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江,我的母親河,無私的養育着兩岸的兒女,它的兩岸有迷人的山川和肥沃的原野,初秋的星月之夜更加迷人,
就是那一片柔軟密實的江岸野草地,是我最喜歡的溫牀,也像是一片戰場,也許有人們在那裡放過牛羊,而我只是一個放驢娃,打的都是窮人翻身戰,歡快的從事着畜牧業生產活動,
對於我的放牧事業,蔡繡春一開始其實是拒絕的,也許吧,我只是一個少年,應該去做一些別的事情,放牧的活兒就讓大人們去幹吧,比如郫縣佬,
當然,蔡繡春就像一個農場主,不讓我去她的領地放牧,是因爲我早已強大,帶給她的只是深入靈魂的打擊、恥辱,也許,我會浪費一片肥美的水草地,讓別人的羊啊牛啊吃不飽,因爲我放的驢從來都是飢餓的,當然,這些年來,也沒什麼人去她家領地放牧,
但我又是一個兢兢業業的放牧人,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幹一件事情,總是有盡力做好,那才叫痛快吧,我有豐富的放牧經驗,無論是高山還是河谷或者深澗中,哪一處草哪一處花哪一處水源可以食用,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又是一個犟性的放牧人,你不讓我放的地方,我他媽還非放不可了,我就去那地方放牧,你能把我怎麼樣啊,你不夠強大,你只能接受,
沒多久,我的放牧效果很明顯,蔡繡春也是一個天賦異稟之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一朵奇葩,她無法不接受這一切,禮貌待客,充滿熱情,爲我送來了雪白的饅頭和甜美的山泉,因爲我是一個飢餓的放牧人,吃飽喝足有力氣,
人類的和諧來自於和平共處,相互理解、支持和包容,最重要的是你有一顆包容的心,包容的開始,便是愉快的旅途,誰說不是呢,
緩緩流淌的嘉陵江在我們身邊流過,跌下巨坎,轟然而響,我們這邊,一切也非常熱烈,寂靜無人的山野,你可以放聲高歌,可以大聲吼叫,沒有城管來管你,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因爲你身處大自然,那就自然吧,
灑脫一點,奔放一點,人生短暫,何必拘束,時間都變得歡快起來,和空氣一樣熱烈,熱烈的空氣裡,透着野草和山花的芳香,我們隨着空氣、天地、時光一起搖擺,月光和星光撒在水面上,碎銀一般流動着,那樣的環境實在太美好,
要想驢子跑得快,拉得磨芯子發熱,就得給驢子吃草、喝水,這是幹苦力的畜生,你就得伺候好它,要不然它就不聽話,蔡繡春和我就懂這個道理,要不然她後院裡種出的金菊就會被驢子吃掉,多可惜呀,
生命是洪流滾滾,我們搏擊其間,奧妙無窮,不與時間比英雄,英雄自有天賦異稟,掌控着時間、空間和命運,
英雄分性別,陰陽雙絕,棋逢對手,且火且珍惜,平分秋色,誰也別想戰勝誰,但我笑到了最後,
月亮都掛在西邊的山峰頂上了,星星也稀疏無比,我無水無悔,仰天狂笑,感慨多麼痛快的一次放牧生涯,
蔡繡春第四次昏厥了過去,大約是嫌棄她家的園子被畜生敗壞得不像樣子了,
她罵我就是一個瘋子,打不死的瘋子,怎麼那麼瘋啊,她罵我真是郫縣佬,皮性極了,(皮性,就是墨跡,慢燉火,人說慢工出細活,可咱這沒什麼出的,也不想出,)
她不但罵我,還打我,咬我,抓我,我快被打死了似的,
但對於罵我、打我的人,我只能讓她付出代價,誰也不想被欺負,除非孬種,可老子是良種,
當我躺在草地上,看着身邊幾乎奄奄一息的人,回想往事,沒有悔恨,因爲你做過帝王了,你驕傲過了,你瘋狂的敵人倒在你的驢蹄之下,像奴僕、像狗一樣任人宰割,無所不從不依,難道不痛快嗎,
