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那張相片我只見過一次,就被舅舅收了起來,但就那一次,我就深深記住了她的樣貌,我絕對不會認錯!
沒有經歷過的人,絕對無法理解我此時的感受,我從小到大受盡欺凌,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是一個孤兒,我多麼想每天回到家能夠痛痛快快的喊一聲媽媽,可就是這麼簡單的要求,對我來說卻成爲了奢望,如今知道自己可能並不是孤兒,我的激動可想而知。
我一手抓住惠英的胳膊,指甲已經深深陷入了她的肉中,惠英疼的一咧嘴,說道:“她的身份是國家機密,我不能告訴你。”
一聽這話,我就又是一驚,她說的是國家機密,而不是獸營的機密!
驚訝之餘,我心中的一塊石頭也終於落地了,至少我知道了我的媽媽不是一個冷酷的殺手,獸營中有許多的禁令,其中一條就是一旦加入獸營,那麼就不能跟以前所認識的人接觸,恐怕也正是因爲這樣,才致使我十八年來從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
從惠英的表情可以看出,媽媽在獸營中的身份一定十分敏感,我是不是應該隱藏自己跟她的關係?而我之所以跟獸營有這麼多的牽扯,會不會跟她有關?
一剎那間,我的心思急轉而下,念頭轉了幾轉,才終於放脫了她。
“你認識照片上的那個女人?”
我說沒有,只不過是覺得她很漂亮罷了,漂亮的女人總會讓人多看兩眼的。
惠英狐疑的看了我一眼,但並沒有多說什麼。
一夜之間在水庫中發現了三名教官的屍體,這件事情着實引起了不小的轟動,我自認爲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就在第二天,我們軍訓結束,哀悼了三名教官,準備離開軍營的時候,一輛吉普車攔住了我們的大巴。
車上是三名荷槍實彈的士兵,他們的手始終都扣在扳機上,顯然子彈已經上膛,我知道他們一定是衝着我來的,心中也不免有些惴惴。
惠英小聲在我耳邊說道:“你跟他們走,不要反抗,我會想辦法將你保出來的。”
我知道獸營在警局的關係很硬,可以輕而易舉的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可這裡是軍營,難不成他們手眼通天,竟然連部隊的事情也能插手嗎?
我正想着,三名士兵已經上了大巴,“誰是王文傑,跟我們走一趟。”
我說我就是,不過我還要去學校上課,恐怕不能留下來作客了。
一聽這話,領頭的一名軍官直接就被氣笑了,但當着這麼多學生又不能發作,只能過來“親切”的摟住了我的肩膀。
別看這人帶着黑框眼鏡,身材瘦弱,十足一個文弱書生的樣子,但力氣卻大的驚人,被他摟住之後,我竟然是一點都不能動彈,另外兩名士兵則跟在我的身後,槍口一直衝着我的後心。
看他們的樣子,儼然已經將我當成恐怖分子了。
我本不想跟他們走,並不是因爲怕死,而是我迫切的想去舅舅家,當面問他一些問題,可如今事態的發展已經由不得我了。
“軍方是想了解一下那三名教官奮不顧身的英勇事蹟,王文傑是去做報告的,大家不要擔心。”惠英對同學們說了一句,便讓司機開車了。
我被逼無奈,只好跟他們上了吉普車,又重新回到了軍營之中。
66069部隊是一個營的編制,但我來了一個禮拜,也只見到過那幾名教官而已,甚至哀悼會上也沒有其他人蔘加,可此次再來就大不一樣了。
路過先前我們待過的訓練場,吉普車直接開進了一間倉庫,說是倉庫,其實只是一個掩護而已,從另一個門出來後,前方豁然開朗,來來往往都是整齊劃一,走着齊步的隊伍,每每見到有隊伍路過,吉普車都會停下來,車上車下的人互敬軍禮,短短几裡地的路,車子不知道停了多少次。
而且這些軍人每個人都挎着槍,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參加戰鬥,我雖然沒當過兵,但起碼的嘗試是有的,部隊中對槍支的管理十分嚴格,怎麼可能讓他們每個人都帶槍?
