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策看着空手回來的顧琪,苦笑着對他說:“自行車壞掉了。”
“那走吧。”肖策指指自行車後座:“放心,載你應該還是沒問題的,你那麼瘦。”
顧琪也不扭捏了,再晚就遲到了,她沒有遲到的習慣,也不想去晚了,成爲大家注目的焦點。
“坐好啦,走起——”肖策悠揚地喊着。
自行車騎得很穩,避免了顧琪需要扶着男生的尷尬。本來現在男女之間有點身體接觸根本不算什麼,但是肖策就是這樣細心周到。
“肖策你人真不錯,只是幹嘛總是那麼熱心摻合在別人的故事裡呢?”
“我就是那苦逼的男配,鋪鮮花點蠟燭的事是我做,紅娘和事老的事我做,明明女觀衆誇我人好心細又帥氣,老天這編劇還是安排女主角義無反顧投入男主角的懷抱啊。”
顧琪笑了:“那你下次爭取做一次男主角。”
一個下坡,風呼呼在耳邊刮,顧琪穩穩抓住車座,任風將頭髮吹得飛揚。
“那我可以現在開始麼?”
聲音被風吹散得破碎,顧琪只聽清幾個字,大聲問:“什、什麼?”
等下坡完,車衝出去很長一段距離後,順着慣性轉了一個彎就到了盛庭小館。顧琪跳下車,等肖策將車停好後,再次問了一遍:“你剛纔說什麼?”
不遠處,就看到瞿銘往這邊走過來,肖策聳聳肩:“我覺得我又出演了一次男配。”
顧琪與他目光一致,看到瞿銘走過來,她微笑:“這次他是個跑龍套的。”
肖策的心……很輕微地晃了晃。
“怎麼纔到?”
顧琪拿出手機來看了下,又拿了手機在瞿銘面前晃了下:“還有五分鐘,我算早到了。”
三人正欲一起往裡面走的時候,一輛跑車停在路邊。顧琪認識的車牌不多,只覺得那輛車很漂亮。先是一雙高跟鞋,然後是白皙
的腿,看到一點裙邊,修長的手,纖瘦的手臂,大卷的頭髮,若隱若現的臉,像電影裡的慢鏡頭,逐漸將一個美人拉到眼前,無論是任何一個動作都顯露着優雅。
陶以昕。
顧琪心好像被什麼抓了一下,她努力剋制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她害怕聲音會泄露自己的情緒,她雙手緊緊握成拳,好像這樣可以給自己多一些力氣來面對接下來的場面——
情敵出場,前男友……多麼可笑的三角戲幕,除了多了個跑龍套的。
瞿銘站在原地不動,等陶以昕走近時,才說:“你怎麼來了?”
“我有點事回學校辦,你不歡迎嗎?”
“不會。”瞿銘淡淡的口氣。
四人進場,瞿銘以東道主身份自然走在前面,陶以昕讓人覺得理所當然應該走在前面。顧琪和肖策落後兩步的距離跟在後面,顧琪打量了一眼前面的一對璧人,金童玉女的影子被燈光拉得斜長,籠罩在顧琪和肖策身上。顧琪覺得上帝這個編劇太可笑了,就喜歡安排這類襯托的戲碼。前面的人金光閃耀,後面的人暗淡無光。明明前面的人不需要襯托,也已經比普通人優秀很多。
他們進入包間的時候,好像嗖的一下,聲音瞬間被黑洞吸掉,唯一剩下的只有陶以昕的高跟鞋敲擊瓷磚的聲音。
顧琪想,他們這樣的陣勢,真像伴郎伴娘走在後面,而她就是要隨時牽好新娘婚紗拖在地上的那部分,避免拌着新娘的腳。陶以昕真耀眼,顧琪想着下午套上嚴瑾文的那套禮服沾沾自喜,就算嚴瑾文穿着那套禮服相比都無法蓋過陶以昕的風頭,更何況她。女人的風情萬種和柔情似水,分別賦予給了她們兩,而她不過是個丫頭片子罷了。
瞿銘自然是坐在主桌上去,主桌上的一個男生看到陶以昕來,自動給加了個位子放在瞿銘身邊,理所當然的陶以昕坐過去,大家理所當然覺得沒意見。
曾經,她也坐過那個位
子。
顧琪只是瞥了一眼主桌,就隨着肖策在離主桌最遠的位置坐下。她完全不向主桌上望一眼,但是即便這樣,主桌上的推杯換盞不斷會傳入耳中,讚歎瞿銘和陶以昕般配的溢美之詞也會落入耳中。她無法關掉耳朵,只能夾了很多蝦、蟹和佈滿魚刺的魚尾到盤子裡,她努力讓自己完全陷入與食物較勁中,希望將自己剝離到另外一個時空中。
可惜,剝蝦殼的時候她會想起瞿銘坐在她身邊給她剝蝦的情景,周圍的朋友還笑話瞿銘,沒想到他平常看起來這麼大男人的人還會給女朋友剝蝦,瞿銘說真正的大男人就是不要讓自己女人受半點罪,連剝蝦都不可以。吃螃蟹的時候,她會想起瞿銘笑話她吃得張牙舞爪、亂七八糟,真像只螃蟹。吃魚尾的時候,她會想起瞿銘挖着魚眼睛下面那塊最嫩的肉說,寶貝張嘴,又會想起她卡着魚刺被瞿銘送去醫院,嘲笑她,而以後吃魚卻都挑最好的給她。
耳邊的歡聲笑語,無時不在提醒着她與瞿銘間的美好時光。而瞿銘找下任都是先和她分手再找的,他沒留下一點話柄,可以讓她今天可以哭哭嚷嚷,甚至上演潑一杯紅酒然後杯子碎地她絕塵而去的戲碼。她只能安靜地坐在這裡吃着東西,與他隔着遙遠的距離,回憶起來的東西都是那樣美好,居然都想不起他們是否吵過架。
但是卻終究回不去了。
“喲,瞿總親自來敬酒啦。”坐在一旁的孫方誌說。
顧琪才稍稍回神,意識到應該是瞿銘來這桌敬酒,等她匆匆忙忙站起來的時候,發現大家早就舉起杯子來了,幸好人多,而顧琪上桌後安安靜靜,也沒人特別注意她,讓她給矇混過關。
瞿銘卻是看得清楚,微微一笑,心裡想着這丫頭還是這樣,嘴上卻打趣孫方誌:“孫教授,你以後全世界出名了,可別忘了家鄉父老。”
一片笑聲過後,瞿銘回去自己的主桌,從頭到尾都沒有和顧琪說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