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關上的那刻,站在階梯上的宋雀不由苦笑。
自那日兩人不歡而散之後,葉長卿便再沒見過宋雀,他已恢復自由,可並未離開雲日寨。
每天都會有人送飯來給葉長卿,可是卻沒有人和他說話,他想要開口問些什麼的時候,那些人便匆匆離開。
疑惑越來越重,心下便再也難安。
宋雀,你這個女人到底去哪了?
五日後,葉長卿的房門被小錦給推開了。他是識的這個姑娘的,是宋雀那女人身邊跟着的。
只是無端哭什麼?皺着眉望着不請自來的女人說道,“你有什麼事麼?”
“姑爺,你快去勸勸老大吧。”小錦低聲泣道。
七日前,小錦原打算來找宋雀,可誰想宋雀直接縱馬而去,她根本就來不及追。
後來,才知道宋雀去了山下鎮上的一個酒館裡,沒日沒夜的喝酒。
任憑她怎麼勸,宋雀都只是一個勁的喝酒,甚至還陪那些不懷好意的人喝酒,她實在不得已纔來找葉長卿的,只希望這個新姑爺能夠幫幫忙。
“那女人在何處?”葉長卿冷着臉,沉聲問道。
這個該死的女人,把他一個人留在山寨中不說,就連那所謂的問題也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姑爺,小姐在雲日山下的酒館裡喝酒。”小錦說完,只覺有些冷意。
葉長卿雙手緊握,眼睛裡閃過怒意,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情緒。
“帶我去。”說罷,葉長卿便直接同小錦出了門。
雲日山下有個小鎮,雖不繁華但百姓生活卻也殷實,宋雀便在街道最熱鬧的那處酒館喝酒。
酒館裡全都是男人,也只有男人來酒館喝酒,可宋雀卻是個異類,她是個好看的女人。
鎮上這幾日都在傳,酒館裡來了個美若天仙的姑娘,酒量極好,笑起來特別好看。
酒館的長廊上,坐着一個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她雙腿平放在長凳上,背靠着木杆而坐,手中的酒壺已經喝了個空。
“老闆,再來一壺。”宋雀出聲喊道。
喝了這麼多酒卻是絲毫醉意都無,耳旁依舊迴盪着葉長卿的話。
都說人生好比一團霧,誰人清醒自討苦,活一天,酒一壺。酒能忘憂解愁,可喝了這麼多怎麼還是忘不掉。
原來動心是一件如此累人的事情,先動心動情者,註定承受孤獨。
“還是喝酒來得痛快。”宋雀起先大聲笑道,顛顛撞撞混入正玩得熱鬧的男人堆裡。
那羣男人本在擲骰子拼酒,見是漂亮姑娘紛紛停下,舉杯要與之共飲。
“來,一個個來,要玩的有意思一點,要不我們來划拳如何?輸了的人喝酒。”宋雀淺笑,迷人萬分。
“好,自然是很好的,姑娘說的是,不過我們得玩得大一些,姑娘輸了的話,輸一次的話就和我們喝交杯酒怎麼樣?”一男人笑着提
議,其他人紛紛應和。
如果換做平日,宋雀定是要將這羣男人給揍一頓,可今日她只想放任自己一回,這便是所謂的醉生夢死吧。
沒有人疼愛宋雀,沒有人,最疼宋雀的爹爹走了,再無一人疼宋雀了,內心滿是淒涼。
從小到大,宋雀便隨着父親習武,在雲日寨生活,偶爾劫富濟貧行俠仗義,卻從未乾過出賣良知之事,整整十七年,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遇見像葉長卿這樣的男人,他的眼睛裡滿是乾淨單純,他長得這麼好看。
“來,開始咯。”說完,宋雀便與其中一男子划拳,第一局,宋雀勝,那人喝光一壺酒。
第二局,宋雀敗,她笑着將與人共飲杯中酒,衆人熱血沸騰,積極性越來越高。
葉長卿趕來酒館時,瞧見的便是宋雀窩在一堆男人裡與他們同飲酒,共划拳,她的衣服只剩下最裡面的那身。
他的眉頭緊蹙的厲害,疾步走到宋雀身邊,伸手直接拽住她的手腕欲要將她帶走。
宋雀擡眸,見是葉長卿,笑着嘆道,“好生討人厭,喝酒的時候還出現幻覺,呵。”
“宋雀,你給我清醒清醒。”葉長卿冷聲呵斥,他真沒想到宋雀竟然會在酒館裡和這些虎視眈眈的男人聚在一塊。
“放開我。”宋雀眸子清晰,終是曉得葉長卿來了,不是幻覺。可是他這又是做什麼呢?她喝點酒也要管,不是已經給他自由讓他走了麼?爲何多此一舉來管她呢?
