想要跟她走到最後,只是,那或許只是錯覺。
莫菲依舊微笑,雙手握緊書包:“球,那我回去了!”
岑炎邱點點頭,看着莫菲轉身離開,看着那一道背影從自己的眼前漸行漸遠,慢慢變小,最後消失在路道的拐角處。
只是岑炎邱再也見不到那一個女孩子的眼淚,再也聽不到她絮絮叨叨的說着自己的心事,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手心傳給他的溫暖。
那天晚上,莫菲沒有寫作業,而是躲在被子裡狠狠地哭了一個晚上,她並不想要那麼矯情,不想要那麼脆弱,可是淚水依舊不聽話地流了下來,想起很多很多,想起兩個人一起有過的地方,想起兩個人一起說過的話,想起他的笑容,太多太多事情,只是關於兩個人的事情,他教她學會了如何去喜歡,卻從來沒有試着去學習喜歡她。
或許真的要等到自己狠狠地哭過一次,才能夠成長起來,才能夠真真切切的懂得什麼是成長,什麼是青春。
而這一夜,岑炎邱也睡不着了,他坐在自己家的陽臺上擡頭看着夜空,只可惜整個城市太過明亮,看不到一顆星星。
孤身一人,最後還是孤身一人。
即便是盛夏,但是晚上還是微微有些涼,岑炎邱的白色t恤穿在身上有些單薄,他的頭髮被夜風吹得有些亂,但是那雙眼淚卻依舊明亮。
這樣靜謐的夜晚,獨自一個人,腦子異常清醒,能夠想起很多人,很多事,還有很多以前從未珍惜過的畫面,現在如同珍寶一樣,一幅幅出現在眼前,岑炎邱不知不覺就笑了起來。
很晚,似乎整座城市都已經睡下了,岑炎邱才聽到家門被打開的聲音,他從陽臺看進家裡,才終於看到一臉疲憊的爸爸。
岑炎邱的爸爸看到了岑炎邱,便走過來,同時也放下了書包:“球,還不睡覺!”
岑炎邱沒有回話,原本看着他爸爸的眼睛也移到了別處,似乎又在看夜景,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靜,即使爸爸在,也像只有自己一個人。
“你媽媽過幾天就回來了,最近你有沒有按時吃飯!”岑炎邱的爸爸說着,也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
岑炎邱聽到這,急忙站起來,看着自己的爸爸,淡淡地說道:“爸,你跟媽媽離婚的事情,打算瞞着我多久!”
聽到這,岑炎邱的爸爸驚訝,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兒子。雖然他知道兒子遲早有一天會知道,但是也沒有想過他會知道得如此之快,其實在他們還沒有去離婚的時候,岑炎邱就知道了,他不哭不鬧,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因爲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他的爸爸媽媽都是非常冷靜的人,會做這樣的決定也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以後纔去實行的,岑炎邱只是悲哀,他們到最後經過都沒有考慮過他,如果有那麼一刻是考慮他的,那或許他們就不會離婚了。
他們兩個人離婚之後,又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每天裝“夫妻”給兒子看,不讓兒子學習分心,不讓兒子傷心,有時候岑炎邱很想要笑話他們,可是又覺得那樣的笑話是多麼蒼白無力,於是他選擇沉默,選擇逃避。
“你……都知道了!”岑炎邱的爸爸遲疑了一下,微微地看着岑炎邱。
岑炎邱不說話,踩着拖鞋,緩緩地走進家裡,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而他爸爸在後面愣愣地看着他,這個時候竟然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