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相信他做的出來。
剛開始我還想跟他拉拉近乎,拖延一下時間,但又生怕哪句話觸怒了他,只好很識相的閉嘴了。
過了好半天,王滬生終於安靜了下來,挽起袖子,輕輕的撫摸着一處傷疤。
在火光的映襯下,那道傷疤我看到格外清楚,似乎是被什麼鋒利的刀子割傷我的,創口正好在手腕處,相比隔斷了不少筋脈,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但一些手上的靈巧活兒確是做不出來了。
對於一個靠雙手吃飯的老千來說,這無疑是致命的。
王滬生一邊撫摸這傷疤,一邊死死的盯着王滬養,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似乎想殺之而後快,但又顧及着什麼。
是了,他是想學那飛牌絕技,因此才留下了我門的活口。
想罷,我專做漫不經心的說道:“哎,人活一輩子,爲了什麼?打打殺殺又爲了什麼?說到底還不是爲了錢嗎?有了錢什麼都有了,又何必在意什麼飛牌絕技呢?”
聽了我的話,王滬生的臉色終於好了很多。“那你告訴我,怎樣才能弄到很多很多錢呢?”
眼看魚兒要上鉤了,我心中暗喜,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我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也是我命苦,從小無父無母,過着顛沛流離的日子,直到昨天才知道自己有個親哥哥,叫做張雲瀟。”
果然,聽到張雲瀟的名字,王滬生的神色就是一正。
我接着說道:“我那好心的哥哥知道兄弟命苦,因此決定將濱海所有的生意交給我打理,兩座地下賭場,一座桑拿會所,一個ktv,多了不敢說,一兩個億還是賣的出去的,只可惜我是有命沒處花嘍,哎!”
看着我一本正經的說胡話,李欣然險些笑出聲音,但在我眼色的制止下,還是硬生生的止住了。
是人嘛,總歸是會貪心的,王滬生也是人,自然也不會例外。
“我說小兄弟,咱相識一場,我和我師弟之間的個人恩怨也不想牽扯到你,這樣吧,我這就放了你好不好?”
一聽說有錢,王滬生的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看了就讓人想吐,更令人難受的是,我還必須得忍受住這種慾望。
我一邊跟他東拉西扯,一邊思索這脫身之計。
這王滬生混跡江湖多年,雖然一條手臂廢了,但本事還是有的,更何況其豐富的經驗根本就不是我能夠相比的,我想了十幾條計策,推演到最後還是思路一條。
王滬生顯然也失去了耐心,只聽他聲音漸冷:“小兔崽子,你最好不要扯淡,拿老子尋開心,否則我會讓你死的很慘。”
這樣的臺詞我在電視劇裡見得多了,但親耳聽到還是忍不住打爲了個哆嗦。
我說老哥你別多心,現在我只想保住這條姓名,哪裡還管的住這些錢財,只是那些產業全都是不動產,你也得給我時間想一想,該如何兌現不是?
王滬生怒聲道:“別特麼給我廢話,老子馬上就去打印合同,你做好老老實實的給我簽了。”
說罷,他將李欣然也綁了起來,便向外走去。
從這裡到市區,來回至少要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我必須在這段時間內想法脫身,否則這恐怕就是我在這人世間的最後一段時光了。
電影裡怎麼演的來着?說好的刀片呢,說好的用火可以燒斷繩子呢?爲什麼老子試了那麼多次,燒到的都是我自己?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手腕上已經被燙出了無數個水泡,眼看繩子馬上就要被燒斷了,但一陣陰冷的聲音卻將我剛剛燃氣的希望之火徹底澆滅。
“小兔崽子,我就知道你沒這麼好心。”一邊罵着,大耳瓜子就朝我的臉上招呼了過來。
饒是我從小到大打了不少次架,還是經受不住他的折騰。
別看王滬生平日裡梳着大背頭,一副人模狗樣的樣子,真發氣狠來比潑皮還要厲害,嘴上的話跟是難以入耳。
“吾命休矣!”
這是我心中唯一的想法。
就在我閉目待死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手腕一鬆,那繩子不知道爲何竟然自己脫落了,我幾乎是下意識的一拳,打到了王滬生的頭上。
我這種小身板,哪裡比的了他這種飽經世故的老油條,我的全力一擊恐怕還不夠給他瘙癢呢!
