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宋淺淺的表哥,剛剛的對話你也聽清楚了,兩個人的關係並不好,不如下次你替我去會會他。”陸子芽也不多做停留,走向醫院骨科的VIP樓層方向,一邊按下電梯,一邊接過韓辛禾給她的禮品袋,把玉琢和項鍊塞進了禮品袋裡。
她不想再碰這兩樣東西,從此也可以和夏乾生劃清界線,之前因爲孩子的事,同意了夏乾生的追求,夏乾生也給她買了這些東西當作定情信物,她也樂於接受,但是宋淺淺這突然多出來的一筆,還夾帶着未成型的孩子,陸子芽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說是自私、殘忍也罷,觸碰恐懼症的後遺症就是因爲無法忍受污穢,所以相應的,也無法接受曾經那麼憨厚耿直的人會突然做出那種事一樣。
這就算是對隱瞞自己懷孕一事的懲罰吧,從此以後,兩個人互不相欠。
韓辛禾看出問題,接過禮品袋。
電梯門叮咚一聲關上,陸子芽靠在後面暫時休緩自己的情緒,電梯上升所突然造成的不適感,是讓陸子芽覺得渾身下墜或頭暈的錯覺,會出現這種感覺,只能說明最近她的情況是越來越差勁了。
陸子芽長吸了一口氣,輕輕道,“蕭梓雪那邊協商的情況怎麼樣?”
“沒什麼迴應,倒是也奇怪了,顧氏兩兄弟同時回國,也只見顧總露面,但是,顧家二少爺卻是自從上次Sekaper之後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就連瑞藝的商務志都一點風聲也沒有。”走出電梯後,韓辛禾半天沒見陸子芽出來,回去一看,陸子芽竟然差點倒下去,現在正靠在門邊喘口氣。
陸子芽竭力扶正身體,推開韓辛禾的手,試圖自己走出電梯,“那麼這件事就先作罷,既然知道顧家是南夷的真正法定代表人,我想這應該就是南夷六年來沒有倒臺的根本原因了,顧奕珩不會輕易放棄南夷的,讓蕭梓雪把這件事放一放,反正顧憶深應該會處理。”
“是。”
直到走到夏乾生病房門口,剛剛還一直在她面前渾身無力的陸子芽,突然挺直了腰桿,用那隻白淨的手敲打病房門。
但是病房門並沒有關,只要輕輕推一下,然後打個招呼就能進去,韓辛禾不明白陸子芽突然呆滯的神情加上敲門七八次的動作是什麼意思。
她現在心情很亂嗎?
“陸總,那我先進去。”
陸子芽沒有多做反應,相應的只是點了點頭。
“夏先生。”韓辛禾把陸子芽扶到旁邊的座椅上讓她休息,然後自己一個人走進了房間。
病牀上沒有人,將目光一扭,纔看到白色窗簾後的半個人影,夏乾生坐在輪椅上,目光是盯着樓下的病人專用的綠色休息區,韓辛禾試着敲了三下門,見夏乾生還是沒反應,乾脆直接走了過去。
“子芽怎麼沒來。”高跟鞋的聲音被夏乾生聽到,夏乾生回過頭,一眼認出是陸子芽在南夷的個人助理,心情開始低落下去。
韓辛禾將禮品袋同一時間拿出來交給了夏
乾生,打開袋子發現是自己送給陸子芽的定情信物,腦袋比被雷擊還痛,夏乾生被打擊地徹底沒了精神,連剛剛的一點小自卑,都被陸子芽突然歸還回來的東西打擊地什麼都不剩。
“她……”該不該說陸子芽在門外呢?但是,陸子芽似乎並不想要進來的樣子。
“我知道,這是互不相欠的意思。”夏乾生先一步反應過來,眼角溢出了幾滴鹽水。
只是沒想到,第一次在女人面前哭,竟然是在陌生女人的面前,心裡想着,陸子芽沒來也罷,反正他一直都是身不由己。
“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陸總就是這個意思。”韓辛禾點了點頭,乾脆直接斷了夏乾生的念想,這樣輕易流淚,因爲感情受傷而一蹶不振的樣子,壓根就不適合陸子芽託付終身給他。
慶幸在關鍵時刻,陸子芽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原本並不打算說的一番話,夏乾生也是咬了牙,痛苦不已地說出來,“是我對不起子芽,她會這麼做也是應該的,之後和宋淺淺的婚禮,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就不讓子芽過來了,請幫我轉告她一聲。”
實際上,在韓辛禾看來,一提到陸子芽的事情,夏乾生自卑害羞到不成體統,就連剛剛看見項鍊和手鐲也因爲強忍住過度悲傷難過的心情,所產生的反應自然是懦弱成一灘軟泥的樣子。
“那麼,我就先告辭了。”
“好。”夏乾生落寞地點頭。
韓辛禾很快走了出去,心裡倒是替陸子芽是捏了一把冷汗,剛剛那個房間被夏乾生的悲傷感籠罩成了真空狀態,現在就算走出來,也連呼吸都覺得不自在了。
陸子芽像木偶人一樣站起來,一個人走在前面,韓辛禾跟了上去,陸子芽接着卻開口道,“把東西還給他會不會太無情了?”