欺負你的人,你就得把他打服,讓他投降、膝蓋發軟、頭顱再也不能高昂起來,真到靈魂深處都顫抖、恐懼、暈厥,
我大獲全勝,沒一會兒跳到江水裡,美美的洗個澡,完了之後,收拾一下,媽的,感覺皮膚很有彈性,我都快愛上自己了,
再擡頭一看,蔡繡春坐在石頭上,一身利整了,她默默的望着我,披頭散髮的,那神情顯得好可憐,
我心裡冷笑着,到了那邊,居高臨下的俯視她,淡道:“服了吧,”
她仰頭看着我,如望神靈,卻冒了句:“夏冬,我恨你,我想去死了,”
我說:“就這麼優秀的郫縣佬、放牧人,你居然恨我,那我也恨你,你要想死,我不攔着,但你死後,你的名聲也不會那麼好聽,我會讓全世界知道,哦,原來你是那麼樣的一個人,當然,活着更美好啊,長慶鎮啊,你們終於離開了,活得風光,人上人,有地位,有房有車,爲什麼這麼快就要放棄這樣的生活呢,死真的就那麼美好嗎,”
她有些沉默,雙手抱着膝蓋,低着頭,淚水大顆大顆的滾落,
我抓起她頭髮來,淡道:“要真的想死,現在就可以去了,要不,我把刀借給你,放心,你死了,我會讓你永垂不朽的,”
我取出了龍牙,遞給她,
她擡頭看了我一眼,接過了龍牙,突然又將之扔在草地上,對我沙啞的叫道:“老孃憑什麼爲你去死,就讓你這麼打敗了嗎,”
我說事實上你已經敗了,一敗塗地,再也沒有勝利的餘地了,但你扔掉了我的龍牙,也就是想活,想活,就得聽我的,
她一扭頭,不爽道:“老孃憑什麼聽你的,”
我淡道:“你他媽也才二十九吧,一口一個老孃,也真是服了你了,你不聽我的,那我就不管了,馬上回果城去,我要寫本書,記錄下一切,”
“不要,你個小混蛋,”她驚叫道,
我說:“既然不想聲名掃地,那你就得乖乖聽我的,還好,你並不在黑島上混,要不然你很慘,以後少跟我作對,我保證不會說出去,不止是你,連楊三妹那見人也早被老子收拾了,可笑的是,你們還一起去找郫縣佬,”
她聽得眼睛都瞪了起來,恨聲說你把三妹怎麼了,
我說還能怎麼了呢,你們兩個關係好到那種地步了,她還沒告訴你吧,哼哼,
她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說你個瘋子,小瘋子,你簡直就不是人,
我笑說是不是人,那要看你什麼表現了,你看看楊三妹,她就表現得很好嘛,很長時間了,居然連你也不知道,哼哼,
說完,我還真把楊三妹的事情告訴了她,聽得她氣憤,但又無奈,只能罵我兩聲瘋子、混蛋了事,
而我冷道:“事情就這麼樣子了,楊三妹比你幸福多了,也聽話多了,而你,是打算聽話呢,還是不聽話呢,”
她看了我一眼,眼光居然還瞟基地,仰天嘆了口氣,說:“老孃輸給你了,鬧不好是人財兩空,不聽你的,還能聽誰的呢,但那賠償款你要是想全部要回去的話,你就是逼死我,我也沒辦法,我要是幫你說話,會引起懷疑的,那我可就真的毀了呀,都怪你這個小混蛋,小瘋子,我恨死你了,”
說着,她淚水都出來了,那叫一個可憐兮兮呀,可我的心腸一硬就軟不下來,我冷聲說:“恨我也沒有用,乖乖聽老子話,說不定老子還能給你想要的生活,你懂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她聽得居然臉上一紅,說你個混蛋也就這點本事了,要不然老孃死也不會聽你的,
我冷笑說:“行了你,老子就這點本事嗎,哼哼,你們楊家會早晚一天讓老子給鏟了的,來吧,告訴老子,你和楊上京是什麼關係,”
她臉上一紅,大聲怒吼道:“你少管,”
我點點頭,說那行,我不管,我走了,你也最好別回果城了,哼哼,
她眼淚滾滾,居然說:“夏冬,你個混蛋,你別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