看到我手上的繩子斷了,王滬生顯然也是一驚,隨即怒目圓睜,眼看就要發作,可惜這副猙獰的面目卻就此定格了。
不知何時,他的後腦上多了一張卡片,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張撲克牌。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王滬生已經倒在了地上,而不遠處的王養生早已醒了過來,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顯然剛剛用了很大的力氣。
這裡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再無他人,也就是說那張撲克牌是王滬養扔的?
人的頭顱有多硬,恐怕大家都知道,更何況王滬養的武器只是一張撲克牌,而且還是在他重傷之下,其手中的力道可見一斑。
這一擊顯然也花廢了他所有的力氣,我連忙將其扶了起來,又替李欣然鬆了綁。
“自作孽,不可活啊!”看着師兄的屍首,王滬養深深的嘆息了一聲,便開始閉目養神。
此時天還沒有大亮,外邊昏沉沉的,不時吹來一陣海風,吹的那些破爛的窗戶咯吱咯吱的作響,在加上我們面前的這具屍首,要說不害怕,恐怕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晚上睡不着叫我,宿舍的兄弟們都開始探討一些比較有意義的問題,比如說如何騙女人上牀。最後統一的結論就是——看恐怖片。
此情此景,哪裡還需要什麼恐怖片?而且不止李欣然被嚇到了,我也被嚇的面色慘白。
休息片刻後,王滬養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
雖然明知道是他救了我們,但我還是距離他遠遠的,他根本就不用動手,光憑那雙眼睛就足以將我活活瞪死。
王滬養說不要害怕,我並不想傷害你們,其實我從來就沒有昏迷,發生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在眼裡了?
一直都沒有昏迷?忍受着身體的劇痛無法呻吟,那該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王滬養道:“我這師兄心術不正,也正是因爲這樣,師傅纔沒有將他的絕技傳授給他,昨天我們在旅館遇襲,就是他一手安排的,如果他不是在背後放冷槍,晾他也傷不到我。我身受重傷,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因此只能隱忍,等他出現破綻,才能施展致命一擊,機會只有一次,因此我不得不格外小心。”
剛開始王滬生說什麼飛牌絕技,我還不以爲意,知道親眼見到,纔不得不歎服。除了手段之外,我更佩服的到時他的毅力,換做其他人絕對做不來,至少我忍不住。
看到王滬養的確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我這纔敢慢慢靠近,替他包紮傷口,然後有話沒話的閒聊。
王滬養嘆了口氣道:“我明知道我這師兄人面獸心,卻始終還是小瞧他了,如今我身受重傷,兩日後的賭賽說什麼也無法參加了,這該如何是好!”
我本想安慰他幾句,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是李欣然機警,她沉吟片刻,說道:“那所謂的賭賽,說到底還是爲了對付杜公子,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那咱們也算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了,賭賽你是去不了了,但是有人可以替你去呀。”
說着,李欣然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眨了眨眼睛,一時間沒有明白她的意思,我已經答應了張雲瀟,這場賭賽必定會去,爲何要替王滬養呢?
李欣然接着說道:“你也知道,他還是個孩子,在賭桌上怎麼可能是那些老有套的對手呢?所以……所以……”
說到這裡,李欣然突然頓住,不再說下去了。
聽了這話,王滬養臉上的病態一掃而光,鷹隼一般的目光在李欣然的臉上掃過,:“所以你就想讓我將這一身飛牌絕技傳授給他,是嗎?”
李欣然被他銳利的目光嚇了一跳,但還是咬着嘴脣點了點頭。
一時間,我胸中生出了一種莫名的感動,不管什麼時候,李欣然的心中都是向着我的。
王滬養沉默了好久,最後在我的注視下,重重的點了點頭。
像我們這種看着港片長大的人,有哪個沒羨慕過那些賭片裡的男主角,不僅有香車座駕、美女陪伴,還有數不完的鈔票,眼下就有一個機會,我又怎麼能夠錯過呢?
這雖然是我第一次與王滬養見面,但直覺告訴我,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角色,從這手飛牌絕技就能看出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