回過頭想看看韓辛禾的態度,像這樣類似的事情之前也發生了不少,這六年來,一直陪着她堅強、陪着她軟弱的,只有韓辛禾這一個女性朋友,可以說,在很多方面,她都比較聽韓辛禾的意見,畢竟韓辛禾結過婚,是過來人,在一些事情上比較有經驗和個人主張。
“不是陸總告訴我說當斷則斷的嗎?”韓辛禾輕巧一笑,考慮到剛剛陸子芽坐電梯的適合反應,扶着她步行下了樓,“六年的感情都一心一意地花在了學生時期的那個男人身上,可爲了孩子,委屈自己嫁給夏乾生那種給不了你安全感的男人,實在是有點划不來吧,現在這樣不是挺好嗎,免得將來自己後悔。”
“和我去一趟鄭醫生那兒。”
陸子芽沒有多做解釋,轉身下到主任辦公室。
鄭寒還在看病人胸腔部分的X光片,轉着的黑色鋼筆十分隨意而嫺熟,見是陸子芽過來,將辦公椅轉了一個方向定在陸子芽那邊。
“鄭醫生,這張卡拜託你明天交到夏乾生手裡,他的醫藥費用都用這張卡一次性結清。”陸子芽沒有猶豫地取出錢包裡的信用卡,放在桌子上,然後兩指推到鄭寒面前。
這樣一來,就可以放下心裡的包袱,真正意義上做到兩不相欠。
“要是乾生這孩子知道是你執意堅持讓他住在VIP病房,估計是會過意不去吧。”卡里的錢不是小數目,夏乾生原本只要住在普通病房堅持做復健,或是直接回家療養也行,但受到陸子芽擺脫,鄭寒一直都是以醫院主任的名義把最好的條件、優先權安排給了夏乾生。
這樣一來,費用上的開支纔會越來越令人難以接受,陸子芽向來都是這樣默默爲了別人做出一些不計較付出的事,明明夏乾生的條件不如她,還是爲了以往同學一場的情分一頭倒貼,從不考慮自己的接受能力和承受範圍有多大。
“所以,一直以來都很感謝您和您的夫人什麼都沒有說。”也包括沒有告訴夏乾生她懷孕的事,陸子芽說着像鄭寒鞠了一躬。
“不用了,這件事交給我。”鄭寒立刻把信用卡塞回了陸子芽的手上,她自己就是一個需要別人照顧的人,一味把錢倒貼在夏乾生身上,難道她自己的生活能得到保障?
“不行。”陸子芽很快拒絕,態度很堅硬,“這次是我和夏乾生徹底劃清界線的最後一次幫忙,請你一如既往地替我保密,不能讓夏乾生知道。”
“好吧。”鄭寒無奈之下只好接下。
聽着話裡的意思,能讓陸子芽突然改變對夏乾生的稱呼,而直呼其名,這中間估計又是發生什麼事了,鄭寒也並不想過多地牽涉到他們三個人的感情糾紛中去,因爲結局已經不言而喻,夏乾生就算脫胎換骨,也終究比不過顧憶深的一個手指頭。
就算陸子芽拒絕顧憶深,最後也和夏乾生沒有任何交集可言,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只有十萬八千里的平行線攔在他們中間。
“告辭。”
說完,兩個人便回到了樓下的商務車前。
韓辛禾一路上十分不理解這種行爲,當着鄭寒的面又不敢多問,只好等到出了醫院纔敢多嘴問陸子芽道:“爲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夏乾生的家人不是戲曲藝術界的名人嗎,難道連醫藥費都拿不出來給自己的兒子,Sekaper的工資待遇也不算差吧,夏乾生到底落魄到了什麼程度,簡直令人難以理解。”
“畢竟是利用他在先。”陸子芽坐上副駕駛,一隻手臂在很疲倦之下,靠在了旁邊的不透明玻璃上,因爲被宋淺淺突然攔下來無法脫身,連南夷都沒有去,這對向來不缺勤、不遲到的她開始,簡直是彗星撞地球的糗事。
韓辛禾發動引擎的同時,一邊也替她打抱不平,公然打斷她的話,“這不是利用,況且,是他有錯在先,做錯了事不承認,事後再來反悔,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還是趁早結束吧。”
“現在不是已經結束了?”陸子芽緩神間,慢慢鬆了一口氣。
顧憶深的再度出現,把她的思緒打得非常混亂,沒有精力考慮夏乾生的事,結束、再無瓜葛,反倒是最好的結果,避免了日後不必要的麻煩,夏乾生的話說得也沒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