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岑炎邱剛剛走進教室,就迎面撞過來一個女生,很不巧,撞了個滿懷。岑炎邱這還是第一次與女生親密接觸,也是第一次知道女生的身體如此柔軟,跟平時打球與男生們撞到一起的那感覺截然不同,他停在教室門口錯愕了好久也沒有回過神來,而人家女生早就跑遠了。
也不知道站在原地愣了多久,他才突然驚醒,剛剛那個女生不是歐陽雲清嗎?她幹嘛一副委屈的樣子,臉上還掛着淚水?岑炎邱越想越覺得不通,歐陽雲清可是十足的樂天派啊,每天都開開心心的,他都十分羨慕她的樂觀主義,可是她剛剛怎麼就哭了?
“歐陽怎麼了?”岑炎邱走進教室,看到對面的範黔旭,忍不住就問了這麼一句。
範黔旭聳聳肩,眼睛看了看旁邊低頭畫畫的冷亦揚,只是無奈地憋着嘴,然後走開了。
岑炎邱有些納悶,難道跟冷亦揚有關?他突然想起來了,剛剛開學那會兒,班幹部選舉的時候,歐陽雲清就上了講臺推薦冷亦揚當班長,但是被冷亦揚給拒絕了,不過也攬下了副班長一職。那個時候,班裡一直傳着這麼一個事情,歐陽雲清暗戀冷亦揚,而且暗戀了一整個初中。而高中兩個人之所以同班,也是歐陽雲清追隨冷亦揚而來的。
岑炎邱不是一個會八卦的人,這些話,他聽一聽也就不在意了,可是剛剛歐陽雲清一臉傷心地跑了出去,莫非真的與冷亦揚有關?
說來也奇葩,自從開學初遇到冷亦揚開始,岑炎邱就一直叫冷亦揚“冷渣”了,後來這個“暱稱”也一直沒有改,也因爲如此,動漫社的同學都一致“親切”地喊冷亦揚爲“冷渣”。
當然,冷亦揚是不在意這些的,反而也覺得自己就是一枚冷渣,冷冷的一個渣,至於是什麼渣,他至今還沒有想好。
岑炎邱低下頭,看了看冷亦揚手中畫板上的水彩畫,這才發現冷亦揚竟然是在爲動漫社畫海報。看到這麼一副海報畫,岑炎邱這心裡自然就覺得窩心的暖。動漫社會畫畫的,能畫畫的,也就只有冷亦揚一人了。雖然鄭可心的素描畫也畫得不錯,但是畢竟不適合來給動漫社畫海報。
冷亦揚頭也不擡,剛剛岑炎邱的聲音也已經傳到了他耳朵裡,他知道站在他旁邊的是岑炎邱,不過他依然專注於自己手中的畫。大概過了三分鐘之久,還是發現岑炎邱沒有離開,冷亦揚這才緩緩地擡起頭,幽幽地看着岑炎邱,語氣依舊不改平時冰冷,道:“球,我只知道你對紀寧寧有興趣,但是真的沒想到你對我原來也是如此鍾情!”
“咳咳……”聽到這話,岑炎邱忍不住咳嗽出來,在他心裡,冷亦揚就是這樣一個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時不時會冒出一句冷笑話,嚇得大家尿飄,然後他又繼續手中的事情。看起來對同學朋友同伴漠不關心,實際上卻十分關注。當然,這也是岑炎邱後來才知道的事情。
“你覺得這幅畫怎麼樣?”冷亦揚如此問着,一雙冷淡但是卻清澈的眼眸幽幽地盯着岑炎邱。他是不經常問人問題的,特別是關於自己的畫,他就更不會問了。因爲他不太喜歡跟別人討論畫畫什麼的,平時就埋頭畫畫,似乎與世隔絕,對同學們的吵鬧聲充耳不聞。所以他畫過很多畫,要是真的要算起他的畫,那聚集起來,都可以開一個畫展了。
岑炎邱被如此一問,便低頭認真地看了看冷亦揚手中的水彩畫,這才發現他這幅畫特別有意境,都是藍**調,一大片天空,遠遠的漂浮這幾朵白雲,藍色的天空下面只有淺淺的一片草地,而草地上,是一羣坐着的孩子,他們的背影淡淡地出現在眼前,一個個擡頭仰望天空。
“總覺得很遙遠,夢想很遙遠……”岑炎邱靜靜地看着這幅畫,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是的,這幅畫是一羣少年在仰望天空,本來應該是一副給人帶來快樂的畫,但是看起來卻莫名有些傷心,有一種,未來很遙遠,夢想遙不可及的感覺。
聽到岑炎邱如此一說,冷亦揚忍不住淡淡一笑,他很少笑,這一笑,竟然有一點淡淡的溫暖。
岑炎邱又道:“這是我的個人感覺罷了,也不知道你要表達的是什麼感情。”
“我不過就是要如此表達的……”冷亦揚低下頭,深深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畫,他不是一個會悲傷的人,或者說他不是一個會把悲傷拿出來曬的人,所以有時候,心情都在畫裡。
岑炎邱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幹嘛,怎麼突然覺得你今天很奇怪!”
“我要給動漫社一次性畫完三年的海報!”冷亦揚擡起頭,淡笑着看着岑炎邱。
“我知道你畫畫厲害,但是也用不着這樣吧?”岑炎邱就覺得冷亦揚突然對他笑,這其中必定有着天大的陰謀,一次性畫完三年的海報,那是多麼誇張的事情啊!
冷亦揚又轉頭看向自己手中的畫,滿意一笑,“這是高一第一年的畫,還有兩年,兩幅。”
“幹嘛,你想金盆洗手以後不畫畫了,所以一次性畫完?”岑炎邱只是開玩笑說了這麼一句,不過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得到的答案,竟然比這個還要殘酷。
“等我畫完這三幅畫,就去美國做化療。”冷亦揚依舊是沒有表情地說着,似乎在說着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這樣啊,去吧去吧……”岑炎邱忍不住輕笑,他當然是不相信冷亦揚淡淡的語氣裡說出來的這一句話,冷亦揚看起來好好的,怎麼可能會去什麼美國做化療?
“嗯……”冷亦揚沒有擡頭,看到手中的水彩畫也幹了,他收起畫,把畫板放在課桌旁邊。
岑炎邱看着他的一系列動作,只覺得他太過鎮定。不過越是鎮定的冷亦揚,越是讓岑炎邱驚異,因爲鎮定的冷亦揚是不會說出剛剛那樣的一番話。岑炎邱頓了頓,突然覺得腦袋在不斷地膨脹增大,“這是真的?”
“我現在只對你一個人說,等三幅畫都畫出來了,我再跟同學們說,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幫我保密。”冷亦揚說着,便把手中的畫卷起,然後從課桌下拿出一根紅繩子綁起。
岑炎邱卻無法鎮定了,睜大雙眼,一臉的不敢相信,又道:“你是說真的嗎?”
“第一幅畫,你先拿着!”冷亦揚說着,便把卷起的畫遞給岑炎邱,神情跟語氣依舊與平時一樣,一點異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