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閻已經完全習慣了蘇小俞的沉默不語,蘇小俞也已然習慣了蔣閻的幼稚行徑。
他們兩個彷彿還是那麼陌生,但是卻形成了一種無聲地默契。其實蔣閻很希望蘇小俞能夠多開口說說話,他自個以爲,據他長時間以來的觀察蘇小俞就是個有自閉症的孩紙。正面出擊是不行的了,因爲人家根本不會理他,於是蔣閻同學採取了迂迴政策,傳紙條……。
“惡婆,爲什麼你都不說話的呢?你是不是有啥問題呀?”蔣閻在一個自習課的時間把紙條傳回了後面給蘇小俞,蘇小俞擡頭一看到紙條,尤其是蔣閻的紙條,條件反射性地就往後面傳,這不能怪蘇小俞,因爲以前也有過幫他傳紙條回最後面那桌的經驗。
蔣閻一看到蘇小俞就要把紙條傳回後面,就立刻伸出手,想攔截下來,蘇小俞看到他那樣子,就猜想紙條並不是傳回後面的,她用紙條指了指自己,然後給一個眼神無聲地問蔣閻。蔣閻點了點頭。蔣閻看到蘇小俞準備打開紙條就轉過身去了。
蘇小俞一打開紙條就看到蔣閻那不美不醜的字,毫無風格,但好歹算整齊,還看得過眼。
一看內容,蘇小俞頓時無語了,他怎麼就覺得她就是有自閉症了,不就是不喜歡開口跟他講話而已嘛,她哪裡就表現出來有自閉症了,暈死。
提起筆,蘇小俞刷刷地在紙上面寫下:“你纔有自閉症,你全家都有自閉症!”寫完之後往前面一扔,很幸運地就砸到了蔣閻的頭,不過蘇小俞就當沒看到,繼續做她剛剛做的練習題。
蔣閻被砸到了頭,剛想憤怒一下,然後就看到落在了凳子底下的紙條,他撿起來,順便看了一眼坐在他後面的蘇小俞,可是人家壓根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呃,好吧,真有個性,其實蔣閻以爲蘇小俞並不會回他的字條的,看到她回了,他還是興奮了一下下的,然後打開字條一看,無聲地笑了,好剽悍哦……
“這不能怪我啊,誰讓你都不開口說話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沒有開口說話了!我是啞巴的話你就是瞎子,不,是聾子!”
“我左右兩隻眼睛都沒有看到你說話,我兩隻耳朵也沒有聽到你講話,你都不跟我講話的啊~”
“我就是不喜歡跟你講話不行嗎?我有自由講話的權利吧。”
“幹嘛不喜歡跟我講話?我記得我沒有得罪你吧?”蔣閻每一次看到蘇小俞的回覆總會無聲地笑一笑,不計較她“說話”的語氣,因爲他覺得有回覆總比沒回復的好,而且還是回覆那麼多字。
“你哪來的那麼多問題,寫你的作業去,少來煩我!”蘇小俞要癲狂了,她覺得某些問題要適可而止,要不然探討得越深出得問題就會越大。
“我這不算煩你吧,作業不急,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我哪裡有得罪過你嗎?扔瓶子那次我道過歉了呀。”蔣閻就是想刨根問底。
蘇小俞打開紙條,看過上面的內容之後,就把字條扔回去給蔣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蔣閻看到字條上沒有她的回答,便知道該結束這一次的“交流”了。
蔣閻從來不知道蘇小俞其實也是可以跟他“說”那麼多話的,他覺得蘇小俞必定是因爲什麼原因纔會不喜歡開口跟他說話,而這個原因未必是因爲他。
如果蘇小俞知道蔣閻的想法的話,可能會說:“孩子,你真相了!”蔣閻覺得這樣的交流方式還是挺不錯的,他決定以後就用這種方式跟她多交流交流同學之間的感情。
從此以後,蘇小俞會經常收到許多字條,有的被她扔了,有的回到了蔣閻手裡,有的,則被她留了下來。其實蘇小俞很想跟蔣閻說,麻煩他用一整張的紙,而不要是一張紙的二分一,三分二或者五分一。
可是到最後她還是沒有開口給蔣閻這個“建議”,因爲她覺得似乎又沒有必要,人家節約點是好事,就讓她勉爲其難的忍受一下紙張的不完美,作爲天蠍座,蘇小俞同學其實是一個追求完美的孩子。
蘇小俞覺得蔣閻一定是傳字條傳上癮了,他有事沒事總會扔張紙條回來給蘇小俞,內容空洞乏味無聊加無趣再加極度欠扁。
蘇小俞想,有些人有些習慣果然不能慣的,一慣就會出毛病,而且這毛病就如同蚊子蟄的包,不痛不癢卻能讓你抓狂!