雖然從始至終都沒人說話,但一進到這裡,我就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看着我的眼睛四處亂看,那名軍官有些不耐煩了,直接將一塊黑布蒙在了我的頭上。
那種感覺,就像是要被槍決一樣。
我第一次被罩上黑布的時候,進了獸營,不知道這次又會去哪裡。
正想着,車子終於停了下來,我被人粗暴的拉下了車,然後就走進了一間房間,與其說是房間倒不如說是冰窖更爲合適,因爲敢一走進,我便感覺都了一陣刺骨的寒冷,而且一路上都有鐵門開關的聲音。
特麼的,這些人該不會是想將我囚禁出來吧?
人在雙眼不能見物的情況下最容易產生恐懼,而我此時的恐懼簡直無以復加,我說解放軍叔叔,你們這是要帶我去哪裡呀?
“別廢話,到了你就知道了。”一邊說着,他還用槍口在我後背上戳了一下,我的小心肝立馬就提到了嗓子眼,這要是一不小心走了火,我這條小命立馬就交代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們還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而我卻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我對這種味道格外敏感,即使是罩着黑布,也清晰的聞到了。儘管害怕,我卻沒有任何辦法,既然落在別人的手裡,就只能任人擺佈。
“到了!”那人說了一聲,便拿下了我的頭罩,而後帶着兩名士兵走了出去,順手還將鐵門關上了。
等適應了這裡的光線我才發現,這裡根本不是房間,而是一處隧道,無論是地板還是牆壁,都是花崗岩澆築的,格外堅固,即便是打起仗來,這裡都是一處安全的所在,照明設施也很簡單,只是一盞白熾燈而已。
在我前邊是一張鐵牀,上邊罩着一層白布,下邊顯然蓋着東西,我想都沒想便將它掀開了,等見到下邊的東西后,我險些將隔夜飯都吐出來。
下邊是一具屍體,皮膚都被泡的發白了,面貌已經無法分辨,但想來應該是昨天被我殺掉的三名士兵之一,此時他渾身赤裸,胸膛上一個“y”字形切口,裡邊的五臟六腑就這樣暴露在了我的眼前,他的頭蓋骨也被掀開了,裡邊空空如也。
“好好欣賞一下你的傑作吧。”我強忍住嘔吐的慾望,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說話,轉過頭去一看,只見在牆壁的架子前邊站着一個女人,她身穿白大褂,裡邊卻穿的軍裝,此時她背對着我,正把玩着一個玻璃容器,而裡邊裝着一個柚子大小,如同核桃仁一樣的東西。
那是人的大腦!
她似乎覺得那個大腦長得比我要漂亮,我來了這麼久,她看都不看我一眼。
她雖然穿着軍裝,但肩膀上並沒與肩章,因此我也不知道她的軍銜,不過看她的年紀比我也大不了多少,料想也不是什麼大人物。
我說什麼傑作?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她頭也不回的指了指那具屍體,說道:“李賀,21歲,再有半年就能轉士官了,他本來會大有一番作爲,可現在卻躺在了這裡,難道你不想對他說些什麼嗎?”
“你要這麼說的話,我確實應該向他說聲謝謝,要不是他冒死救我的話,恐怕躺在這裡的人就是我了。”我自認爲這件事情做的天衣無縫,她們完全沒有理由懷疑我,因此很聰明的選擇了裝糊塗,甚至還硬擠出了兩滴眼淚。
她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你不用跟我裝蒜,這三個人根本就不是溺死的,因爲他們的腹腔之中一點水多沒有,這就說明他們落水之前就已經停止了呼吸,而在屍體陳放了六個小時之後,我卻發現了他們之中有兩人的脖子上出現了五條淤青,顯然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她這段話娓娓道來,說的有理有據,顯然已經吃定我了,但我還抱着最後一線希望“你該不會以爲我一個學生,能夠將兩名訓練有素的軍人活活掐死吧?”一邊說着,我一邊向她靠近,同時也觀察着周圍,這裡除了我們兩個之外,再無其他活人。
“我怎麼以爲不重要,只要你將指紋留下來,事實會告訴我們一切。”她的話音剛落,我已經走到了她的身旁,二話不說便扼住了她的喉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們自己找死,我也沒有辦法,現在你得帶我出去,否則你得死。”
此時我只要稍微動一動手,就能要了她的小命,但她卻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還有心思打量我的手,“不錯,很有力道,看你手上的傷疤,顯然手上功夫一定很厲害,難怪能輕而易舉的殺掉他們了。”
我正站在她的背後,只能看到她的側臉,那是一張蒼白而毫無血色的臉,如果不是手上傳來的淡淡溫度,我幾乎都認爲她是個死人了。
這女人到底是誰,爲什麼這麼淡定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