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章

因爲學校和設備的關係,我們講師安排我們在學校的多媒體班上裡看,因爲班上太小,所以能坐的座位有限,就只能幾個人擠着坐。自從和羅小饒熟悉了一些後,她就表現得和我很熟一樣,對我特別好,弄得我都有些納悶了,不知道是因爲樑暮的原因,還是真的是對我好,我也懶得想那麼多,順利成章地接受她的好,順便也回報她一些好。我就是那種別人對我好,我就對別人好的人。那天,我再一次接受了羅小饒的好,和她們坐在了一起。其實,我是比較喜歡和羅小饒在一起的那個女生,我們班的一大美女,李熙雯。這個李熙雯不但人長得漂亮,脾氣也很好,很親和的那種,我剛和她接觸那會就喜歡上她了,只是她是那種不適合做夥伴的人,還是和羅小饒這樣的同路人在一起,她會比較自在一些。我對她是欣賞,也是由衷地喜歡。

礙於樑暮和羅小饒的關係,樑暮就選了我們後面的按個位子,再礙於樑暮和陸濤的關係,陸濤自然而然地就坐在了我們的後面,還是我的後面。開始沒有發現的時候,我仍然怡然自得地看我的電影,但是偶然的一瞥,我的心就開始“砰砰”亂跳,一直都沒有太平下來。

“羅小饒,幾點了?”那是陸濤的聲音。

“我今天沒戴錶。”羅小饒看了陸濤一眼回答他。

他停頓了好一陣,大約有四五分鐘時間的功夫。我那天恰好戴了表,我正在猶豫要不要跟他說的時候,他就先開口了。

“我記得前面有一個是樑暮的妹妹,請問一下幾點了?”他的聲音充滿了譏諷,讓我覺得我和樑暮的關係是那樣的勉強,事實上,一開始就是我自作多情而已。我內心的澎湃感更加地洶涌了,有羞愧,有憤怒,有傷心,我突然覺得我對於陸濤而言,似乎就是一個笑話。

“三點二十。”我冷冷地回答了他一聲,就回過了頭。我想我是生氣了,生氣他對我譏諷的態度。

“呵呵,這是怎麼了。”我隱約地聽到陸濤小聲地問樑暮,好像不太明白我對他的態度。那時我就有些後悔了,那是我們第一次說話,應該是很和諧的,怎麼會是這樣的針鋒相對呢,他以後會不會不理我了呢。但是後面的事情告訴我,是我想得太多了。

我們並沒有因爲那件事情而怎麼樣了,反而那次的事情以後,我們就正式地“認識”了,不再侷限於聊天的工具上,也算實現了我一直在想並且想實現的願望。

世事難料,這是多少年都亙古不變的真理。

開學兩個周以後,我們班上來了兩個女生,兩個很有意思的女生,他們看似一對姐妹,連名字都暴露出她們的相似,玉兒和趙薰。我個人比較喜歡那個叫玉兒的女生,但這次我對她的喜歡不再是像對李熙雯一樣的喜歡,我喜歡她的豪爽,她的倔強,還喜歡她可愛的表情。她個子不高,而且人也有些胖,但是她的胖卻是她可愛的一層華麗的殼。

聽聞她們倆和陸濤是一個班的,文理分班的時候她們就分在了我們班,但是她們不知道怎麼的去了6班,後來不知道怎麼地又回到了我們班。我記得玉兒第一次和我說話的時候可牛了,一直讓我記憶猶新。

自從她來了我們班以後,我們還是第一次相遇呢。不過,她們也就來了兩天。

“肖娜——”我聽到有人叫我,我回過頭一看,是她們。

“你叫我?”我指着自己問她,我納悶了,她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竟然認識我。

“恩,我叫你,我想問你一點事情。”

“恩,你問。”

“你們班的人是不是對我們來你們班很有意見啊?”

沒想到她問得那麼直接,我都不知道怎麼回她了。

“沒有啊,你不要聽他們亂說。”我笑着回答她。

“沒有?我們都聽聞了,你們班有些人說我們太拽了,對於你們班,想來就來,不想來就走。”她的表情冷冰冰的,還有些憤怒。

這次我是徹底無語了,說吧,我對不起班上的人,不說吧,覺得有些對不起她,不知道怎麼的,我就是有些怕她生氣。

“呵呵,可能有些人嘴閒,你別介意,現在都在我們班了,就不要管那麼多了,大家以後都是同學,一個班的同學。”我依然笑着回答她。

她看了我一會兒,應該是沒有想到我會那麼說吧,接着她的表情似乎也緩和了那麼一點。

“好,我就問那麼多。”最後,她淡淡地對我說了一句,接着就走了。

我有些怔住了,這個女孩真的是有些囂張了,隨便拉一個不熟的人問問題,問完了以後,竟然連一句謝謝都沒有,好像還很橫一樣,真的是有些不可理喻,但是更奇怪的是,我竟然對她的不可理喻不感到生氣。

“她是誰啊?”毛敏問我。

“我們班的一個女生。”

“怎麼那麼兇啊?以前也沒見過她?”