開始的蘇小俞對於蔣閻同學這種行爲表示無語,每次接到蔣閻的紙條蘇小俞的心總是在做天人交戰,是人都知道,上課傳紙條是爲廣大老師所不能容忍的。
在老師們看來,他們這樣就是不認真聽課,不尊重老師的教學生活,如果是在自習課的話,那就更加不允許了,紙條傳來傳去多影響學習啊,兩個人傳紙條當然受害最大的還是他們自身,學習效率會很低啊,尤其是如果在做數學題這種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科目上。
除此之外還會影響到他們身邊的羣衆同學。當然這只是老師單方面的不允許而已,如今還有乖乖學生乖乖聽老師的話嗎?很難發現了吧。
90後,叛逆的一代,其實說得倒也不是完全錯誤。
蘇小俞想了很多,最終決定要堅決抵制蔣閻同學這種害己又害人毫無利益可得的行爲。嗯,其實是她心有內疚,對自己的內疚。
在某天某節課某個時間點第一次主動地給蔣閻扔了一張紙條,紙條上面寫着:“爲了廣大同學的利益(其實壓根就沒有廣大同學,充其量就是他們倆各自的同桌,可是人家那兩位大神根本就沒看見他們倆這一小動作,看見了也當沒看見,人家沒興趣),以後你就不要穿字條給我了,有話有空直接跟我說就好了。嗯,就這樣。”
蔣閻接到蘇小俞主動扔過來的字條的時候心裡莫名激動了一下,他以爲蘇小俞終於有什麼事要跟他講或者需要他做的了,其實蔣閻很樂意做某人的免費苦力的。
可是當他看到紙條上的內容時,很是無語,還有莫名的失落,無緣無故幹嘛這樣講,蔣閻不能體會蘇小俞心中的糾結啊。“你別傻了,惡婆,有什麼廣大同學的利益,我不吵你就是了嘛,我跟你說話你會理我嗎,開玩笑,你每次都是給我沉默的。”
其實蘇小俞跟蔣閻兩個人的關係很奇怪,在紙條的世界裡他們可以講很多很多的話,彷彿他們認識了很久,是很好的朋友,可以一到了現實之中,兩個人就會相對無言。
蔣閻還是挺外向的,挺多話的,可是他一碰到蘇小俞就完全沒轍了,他可沒興趣唱獨角戲。
“我保證,我一定會理你的!不要傳紙條啦,影響多不好。”
“你說的哦。”
“嗯,我說的。”
蔣閻得瑟了一下下,某個人終於沒有避他如蛇蠍了。每一次在路上或者其他地方看到蘇小俞對他像對陌生人一樣他就覺得彆扭。
“惡婆……”蔣閻一下課就試驗某人說話的真實性。
“嗯……”蘇小俞在蔣閻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翻了一個白眼。蘇小俞還是挺不習慣跟蔣閻開口說話的,所以跟他說話的時候蘇小俞並沒有擡頭看蔣閻,還是一如既往盯着桌面上的練習題,彷彿很認真的樣子。
“喂,你幹嘛!”蘇小俞終於擡起頭來了,因爲蔣閻搶了她的練習試卷。
“沒幹嘛啊,就看看,想跟你探討一下而已嘛!”探討個頭,蔣閻就是不爽她低着頭跟他說話!
蘇小俞憤怒了,然後她笑了。蘇小俞憤怒起來的笑,怎麼說,很煞人,嘴角微微翹起,就那麼直盯盯地看着蔣閻,眼裡沒有任何情緒,就像一張白紙,裡面什麼內容都沒有,但越是這樣就越讓人想看進裡面。
蔣閻愣了一下下,印象中這是蘇小俞第一次正眼看他,他第一次看到蘇小俞的眼睛哎,還有那麼妖嬈的笑容。
“喂,你傻啦,你想探討什麼,說!”蘇小俞趁着蔣閻發愣的時候搶回了練習的試卷,然後“啪”的一聲把試卷拍到桌面上,繼續盯着蔣閻。
“咳咳,你才傻了呢。想探討什麼來着,忘了,想到了再跟你說哈。”蔣閻終於回過神來了。然後囧了。他想走了,蘇小俞的氣場有點大了。
“哦,那下次再說吧,你走開,我要寫練習。”蘇小俞其實是強撐着說話的,說完之後她都佩服了自己一下下。有膽量!有勇氣!嗯,繼續加油~“嗯……”蔣閻遁走了。再不走他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在有紙條的鋪墊的情況下,兩人關係有一點進步的前提下,蘇小俞與蔣閻第一次正式的交談到此結束。
蔣閻是蘇小俞來到B城以後,除了跟班主任這個男性之外第一個交流那麼多的男生,蘇小俞輕輕慨嘆,自己真的太失敗,太膽小了。
默默鄙視自己一下……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