噢,想起來了,這裡有他需要的清靈珠。
葉長卿冷眼瞧了那些男人,隨便打橫將半醉的宋雀給抱了起來,徑直離開了酒館。
兩人皆在馬上,宋雀被葉長卿抱在懷裡,百般掙扎也沒有作用依舊被禁錮的死死的。
馬狂奔了好一會兒,停在了山半腰。
宋雀直接跳下了馬也不管是不是會摔到腿,葉長卿見其這般,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宋雀,你怎麼可以如此自甘墮落,酒館是你可以去的地方麼?你知不知道那些男人就等着佔你便宜。”葉長卿怒吼道,再也不是平日裡的淡定和平靜。
宋雀倒是被大怒的葉長卿給弄得愣了愣,不過立馬恢復了,冷聲道,“我去不去酒館,我回不回家,我是不是被人如何,那又怎樣?關你什麼事,你葉公子是以什麼身份來管我的,你沒有資格。”
“我沒有資格,這個世上要是我沒資格,其他人就更沒有資格,你要知道,我葉長卿是你丈夫。”怒聲吼完,葉長卿怔愣了,宋雀也同樣待在那了。
她微微低着頭,有些手足無措,她不敢再去揣測葉長卿的心思,也不知道他的那番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見宋雀低頭不說話,葉長卿意識到自己剛纔好像有些太大聲,大概是把她給嚇着了,便開口道,“我剛纔說話有些重了,你不要生氣。”
“葉長卿,你到底什麼意思?”宋雀擡頭看着他說道,心底裡想着的
是再給一次機會,最後一次機會就好。
“宋雀,我是誠心願意娶你爲妻,我葉長卿這輩子還未喜歡過任何女子,我現在雖未愛上你,但我知道我是不討厭你的。”
這幾日,他都在想,想着一個叫做宋雀的女子,她調皮淺笑的樣子,她醉酒臉紅的樣子,還有那夜她無意偷偷親了他一口還怕他發現的樣子。心靜下來方意識到原來不足半月時間,這個叫做宋雀的女人已經在心裡留下了位置,從未歡喜過何人,也不明白什麼就是喜歡和愛,可是當聽到小錦說宋雀要放他自由,而她自己則會另行婚配,他便不由得苦惱和憤怒,心裡竟是有些介意這個吻了自己的女人要同樣去吻另外一個男人,所以他纔會快馬加鞭地去找她,纔會如此氣極地教訓她,怒斥她。
“你可願意等我?”
“等你什麼?”宋雀想要自己平靜淡定些,可是聲音裡透露出的沙啞卻是出賣了她的緊張不安。
“我要先回葉家,救了父親還有軍中將士,然後再來雲日山找你,再不離開,你覺得如何?”葉長卿認真地說道。
宋雀滿是意外,“你真的願意回來一直待在山中?”
“嗯。”葉長卿輕應道,“我願意回來,從前我總是希望能夠上戰場帶兵打仗像我父親那般,可仔細想想,葉家好男兒多的是,多我一個少我一個又如何,在雲日寨的日子其實挺安心的。”
宋雀將他說的每句話都記在了心裡,牢牢用心記住。
兩人是乘一匹馬回的雲日寨,回去的路上,宋雀對葉長卿說,“葉長卿,我要在雲日寨再建一座木質小屋,鋪一青石小路。”
葉長卿問她爲何如此,卻聽到宋雀認真道,“與你晨鐘暮鼓,安之若素。”
離別之日總是來得很快,那日清早,宋雀將她一直保存着的清靈珠親手交給了葉長卿,並告訴他,她會一直在山上等他回來。
而葉長卿離開前,將自己的隨身玉佩,那塊刻着名字的玉佩掰成了兩半,一半放在宋雀的手心,另一半則收在自己的手心裡。
“宋雀,我定是會回來找你的。”
有時候,誓言總是不堪一擊,宋雀帶着對葉長卿的承諾一直待在雲日寨,每日都會站在山上最高的位置站上大半天,眺望遠方,希望山中會走來一個她熟悉的身影。
日復一日,葉長卿走了整整三個月都沒有任何消息,小錦說,“老大,你去找他吧。”
可是宋雀說,“我答應了在山上等他回來。”
又是一段等待的歲月,已然從夏日到了寒冬,葉長卿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在山中姐妹的百般勸告下,宋雀決定下山去尋葉長卿,而小錦她們則留在山上等消息。
從未走出過雲日山鎮周圍,第一次出遠門對於宋雀來說是在艱難不過的,所幸不斷問人之後曉得葉家位於大夏都城鄴城。
一人,一馬獨自上路,去尋另一個重要的人。
(本章完)