“分班分來了,她們在選擇班級上和我們班的人有些誤會,我們班的人都不太喜歡她們。”

“你竟然不生氣,她那麼惡劣的態度?”

“我也不知道。”

“我挺喜歡她。”毛敏自顧自地跟我說。

“啊?”我差點以爲我聽錯了,毛敏可是那種不會輕易表達自己感情的人。

“我喜歡她的性格。”毛敏笑着說完,就朝前走去。

我笑着搖了搖頭,笑毛敏着魔了,其實豈止是她呢?

後來,我才知道,我當初對她沒有生氣,或許就是因爲我也喜歡她,覺得我們以後一定會成爲好朋友,所以潛意識裡的感覺就出賣了自己。

春天離開的時候,炙夏還會遠嗎?

當春天裡的細雨綿綿隨着炎熱的暑氣慢慢地離去的時候,炙夏的號角就吹響了。

學校裡的風景又換了一層,自從什麼政府撥款給我們的破學校重整校園的時候,我們的校長以及那些領導就像腦子進水了一樣,拿着那一大筆款子開始大肆地改變我們的花園。所以,經過整頓後的花園比以前多了一些生氣,多了一些莫名的植物,看上去還算是像模像樣的。

我還是比較喜歡炙夏裡的那一簇簇鮮豔的菊花,那永遠是炙夏裡最美的風景,至少我覺得是這樣的。

炙夏永遠都是多事的季節,就像炙夏裡紛飛的菊花花瓣,四處凌亂。

短短的時間裡,我已經不再爲關於陸濤的那件事情而耿耿於懷了。或許我是對他的微笑沒有抵禦的能力,也或許我本來就是喜歡那種微笑,所以當他在那件事情以後第一次對我笑的時候,我心裡的那些顧慮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們開始說話,聊天,開始談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那些真實的生活,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生活就從那時候真正的開始了。與此同時,我和玉兒的友誼也開始了,不知道是因爲我們有過那麼一段對話,還是因爲什麼,總之,我和她,和趙薰也逐漸地熟識了。

玉兒說:“其實我以前就認識你,因爲你們班的瞿夢瑤是趙薰的同學,她經常去找她,就會說些你們班上的好玩事情。還有你和樑暮經常在打掃衛生的時候打鬧,那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那時候我就很喜歡你,覺得你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任性的奇怪,我喜歡的奇怪。你看上去是一個很文靜的女生,淑女得像一支花瓶,一碰就碎,但是隻有接觸了以後才知道你的強悍和堅強,那也纔是真正的你。”

我被她的話嚇到了,也被她的話感動了。如果說,人真的可以心有靈犀,那便是我們之間的一種。她就像毛敏一樣,是我生命裡的另一束陽光。

突然間,我的寂寞感少了許多。每天和毛敏在一起暢想我們的未來,有時間還一起去看看暮雪;每天和李欣虹一起閒扯,聽她講講她的難過,再安慰安慰她;每天和玉兒做一些事情,開一些玩笑;還有樑暮的那些打鬧,還有陸濤的那些話,還有其他的一些讓我開心的人,那似乎就是我生命中的亮光。一點點地積攢,再一點點地點亮。

有一件事情,一直是我覺得很遺憾的事情,那是我生命裡不懂事的時候留下的一道疤,一條傷,那是關於周宏宇的一件事情。在我們認識的那些年裡,我們的關係是不錯的,他對我的好也是無話可說的,可是我卻因爲一些個人的利益而傷害了他。

那個炙夏裡的愚人節,是一個最有意義的愚人節。

那個愚人節是雙休裡的週末。

那天自莉來找我玩,無意之間就提到了周宏宇。

“你可不可以幫我問他一句話?”我對自莉說。

“可以啊,只是,你們不是初三的時候絕交了嗎?”

“恩,當時有些誤會,而且你也不希望我們一直這樣僵持下去吧?”

“那當然了,其實他還是問起過你的。既然你也這麼想,就更好了。說吧,什麼話?”

聽到她說的那句“他還提起過你呢”,我的心舒坦了許多,但也抱歉很多,或許我是真的欠他很多。

“你就我他一句,‘我們還是不是朋友?’就可以了?”

“好的,我知道了。”

自莉走了以後,我就一直在想周宏宇,想想這些年裡發生的那些事情,想想我們一起經歷過的那些過去,想想他的癡心,如果我們能夠再次成爲朋友,我想我不會再那麼任性了,我會想對一個弟弟一樣,好好地對他,好好地像親人一樣在乎他一次。

第二個周的週末。

“大腦殼,有人找你。”

每次聽到這個詞,我就有了一次弄死周克華的慾望,因爲他的一次咆哮,我的“大腦殼”外號迅速地在班上傳開,我在實在是招架不住的情況之下,只能聽之任之了。

“恩。”我迅速地走出班上。

當看到周宏宇的時候,我是有些驚訝的,因爲以我對他的瞭解,當初的他選擇了和我絕交,現在他就再也不可能和我說話了。

“是你啊。”我微笑着對他說。

“恩,是我。”他也對我微笑。

“我們聊聊?”他問我。

“好啊。”

接着我們就一起去了後操場,走在那條久違的小路上的時候,心裡的感覺多了一些一樣。

“上個周,陸自莉和我說那句話的時候,我一直覺得你是騙我的。”

“爲什麼?”

“那天是愚人節。”

我笑了,我在問那句話的時候,還真沒有想到那天是愚人節。

“我還真沒有想到那天是愚人節。”

“所以我今天特地來看看,看來我來對了。”

“怎麼?沒被騙,想重新過過愚人節?”

“不是,你能這樣,我很高興。”

“呵呵,我也是。”

那天以後,我才知道當年報志願的時候,周宏宇他們幾個人就那樣從榜單上消失了是因爲他們瞞着校長報了其他的學校,最終也還是被錄取了,他現在就在滬五中,日子過得也還算瀟灑。

對於周宏宇,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只是沒有想到他會每個周都來,而且都來找我。

這個周比較開心,因爲各個方面的事情處理得都比較好,轉眼又到了週末,本來還期望能在週末的時候能見到陸濤,可是另外一個人卻“如約”地來了。

“就知道你在班上裡。”他說完就直接進了我們的班上,好像那是他家一樣。

“你這個周又回家了?”

“是啊,我每個周都會回家的。”他笑的時候,我總覺得那是一個很大的陰謀。

“你很閒呢。”

“還行吧。”

……

也許是我敏感了,但是我總覺得周宏宇現在這個樣子是衝着我來的。即使他什麼也不說,但是他總是往我們班跑,總是來看我,那就是很不對勁的一件事情。更不對勁的事情是他每次來都會給我買東西,無功不受祿,就是有功,我也不敢收他的東西,我不要自己誤會,也不要別人誤會,更不要他誤會。

這個學期的伊始,我們重新組建了新的班委,構成了一個真正的班委會,有什麼事情,都要班委會商議決定,還有每個週末都要開班委會。

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班委會這樣的環境,我覺得我的性格不適合那樣的工作,但是當了一個學期的學習委員之後,我就再也逃脫不了那樣的命運,一個學期,所有的人都換了,就只有我和樑暮以全班最高的票穩穩都落在了班委會裡,那是叫冤也無法改變的事實。同時,陸濤也進了班委會,那是導師的舉薦,或者可是說,因爲新組建的班級,同學們之間都不是很瞭解,所以有些人都是導師舉薦的。當導師跟我們說的時候,我還取笑過陸濤,說導師很擡舉他呢,結果真的是擡舉了。當知道的那天,我開心了好一陣,不是因爲自己,也不是因爲別人,只是因爲我和陸濤都處在一個圈子裡,那是一種無人知道的竊喜。

也是從那個炙夏開始,我的日記本里少了展勝明的名字,少了那些消失的人的名字,多了一些現實生活中我在乎的人的名字,更多的是多了陸濤這個名字。

丟失的不見了,原來的還在,現在的又添上了,他們就像我生活裡的戲劇,演完了再重新開始,現在就是即將重新開始的楔子。

我畢業的那年,一個女孩在寫同學錄的時候,送了我一句話。

人生就像是一張單程票,有去無回,只能向前,不能朝後。

從此,我深深地記住了這句話。

只是那種話只適合以後人生裡的回憶,不適合當時真實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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